汪先恩：與蝙蝠零距離

蝙蝠們萬萬沒有想到，在2020年伊始就搞得名譽掃地，被人們說成是惡性病毒之源。
當下的蝙蝠，估計感到生不逢時，當年白居易可直言“蝙蝠鼠中仙”，把蝙蝠奉為神仙，並自比白蝙蝠，作《洞中蝙蝠》：“千年鼠化白蝙蝠，黑洞深藏避網羅。遠害全身誠得計，一生幽暗又如何？”高度讚揚蝙蝠的隱士風度。
科技發達的今天，蝙蝠即便鑽黑洞，也難得遠害，全身而退，有的被人抓來做實驗，有的被人抓來做湯。我兒童時代，也抓過蝙蝠，僅僅為了觀看。
孩時，生活在雷池區域的青草湖，每到陽光褪去，天空中就有無數黑影，上下左右穿梭，速度比鳥快得太多，根本看不清。大人說飛的是鹽老鼠，傳說是老鼠偷吃鹽後變的。童年迷茫，也多妄想，一直想看看鹽老鼠長什麼樣，年復一年，可就是沒有機會。沒有料到，遙遠的一朵政治風雲，使我有機會零距離接觸鹽老鼠。
1971年9月13日，林副統帥一家從高空慘摔之後，就成了批判的對象。生產隊的宣傳欄，據說因有林的題詞“大海航行靠舵手，幹革命靠毛澤東思想”，社員們早請示晚匯報的地方，頓時冷清下來，標語殘缺之後，被通知撤掉。磚瓦結構的宣傳欄，大概是參照土地廟建的，大人們把瓦一層層揭掉，出現了大量的鹽老鼠。飛天本領的夜行動物，白天習慣睡大覺，顯得很遲鈍，便容易抓到，大人孩子們都抓，我也抓到一隻。
長相確實很像老鼠，但手腳上連着皮囊，整個身子很柔軟，爬起來很慢，搖搖晃晃，給它一些鹽，根本不吃，此時悟到這種能飛的老鼠，估計與鹽無關，應是屋檐下的老鼠，該叫檐老鼠。我們村沒有吃檐老鼠的習慣，我把它放在矮樹上，讓其飛走了。
多少年後，才知道檐老鼠通稱蝙蝠。蝙蝠是唯一能飛行的哺乳類動物，主要吃蚊子等各種昆蟲，定位主要靠聲納系統，眼睛只其輔助作用。藥物夜明砂就是蝙蝠的糞便，千百年來，收集和使用夜明砂的人，都沒有被感染病毒，足見蝙蝠攜帶的病毒本來不傳人。我從未處方過夜明砂，倒不是因為懷疑病毒，而是考察過古方，覺得夜明砂可有可無，儘管夜明砂中含少量維生素A，但起關鍵作用的是其他藥或食材。
不過蝙蝠的天分，給人類啟發很大，人類仿照蝙蝠，發明了雷達和隱身飛機。蝙蝠的生命指標跨度巨大，飛行活動時，每分鐘心跳達1100次，而冬眠時心跳下降到4次，沒有辦法算其標準值。已發現五千萬年前的蝙蝠化石，就是說，蝙蝠至少比人類早幾千萬年。
蝙蝠即便不是神仙，對這種早幾千萬年的老前輩，我們應當敬而遠之。物種之間本有界，你吃你的飯，它吃它的蟲，何須計較它身上的病毒基因，雷同不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