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煒:口罩里藏着禮儀、仁心和個性
2020年,口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深入我們的生活。幾乎全世界的人都養成了戴口罩的習慣。因為新冠病毒,人們把口罩當成了救命稻草。在中國、韓國、日本、香港、台灣等地,都出現了排長隊買口罩的人間景象,這些日子不禁反覆自問:人類與口罩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們為何如此依賴口罩?
日本人與口罩關係密切。早在明治時代,口罩應用在日本便十分普遍,當時的口罩是用細金屬條做成框架,布鑲嵌其中,主要用來防塵。中國的口罩始於疫情:1910年,中國現代醫學的先驅、青年才俊伍連德醫生,為防控東北地區的鼠疫,設計了雙層紗布、內置一塊吸水藥棉構成的“伍氏口罩”。這種口罩簡單易戴,價廉質高,醫務人員和百姓都樂於使用。1950年,日本人開始使用紗布口罩,類似“伍氏口罩”。
80年代,由於花粉症在日本流行,加上流感威猛,讓日本人戴口罩的習慣根深蒂固。日本人開始大量使用口罩始於2009年,因新型流感盛行口罩的銷售達到一個高峰,年銷售額340億日元,2010年下落到150億日元,2011年東日本大地震以及福島核電站事故後,又逐年出現口罩使用量增加現象。冬天使用口罩的人明顯多於夏天,因為口罩還有防寒的功用。進入21世紀,日本口罩的生產技術越來越過硬了,出現了立體口罩,既能達到抵禦病菌、風沙的作用,立體的結構還能保證鼻子在足夠的空間裡自由呼吸,絕不憋氣。
口罩有兩面性,一是自己有病時不給別人添麻煩,二是不令自身受感染。對一般民眾來說,實際上前者的功用更大。日本人大多是為感冒時為了不傳染他人而戴口罩,口罩標誌着一種公共衛生禮儀,口罩體現了仁心和一種利他精神。2020年,口罩的人文形象有了很大改變。新冠病毒讓人惶惶不安,也許人們感覺外面的世界處處都飄着病菌,所以戴口罩防禦。
世界上出現新冠病毒的地方均是市場上口罩供應不足。偶爾在便利店發現一袋口罩,就像中了彩票似的。憑口罩發橫財的大有人在,網站上,口罩標出了天價,神戶一家醫院的六千隻口罩被盜。2月25日,在橫濱伊勢佐木町商店街的一家藥妝店前,發生了一起圍繞“口罩”的暴力事件。網傳因為搶買口罩,一名中國女性插隊,而在排隊的另一名菲律賓女性上前指責,隨即兩人發生口角,扭打在一起。口罩成了爭奪的對象,可惜口罩無法驅趕心靈的病毒。
有在日華人在網上炫耀自己倒賣口罩而賺了2000萬日元,自然引起民憤。又有一部分在日華人在大街上免費贈送口罩,此舉頗顯正氣,為華人長臉。但是不管怎樣,個人集中大量購買這種方式讓人無法苟同,你多買口罩的決斷,可能就意味着後面的人空手而歸。口罩的“貧富不均”,是由於部分人多買多占引起的。如果把每個人擁有的口罩量拿來平均一下,相信這個世界上的口罩是足夠了。日本人還搶購衛生紙,遺憾的是在物質如此豐富的今天,人們還是會產生物質“缺失”的恐慌心理。每個人都能通過正常途徑得到自己需要的那部分物質,這才是普通的理想社會。當我們不需要去刻意表現在日華人群體素質時,才說明華人已經有了美好的形象。之前《中文導報》的公益廣告頗顯勇氣,發出“我們給日本人也留點口罩吧”的號召,言下之意,口罩全被在日華人爆買了。
眼下口罩似乎成了精神安定劑,口罩缺貨,讓人精神焦慮,這並非正常世態。2月22日的《朝日新聞》刊登內科醫生久住英二的觀點:口罩預防新型肺炎並沒有什麼效果。從構造上來說,口罩的縫隙非常多。即使可以擋住直徑30微米的花粉,也擋不住0.1微米的新冠病毒。而且病毒不僅從鼻子和口進入人體,也可以通過眼睛侵入人體。所以希望大家不要過於依賴口罩,切實落實勤洗手、漱口等科學的預防措施。
實際上,近年日本有個性的“口罩族”快速增多,而新冠病毒讓我們幾乎忘記了口罩中的人文色彩和社會心理。用口罩把半個臉遮起來,可讓自己保持神秘感,與人保持一定距離。口罩還起到遮掩瑕疵的作用。一些日本女孩早上沒有時間化妝時就戴個口罩出門。不擅長社交之人,也可藉口罩獲取心理保護。對漫畫家清野轍來說,口罩是個性,他任何時候都戴着口罩。去年11月他娶了日本情色女王、知性美女壇蜜,據說口罩引發壇蜜對清野的好奇心。曾在網上看到清野轍出演節目的視頻,他坐在石階上,手中拿着一罐酒,喝酒時就背過身去,摘下口罩,悄悄喝一口,然後戴上口罩,轉過身來,聊聊酒和人生的韻味,如此多次循環往復多次……酒與口罩竟然在一個人身上完美融合。他總是戴口罩的一個理由是“不想讓人看到笑起來之後,嘴型恢復正常的過程”,口罩包藏着漫畫家的想象力。
近年日本已經出現時尚口罩,各種圖案色彩繽紛的口罩問世,亦有刺繡口罩成為珍藏品和裝飾品。愛美的女孩甚至讓口罩的設計圖案與服裝相匹配。最近關於口罩的新聞總讓人有些沉悶,而在網上,一些家庭主婦曬出的精巧的布制口罩,則讓人賞心悅目。筆者建議一位時裝設計師朋友乾脆增加製作口罩業務,“量口”訂製,讓世界上充滿有個性的口罩……艱難時刻,口罩與我們相伴,請記住口罩里藏着的禮儀、仁心和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