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親情樹 (3) |
送交者: 晨雪 2006年02月02日18:27:16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BY 顧偉麗 在鄭家雨悅躺在小床上,雨飄到她的臉上把她弄醒了,雨悅迷迷糊糊起來關窗,突然她眼前一亮,只見樓下雨欣正在雨中踱來踱去。雨悅興奮地光着腳就往外跑,她剛想要開房門出去,程思思上完廁所出來,一眼看見了雨悅。 程思思陰冷地問:“你幹什麼?上哪兒去?還光着腳。” “我看見姐姐在樓下,我去找她。” 程思思不耐煩地說:“你發什麼神經,這麼晚了你姐姐站在我們樓下幹什麼?我看你是在夢遊。快回去睡覺,聽見沒有?” 雨悅固執地說:“姐姐明天就要去北京了,我要下去找她。” “你去你去,去了就不要回來了,你這個小孩,知道我現在不能生氣,你偏要惹我不開心是不是?” 這時,鄭知遠從房裡走出來,他繃着臉:“悅悅,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快回去睡覺。” 雨悅心有不甘地走回小房間,她再往窗下一看,雨欣已經不見了,雨悅臉上露出極其失落的神情。 雨漸漸地停了,樹葉上偶爾有水滴滴落,雨欣一個人慢慢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走着,她雙手抱臂,神情非常無助。她仿佛聽到了小的時候,自己和媽媽說話的聲音“乖乖,笑一個,對爸爸媽媽笑一個”。 “媽媽,這是誰啊?” “這是你妹妹。” “媽媽,她是你從哪裡領回來的?” “你別問她是哪裡來的,她就是你的親妹妹。” 雨欣又想起那時在鄭家門口,在雨欣就要離開的時候,雨悅的手卻緊緊地抓着她的手不肯鬆開;還有在鄭家樓前,雨欣問:“雨悅你的新媽媽對你好不好?”雨悅遲疑地點了點頭。 她想到,在醫院裡,雨歡細嫩的手臂上掛着吊針。 她又想到,雨樂坐在一個角落裡,一言不發, 雨欣走過去問雨樂:“樂樂,你說話呀,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是不是恨姐姐?” 雨樂搖了搖頭。他伸手擦去雨欣臉上的淚,但始終不說話。 雨欣不停地走着,她被這所有的一切回憶逼得喘不過來氣,她的表情越來越陰鬱。她記得媽媽曾說:“我給他們取名叫雨悅、雨歡、雨樂,就是希望他們今後能夠快快樂樂地生活,永遠不要再有那些灰色的陰影。我要讓他們遠離他們上一輩留下的往事,過正常人的生活。”雨欣突然站停在那兒,她抬頭看着天,她仿佛想通了什麼似的,臉上露出了堅定的神情。她自言自語道:“媽媽,我想我已經別無選擇了。” 在火車站的月台上,一列長長的列車停靠在月台旁邊。雨欣站在那裡東張西望。田風、田父、田母拎着行李從地道里出來,田風一眼看見了雨欣,他高興地朝雨欣揮着手,快步走到雨欣跟前。高興地說道:“嗨,你怎麼自己來了,不是說好了我到你家接你的嗎?害得我們跑了個空,想不到你這麼早就到了。你的行李呢?已經放上去了嗎?”雨欣正要說什麼,田父田母走了過來。 田風忙說道:“來,我來給你們介紹,這是我爸,這是我媽,這就是孫雨欣。” 雨欣笑着說:“叔叔、阿姨,你們好。” 田父、田母也笑着說:“好好,你好。”田母看着雨欣喜歡地拉着她的手。 田母對雨欣說:“田風昨天才跟我們說了你們倆的事情,這個孩子也真是的,瞞了我們這麼久,你家裡的事情我們也一點也沒幫上你,真是過意不去。” “是我不讓田風說的,我怕打擾你們。”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見外呢?” 田父說道:“你們馬上就要踏上人生新的重要的征程了,到了北京你們倆要互相幫助,共同進步。” 田風玩笑道:“知道了,像你們倆一樣比翼雙飛,行了吧?” 田母疼愛地說:“瞧你這孩子。”雨欣看着田風興致勃勃的樣子,她欲言又止。看到田風,她內心已經被一夜的雨水沖刷堅牢的堤壩,變得鬆軟,變得岌岌可危,但是當她的腦海中閃過弟弟妹妹們天真無邪的面孔的時候,她又感到了愧疚,她的心裡好矛盾,面前的一切的一切真的都好複雜。 田風對父母說:“爸媽,你們先走吧,我可不習慣汽笛一響眼淚汪汪的告別場面。” 田母笑着說:“這麼着急趕媽走?你這孩子太沒良心了。” 田父也笑着說:“我看我們還是走吧,該叮囑的都叮囑過了,我也受不了那樣的告別場面。” 田母說道:“好吧,那我們走了,你們快上車吧。”田父拉着田母離開,田母一步一回頭,雨欣和田風朝他們揮着手。 田母回頭看了一眼說道:“兒子這麼快有了女朋友,回頭我們怎麼跟老成交待,人家還盼着等成琳長大讓我們田風娶她呢。” 田父笑着說:“人家那是開玩笑的,你還當真。” 田風看着父母走遠了,他拉過雨欣的手,高興地看着雨欣。說道:“他們走了,現在我們該踏上人生新的征程了,走吧,我們快上車吧。” 雨欣着急地說:“田風我想跟你說件事兒。” 田風也着急地說:“上車再說吧,一會兒行李架上沒有空地兒了。”田風說着拉着雨欣就往車門前走。 雨欣停下說:“不,田風,你停下,你聽我說,你一定要聽我說。”田風停下腳步看着雨欣。 田風擔心地說:“雨欣,你怎麼啦?你想跟我說什麼?” “田風,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北京了,我今天到這兒來是來為你送別的。” 田風震驚地說:“什麼?你說什麼?” “田風,我已經決定了,我不去北大上學了,我得留下來,我不能就這樣拋下我的弟弟妹妹,我真的不能。” 在火車站進口處,雨歡、雨悅、雨樂擠在亂鬨鬨的進站人流中,他們在尋找機會想溜進去。原來他們約好了一起來送姐姐。 發車的鈴聲響過一遍。廣播裡傳來,“從上海到北京的列車馬上就要發車了,請站台上的乘客抓緊上車。” 田風和雨欣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抓在一起。田風難過地看着雨欣,他的神情令雨欣心碎。 雨欣說道:“田風,你快上車吧,一會兒火車就要開了。” 田風難過地搖着頭:“雨欣,你別讓我一個人走。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們倆必須在一起。” 雨欣難過地說:“不,田風,你別這樣,你千萬別這樣,快上車,快呀。”田風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雨欣着急地喊着:“田風,快上車吧,我求你了。好吧,我和你一起上車,走,我們一起上車。” 田風被雨欣硬推上了車,他們倆站在車廂連接處互相對視着,田風死死地摟着雨欣的肩,說道:“雨欣,和我一起去北京好嗎?我們不能分開,我們在一起有多好啊!”這時火車發出一聲長嘯,兩人都一驚。 雨欣語無倫次地說:“對不起,田風,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去了,你忘了我吧,以後在北大找一個志同道合的戀人,你的前途會很好的,我得下車了,再見了。”雨欣上前緊緊擁抱了一下田風,給了田風一個最深情的長吻,這一個吻,吻出了她所有的絕望,她的淚水順着臉頰流淌到唇上,田風的眼睛也濕潤了。 雨欣淚如泉湧,“田風,我會永遠永遠想念你的。”雨欣轉身下車,她的腳剛踩上梯子,田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田風的眼睛像錐子般盯視着雨欣,兩行淚水從他的眼睛裡流了下來,他們就這樣手拉着手對視着,看着田風的雙眸,那深邃的凝視,那是她所渴望的,雨欣的決心似乎在頃刻間一下子動搖了。 雨歡、雨樂、雨悅手拉着手在鐵軌上穿越,糾察朝着他們吹哨,他們拼命地朝着停在那裡的列車跑着,就在這時,火車開動了。三個孩子停下腳步,看着火車越開越快,完全離開了車站,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絕望的神情。雨悅、雨歡、雨樂喃喃地說着:“姐姐走了,姐姐真的走了。”他們開始哭泣,他們真的就這樣離開了姐姐了嗎?他們止不住地痛哭着,不知發生了什麼,突然他們一個個都抬起了頭,停止了哭泣。他們怔怔地看着前方,順着他們的視線,空空蕩蕩的月台上雨欣一個人站在那裡,她向着火車遠離的方向一動不動地張望着,像一尊雕像。久久地站立在那裡,火車離去了。 站在劉家大門口雨欣看着門牌號核對了一下手中的地址,確實是78弄3號,她走上前按響了門鈴,在等待着有人來打開面前這扇門的時候,她使勁地擦着從額頭上冒出來的汗。 劉母從裡面打開門。看了看雨欣,問道:“請問你找誰啊?” 雨欣忙問道:“請問這裡是劉恆沙和馬雲的家嗎?” 雨欣笑着說:“我是袁明的女兒,我叫孫雨欣。” 劉母有些犯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地說:“袁明的女兒?孫雨欣?” 雨欣忙回答道:“對,您就是馬雲女士嗎?我有一些事情想跟您和劉伯伯商量一下。” 劉母稀里糊塗地說道:“那就進來吧。” 雨欣跟在劉母的身後走進劉家客廳,劉母把雨欣讓到沙發上。說:“你請坐,我去給你倒杯冷飲。” 雨欣忙說:“不用,你真的不用客氣。” 劉母笑了笑離開,雨欣從沙發上站起來,打量着劉家的環境。她看到對面牆上掛着一張劉父劉母和小時候的劉建川的合影,雨欣走過去看照片,小時候的劉建川虎頭虎腦的,根本看不出現在的模樣。 劉母推門進到臥室里來,劉父正躺在床上睡着午覺,劉母走到床邊上,輕聲說:“老劉,你沒睡着吧,你出來一下好嗎?外面有一個女孩子說她是袁明的女兒要和我們商量一些事情。” 劉父睜開眼疑惑地說:“袁明?哪個袁明?我不認識啊。” 劉母奇怪了:“你不認識袁明?我也不認識呀,那她的女兒怎麼會來找我們呢?” 劉父想了想坐起來說:“我去看一看,到底是誰啊?”說着,起身跟着劉母走了出去。 客廳里,雨欣站在劉家那張合家歡前,劉父劉母從裡面走了出來,劉母給雨欣遞上了一杯汽水。說道:“來,喝上杯冰汽水解解熱。” 雨欣忙接過來說:“謝謝。您是劉伯伯吧?” 劉父說道:“是,你說你是誰的女兒?” 雨欣解釋說:“我是袁明的女兒,您認識不認識我媽媽?” 劉父仔細地想了想說:“我不記得我認識的人中有袁明啊,她是幹什麼的?” 雨欣回答:“哦,我媽媽以前在青浦的女子監獄幹過,後來調到工廠里去工作了。” 劉父想着念叨着:“青浦女子監獄?”劉父劉母互相對視了一眼,表情開始嚴肅起來。 劉父說道:“可我還是想不起來袁明是誰,那你說說今天來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雨欣說:“一句兩句話恐怕也說不清楚,您先看看這個吧。”雨欣掏出雨歡的出生證,遞給他們,劉父劉母拿過去看着。 劉父念着上面的字,“孫雨歡,女1977年出生。”又抬起頭問雨欣,“你幹嗎要給我看這個?” 雨欣示意道:“你翻過來看一看背面,這上面有你的名字。” 劉父翻過來一看,出生證的背面寫着:母:陳艷華,1977年9月去世。父:劉建川,(父親劉恆沙現為市防衛局副書記,母親馬雲現為虹口區政府幹部)1978年5月入獄,刑期至1988年5月。劉父呆在那裡,他拿出生證的手開始顫抖起來了。劉母湊上前去看,她受驚的程度不亞於劉父。 劉母忙問:“這上面的字是誰寫的?” 雨欣回答道:“這是我媽媽寫的。” 劉母哆嗦着嘴唇不敢相信地說:“這麼說那個陳艷華後來還是把那個孩子生出來了?” 雨欣疑惑地看着劉母說:“怎麼?你們不知道有這個孩子?” 劉母搖着頭說:“不知道,這真是我們建川的孩子嗎?” 雨欣着急地說:“我媽媽是這樣寫的,我想我媽媽她是不會瞎寫的。” 劉父悲愴地自言自語:“這麼多年了,這個陳艷華陰魂不散呢。”又轉回來對雨欣說:“你什麼也不用再說了,我們不想再提這件事情,你給我出去,出去。”劉父倏地站了起來,突然他用手捂住胸口,臉上露出一種痛苦的神情, 劉母着急地扶住劉父說:“老劉你怎麼啦,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雨欣也慌了神,有點不知所措,“他這是怎麼啦?要不要送他去醫院?” 劉父強撐着對雨欣說:“你給我馬上出去,你為什麼還不走啊?” 劉母慌忙拿起那張出生證塞還給雨欣。對雨欣說:“對不起,你快走吧,他心臟不好,不能激動,求求你,快走吧。” 劉父痛苦地捂着胸口,劉母把他扶到沙發上躺下。劉母示意雨欣快走,雨欣不安地走出門去。劉母慌慌張張地替劉父拿來藥,塞到他嘴裡。說:“你看你,你這是何必呢?也不問問清楚人家是怎麼回事,就趕人家走。” 劉父倔倔地說:“你也給我走,走遠一點,看着我幹嗎?我還死不了,走。” 雨欣從弄堂里剛出來,劉母從弄堂里一路小跑地追了出來。喊着:“喂,小姑娘,你等一等。” 雨欣回頭看見了劉母,她退了回來。劉母奔到雨欣跟前,喘着粗氣。 雨欣帶有歉意的關切地問:“劉伯伯他怎麼樣了?” “他沒事了,我給他吃了保心丸。” “對不起,我沒料到會這樣,也許你們家和那個陳艷華之間有什麼很深的過節吧,但我真的一點也不知道,我一心想為雨歡尋找她的親人,請你原諒我的莽撞好嗎?” 劉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這麼多年了,我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事情都全部結束了,今天突然又冒出一個他們的孩子來,我這兒也是一頭霧水呀,你能把那個出生證再讓我看一眼嗎?” 雨欣拿出出生證遞給劉母,劉母拿在手裡看着。說道:“這個孩子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 雨欣疼愛地說:“她是我妹妹,我媽媽在她剛出生的時候就領養了她。她現在已經八歲了。” 劉母明白過來,“哦,原來是這樣。可是我不明白,事隔這麼多年,你現在怎麼會突然想到來找我們的呢?” 雨欣說道:“我媽媽最近去世了,而我又馬上要去北京上大學了,所以我想找到她的親人來收養她。我也是想了好多辦法才找到你們的,可沒想到劉伯伯剛才會這麼激動。我感到有關這個孩子一定有很多複雜的痛苦的往事,您能告訴我那個陳艷華和你兒子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劉母搖搖頭,“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不堪回首啊。噯,你有沒有那個孩子現在的照片?” 雨欣忙答道:“有!”說着從書包里拿出雨歡的照片遞給劉母,劉母拿過來看着,她的眼圈開始發紅。 劉母發自內心地說:“這個丫頭長得很健康。” 雨欣答道:“是的,而且特別聰明,我特別喜歡她,她和我也特別親,要不是碰到特殊情況,我是怎麼也捨不得把她送到別人家裡去的。” 劉母想了想說:“你媽媽是怎麼去世的?她應該年紀還不大吧?” 雨欣難過地說:“因為一起交通事故。有一個人撞了我媽媽後,故意逃跑了。” 劉母生氣地說:“是嗎?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不道德的人啊?” 雨欣惋惜極了,“是啊,我剛才在來你們家的路上還發現一個人特別像那個撞我媽媽的司機,可惜我沒有追到他。” 劉母安慰着雨欣,“是嗎?你也別太難過了,壞人總是會被抓到的,遲早的事情。” 雨欣感激地點點頭。 劉母想了想說:“這張照片能不能給我留幾天?我想拿去給老頭子看一看。” 雨欣忙說:“可以。” 劉母又想起什麼,說:“哦,對了,你把你們家的地址給我留下來好嗎?我回去後再和老劉商量商量,回頭再去找你行嗎?” 雨欣答道:“好吧,但你們千萬不要太為難,你們年紀這麼大了,如果有什麼閃失的話,我會感到不安的。”雨欣撕了一張紙寫下地址遞給劉母。 當劉父劉母回到家門口時,只聽得很大的音樂聲從他們家的窗戶里傳出來,就是那首鄧麗君的《又見炊煙》:“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照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裡?"劉父往家裡看了一眼火便上來了。“哼,這個渾賬東西又在搞什麼名堂?” 劉父一腳踹開客廳的門,走了進來。劉母和建慶也跟着進來了,客廳里燈光昏黑,一片狼藉,到處是煙頭。到處是煙味,劉建慶捂着鼻子推門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劉父氣呼呼地走過去把錄音機關上了。說道:“這個渾賬東西肯定又在這兒辦過什麼黑燈舞會了,他知不知道這是要吃官司的?” 劉母寵護着說:“你別瞎說八道,他肯定也就是帶了幾個好朋友來聚一聚、玩一玩罷了。”這時樓上傳來一陣尖利的叫聲,緊接着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劉父劉母驚訝地抬頭看樓梯,只見陳艷華赤着腳提着鞋從樓梯上一路尖叫着奔了下來,她衣衫不整,胳膊上有許多抓痕。劉建川追着她也奔下樓梯,他們見着劉父劉母都愣住了,一下子都站停在那裡。 劉母問道:“你們,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呀?” 陳艷華渾身發抖,她指着劉建川大聲地說道:“劉建川強姦我,劉建川他強姦了我。” 劉父劉母露出震驚的眼神。他們的眼光齊刷刷地落在劉建川的身上。 劉建川心虛地說:“沒這麼回事,她胡說。” 劉建川衝着陳艷華走了過去罵道:“你敢再胡說八道我就打死你。” 陳艷華一邊躲着劉建川,一邊往門口跑去,喊着:“他強姦我,他真的強姦了我。”突然她又回過頭來對劉建川說:“你這個流氓,強姦犯!我絕不會放過你的。”陳艷華說着就號哭着奔出了劉家。 劉父怒吼道:“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劉建川心虛地說:“我沒有強姦她,是她自己願意的,她要和我談朋友。她還給我寫了好多情書,我這兒都保留着呢……”劉建川的話還沒說完,劉父已經將一個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劉建川的臉上。 劉父暴怒道:“你不要跟我們說這些,你到公安局去說,公安局會弄清楚這些事情的。” 陳艷華果真去告了劉建川,劉建川為此進了拘留所,可沒幾天就被他母親從裡面弄了出來。因為馬雲把陳艷華寫給劉建川的信還有他們倆的合影都拿去公安局當證據了,所以公安局認定他們倆人是戀愛關係,劉建川的強姦罪名沒有成立。 是劉母用車把劉建川接出來的,可當他們乘坐的吉普車駛進弄堂後,劉母和劉建川發現陳艷華堵在他們家門口。陳艷華的眼裡充滿了仇恨。 劉建川不耐煩地說:“你怎麼又到這兒來了?一會兒別再賴我強姦你。” 陳艷華衝動地向劉建川撲上來喊叫着:“你就是個強姦犯。” 劉建川說道:“光你說有什麼用,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公安局都認定我沒罪了,你還想怎麼着。” 陳艷華衝上去扭住劉建川神經質地罵道:“你這個流氓,你這個色狼。我今天和你拼了。” 劉母上前攔住她。好言道:“姑娘,你冷靜一些。” 陳艷華哭叫着說:“是你兒子強姦了我,是他騙我上你們家來的,我是被他強迫的,我現在已經懷孕了,你讓我怎麼辦呢?” 劉建川絕決地說:“那是你和別人私通的孩子想賴在老子頭上,你做夢去吧。” 陳艷華尖叫着:“你這個流氓,你沒有人性。” 劉母從錢包里拿出一些錢來說:“姑娘,你別這麼衝動,你如果真的懷孕了,就把孩子打掉吧,你別在這兒鬧了,鬧了也沒用了,快回去吧。”劉母將錢硬塞在陳艷華手中,把劉建川拉進家門,門被關上了。陳艷華悲憤地扔掉手中的錢,對着劉家的房門大叫:“劉建川,你不得好死,你們全家都不得好死。” 這一天夜裡,劉家的房子燃起了熊熊大火,救火車呼嘯而至。劉母在房子外面哭天搶地地要衝進去,劉父也失去理智了一般要往裡頭沖,消防人員緊緊地拉住了他們。 劉母大聲地哭着說:“我女兒在裡面,你們救救我女兒,她還懷着孩子呢。” 劉建川從裡面將劉建慶背了出來,劉母、劉父全部撲了上去,劉建慶已經再也不能睜開雙眼了,劉父劉母一看到燒得面目全非的劉建慶不由得尖叫了起來,他們悲聲慟哭, 劉建川咬牙切齒地說道:“一定是她干的,臭娘們,你太狠了。” 劉母回憶着這一切,一個人走在小路上,她不停地流着眼淚了,不停地用手擦着眼淚。在小路那頭,劉父緩緩地走了過來。劉母茫然地看着他。 劉父關心地問道:“你這是上哪兒去了?我到處找你。你怎麼啦?” 劉母抹着淚說:“虧你還能想到出來找我” 劉父失望地說:“兒子不爭氣,算是白養了,我們兩個人只有相依為命了。” 劉母喃喃道:“我們還有一個孫女。”劉母在一個路燈下停下,她拿出雨歡的照片說:“你看看吧,這是你的孫女。” 劉父搖搖頭。正經地說:“你不要給我看,我連兒子都沒有,哪還有什麼孫女?” 劉母說道:“你別說氣話好不好,這個女孩子是我們的孫女,我從她的眼神中看得出來,她就是我們劉家的孩子。” 劉父生氣地說:“如果是,她也是個孽種。那個陳艷華她欠了我們家兩條人命啊!我們的女兒被燒死的時候肚子裡也懷着孩子呢。” 劉母無奈地說:“那也是你兒子造的孽啊。” 劉父正色道:“我劉恆沙一輩子光明磊落,可在那個渾賬兒子的事情上我是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呀。” 劉母說:“你兒子他坐了牢,斷了腿,他得到了他應得的懲罰,但這個孩子她沒有罪,她現在沒有家了,她有多可憐啊。” 劉父說道:“我不管,你別再跟我說這件事情了,這個孩子如果真是劉建川這個兔崽子的,那她就是我們劉家的恥辱。”說完噔噔地往前走去。 劉母衝着劉父的背影喊道:“她是個人,是個可愛的孩子,她不是什麼恥辱,她的父母發生的事情跟她是沒有關係的,她是無辜的。” 在劉家的客廳里,雨歡的照片就放在床頭柜上,劉父劉母都已經躺下睡了,兩人其實都難以入睡,劉母爬起來開了燈去了衛生間。劉父也悄悄地爬了起來,他忍不住偷偷地拿起照片看了一眼,然後又放下照片躺了下去,躺下才幾秒鐘他又坐了起來,他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老花鏡戴上,對着照片仔細地看着,他的眼神中慢慢露出一種非常溫柔的神情, 劉父對着照片輕輕地慈愛地說:“你是我的孫女嗎?你長得很好看嗎?” 劉母走出衛生間門口,正好看到這一幕,她的眼圈紅了。 這一天的陽光很好,劉父劉母走了過來,他們看着手中的紙對了一下門牌號。 劉母笑着說:“是這兒,沒錯。”劉母又伸頭往裡看了一下。劉母高興地說:“我們進去吧。” 劉父止步不前,“你進去吧,我不進去了。” 劉母拉着劉父說:“來都來了,你又何必這樣呢?”正在這時雨歡拿着一桶垃圾走了出來,老兩口注意地看着雨歡。 劉母說道:“她是不是照片上的那個孩子呀?” 劉父仔細看着說:“有點像。” 劉母說道:“走,我們跟過去看看吧。” 兩人跟着雨歡一路走到垃圾筒前,雨歡把垃圾倒進垃圾筒,這時她看見垃圾筒邊上有一個人家扔掉的玩具小魔方,就撿起來看看,用手轉了轉。 劉母走過來說道:“噯,小姑娘,這個東西髒死了,快把它扔了。” 雨歡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說:“回去洗洗就乾淨了。” 劉母問道:“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8歲。” 劉母又問道:“上學了嗎?” 雨歡快速答道:“二年級。” 劉父小心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孫雨歡,下雨的雨,歡樂的歡。” 劉母笑着說:“雨歡,這麼好聽的名字啊?你讀書讀得好不好?” 雨歡專心玩着魔方隨口應道:“不知道。” 這時雨欣從小巷的另一頭走過來,她看到眼前這一幕愣了愣。劉父劉母也看到了她,說道:“你好。” 雨歡抬頭看着姐姐說:“姐姐,你認識他們啊?” 雨欣說道:“認識,雨歡,快叫爺爺、奶奶。” 劉父高興道:“噯,噯,好孩子,你真乖。雨歡,你願不願意到爺爺家去住啊?爺爺給你買好多好多玩具。” 雨歡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乾脆地回答:“不好。”說完,雨歡就跑走了,劉父劉母看着她的背影。 劉母埋怨地說:“你怎麼這麼問孩子,嚇着她了。” 雨欣笑看着雨歡的背影說:“我這個妹妹性格像個假小子。” 劉父笑着說:“假小子好,我喜歡假小子。” “到家裡去坐一會兒吧。” 劉母推託說:“我們就不去坐了,今天我們來是想跟你說一聲,我和老劉想通了,我們決定收養這個孩子,現在我們倆都已經離休了,身邊無兒無女,也很孤獨,趁着現在身上還有點力氣,我們來養她吧。” 雨欣高興地說:“是嗎?那太好了。” 劉父說道:“你有沒有跟她說過我們是她的爺爺奶奶?” 雨欣搖搖頭道:“沒有,我覺得還是先不說的好,以後等你們之間有了感情,你們自己決定要不要把她生世的秘密告訴她,這樣比較好一些,你們說呢?” 劉父忙道:“這樣好,這樣好,你想得很周到。” 雨欣看着兩位老人笑了,她心中的又一塊石頭落地了。但是就在那一時,她的心也仿佛是被針狠狠地刺了一下,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湧上了心頭。 田風推着自行車從樓洞裡出來。一輛出租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一個朝氣蓬勃的女孩,她看上去十分成熟健康。剛巧和田風打了個照面,兩人都愣在那裡。田風不禁叫道:“小琳?”原來她就是成琳,十七歲的成琳。 成琳叫道:“田風哥哥?”成琳激動地上前一把抓住田風的手臂。又叫道:“哦,天哪,田風哥哥,真是你啊?想不到你現在這麼帥了?” 田風笑着說:“我也想不到你已經長這麼大了,像大人了。” “我都十七了,本來就已經是大人了嘛。” “你不是要去美國了嗎?” “是啊,我這次就是到上海來辦簽證的,然後就從上海直接去美國了。” “是嗎?”這時田風父母從車上下來。 田母笑着說:“我們聽說小琳要來上海辦簽證,就繞到武漢把她接過來了。” 田風明白道:“原來是這樣。” 田父又說:“田風,你這次可得好好陪陪成琳,你成伯伯、成伯母從美國打來好幾個電話,叮囑我們照顧好他們這個寶貝女兒呢。” 田風說道:“好啊,沒問題。小琳,你一路上累了吧,先在家裡好好歇一歇,我先出去一下,晚上回來給你接風。” 成琳道:“不行不行,我一來你就要走,我不干。我今天下午想去逛南京路,你陪我去?” 田風猶豫了一下。成琳撒嬌地甩着田風的手臂,說道:“看在我只有十幾天假期的分上,你陪陪我吧,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求你了。” 田母也幫着成琳說話:“你就答應小琳吧,人家可是念叨了你一路了。” 成琳撅着嘴說:“就是嘛。” 田風想了想說:“那好吧。” 成琳高興地對着田風捶了一拳說道:“這才算夠意思。”成琳看着她,甜甜地幸福地笑了。 在百貨商店的收音機櫃檯前,成琳和田風一起探頭往櫃檯裡頭看。 成琳笑着說:“小姐,把那個紅燈牌的錄音機拿出來給我看看。” 營業員拿出一個錄音機放在成琳跟前,成琳拿着錄音機看着。 田風笑着說:“國外的電器這麼先進,幹嗎不去那兒買?” 成琳道:“國外沒有紅燈牌,還記得嗎我們小時候一起唱‘紅燈記’的情形嗎?‘聽奶奶講革命,我是風裡來,雨里去……’” 營業員不耐煩道:“喂,你唱什麼唱,這個錄音機你要不要?”成琳對營業員的態度非常不滿,她瞪了營業員一眼,把錄音機往她面前一推。說道:“不要了,你的服務態度太差了,我們走。”成琳一勾田風的手臂回頭就走。 田風躲着說道:“喂,喂,不要勾肩搭背的,注意影響。” 成琳笑着說:“這有什麼呀,我才不管呢,我樂意。”成琳更加親熱地勾住田風的手臂,還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田風對她無可奈何。 在一個童裝櫃檯前,雨欣正在看一套兒童運動衣。她問營業員道:“這一套要四十元錢?不算褲子?” 營業員道:“對,這一件四十元,褲子是另外的,三十五元錢。你要不要?” 雨欣忙道:“要,要,褲子也要。” 營業員為雨欣開票,雨欣付錢。她偶一回頭,突然看見成琳和田風親熱地向她這個方向走了過來,成琳親熱地勾着田風的手臂哈哈地笑着,雨欣愣住了。這時,田風也突然看見了雨欣,田風也愣了愣。成琳被旁邊的小商品吸引住了,她跑到一邊去看。田風走到雨欣跟前。說道:“孫雨欣!” 雨欣笑着說:“田風,好久不見了。” 田風關心地說:“我今天本來打算去你們家看你的。你弟妹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找到願意領養他們的人家了嗎?” 雨欣說道:“我為雨歡找到了一家人家,明天就要把她送過去了,所以今天出來為她買點東西。” 田風忙說道:“那我明天過去幫你一塊送她吧。” 雨欣笑了笑,“你忙就不用來了,我自己能行的。” 營業員把包好的運動衫遞給雨欣,雨欣接過來衣服對營業員說:“我走了。弟弟妹妹還在家裡等着我呢。再見。”雨欣拎着包袋往門外走去,田風看着她的背影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田風又追上去,“孫雨欣,你等一等,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雨欣回過頭,表情很平靜的樣子,語氣淡淡地說:“沒有啊。” 田風心事重重地說:“我看出來了,你是在生我的氣。”他又指指不遠處的成琳,說道:“是不是因為她?她是我爸爸老朋友的女兒,我們小時候一起長大,她把我看成她的哥哥。我和她沒什麼的。” 雨欣不高興地說:“田風,你不用跟我解釋這麼多的,真的不用,你從來沒有給過我任何的承諾,所以你是自由的,不是嗎?”雨欣說着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田風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莫名的惆悵。這時只聽得成琳在不遠處叫了起來。“田風哥哥,田風哥哥,你快過來,我的項鍊掉了,你快來幫我找一找。” 雨欣回到家,將購買的東西一樣樣往外拿。雨歡和雨樂坐在窗台邊看着她。雨欣說道:“這是歡歡的運動衫,這是樂樂的小書包,這是給悅悅的連環畫。噯,你們怎麼不過來看一看。歡歡,看看你的運動衫,喜歡不喜歡?”雨歡和雨樂都坐在那裡不動。 雨欣問道:“你們倆怎麼啦?怎麼都傻了?噯,這是我為悅悅買的髮夾,好看不好看?”雨欣看看呆坐着的兩個人又說道:“姐姐有空的時候會給她送去的。快去洗洗手,準備吃飯。”雨歡和雨樂聽話地站起來,往門外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鄭知遠正在小廚房裡起勁地做菜。雨悅在旁邊幫着他揀菜。這時,程思思開門進來了。 鄭知遠看到程思思回來了說道:“回來了?今天給你做了酸菜魚湯,我們家鄉的特色菜。” 雨悅把拖鞋給程思思遞上,然後把包接過來,她表現得十分乖,十分懂事。程思思坐到沙發上,敲着自己的腰,嬌氣十足地說:“路上站了一個小時,累死我了。” 雨悅為程思思遞上毛巾,程思思拿過來擦了擦臉,表情有些冷漠。 鄭知遠說道:“馬上就可以開飯了,悅悅過來端菜。” “來了。” 雨悅和鄭知遠一起把飯菜端上小方桌,程思思坐到桌前,鄭知遠夾了一塊魚放在她嘴裡,道:“來,嘗一嘗,味道怎麼樣?” 程思思挑剔地說:“不夠酸,有沒有醋?” 鄭知遠道:“喲,今天忘了放醋了。”又摸摸程思思的肚子說:“我們的小寶寶是要喝醋的對不對?我這就去打,你們先吃吧。”鄭知遠拿起醋瓶子出門打醋去了。 程思思拿起筷子吃起飯來,雨悅卻坐在那裡不敢動筷。程思思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快吃吧。” 雨悅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吃起飯來。兩個人都沒有話說,空氣很沉悶。雨悅嚼菜的聲音有些大,程思思白了她一眼道:“小姑娘吃飯聲音不要這麼大,嚼得這麼響,太沒修養了。” 雨悅嚇了一跳,趕緊小心地輕輕地嚼飯,樣子十分可憐。這時門鈴響了,雨悅忙站起來去打開門,門口站着一個五十多歲的精瘦精瘦的女人。 程思思問道:“多少錢?” “五元四角。” 程思思到錢包里去拿錢,瘦阿婆看了雨悅一眼,說道:“這是你們的女兒啊,從來沒有見過嘛,長得很像你愛人的。” 程思思拿着錢出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她愣了愣,看了看雨悅,然後把錢遞給瘦阿婆。 瘦阿婆數了數說:“正好,謝謝。” 雨悅輕輕地關上門,坐回飯桌上,程思思還在愣愣地看着她。雨悅被她看得有些慌神,她把自己前面的飯粒全部撿起來塞在嘴裡。 程思思懷着心事說:“悅悅,你有沒有你媽媽的照片?”雨悅點點頭。 程思思說道:“拿給我看看好嗎?”雨悅點點頭。 雨悅走到自己的小房間,程思思跟了進來,雨悅小心地從紅布包里拿出雨欣母親的照片,遞給程思思。說道:“這是我媽媽。” 程思思問道:“那你有沒有你爸爸的照片?” 雨悅搖搖頭,程思思皺緊了眉頭。她拿起雨欣母親的照片認真看着,突然想起來1976年的一天,在華師大門口鄭知遠和照片上的女人站在一起,24歲的程思思從遠處蹦蹦跳跳跑過來。說道:“鄭知遠,你在這裡啊,我到處找你。”她轉過頭來注意地看了看雨欣母親。 鄭知遠慌張地對雨欣母親說:“對不起,我今天還有事,我們改天再聊吧。”說完鄭知遠拉着程思思就走。 雨欣母親對着他的背影大聲地喊道:“鄭知遠,你真不是個男人。”說完轉身就走。 拿着照片的程思思突然怒目圓睜,一副大徹大悟的模樣。這時門鈴響了,程思思騰地站了起來,噔噔噔地衝出了小房間,雨悅跟了出去。鄭知遠從門外進來。 鄭知遠說道:“門口那個店打烊了,我到馬路對面那家去買的。”正在換拖鞋的鄭知遠感覺出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他抬頭一看,程思思正怒容滿面地瞪着他。鄭知遠納悶地說:“你這是怎麼啦?” 程思思拿起一隻玻璃杯就朝着鄭知遠摔過去。歇斯底里地喊道:“你這個騙子,你這個偽君子,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鄭知遠問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又發什麼神經?” 程思思將鄭知遠和雨悅連拉帶扯地推到大櫥的鏡子前,問道:“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看一看,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說清楚,你跟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 鄭知遠一下子愣住了,雨悅因為害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鄭知遠生氣地說:“你幹什麼,你瘋了,嚇着孩子了。”鄭知遠把雨悅從程思思手中拉過來。哄着說:“悅悅,別哭,不害怕,大人吵嘴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會兒就會好的,你到樓下去玩一會兒,好嗎?”雨悅含着淚點點頭。 程思思還在砸東西,地上已經是一片狼藉。鄭知遠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她。 鄭知遠勸道:“你別這樣行不行,會弄傷我們的孩子。” 程思思問道:“你說,那個雨悅她是不是你和那個女警察的孩子?” 鄭知遠生氣地說:“我看你是瘋了,竟然會往這上面想。” 程思思尖聲說道:“你敢對天發誓說她不是你和那個女警察的孩子?” 鄭知遠煩躁地回答:“不是,我發誓,我對天發誓不是!” 程思思道:“那好,既然這樣,你把這個孩子給我送回去!” 在樓下的小花園裡雨欣從小路那頭走過來,她手裡拎着一袋東西,走到鄭知遠家下面抬頭看看樓上的窗戶,她正要往樓洞裡走進去,只聽得背後雨悅在叫她。 “姐姐,我在這兒。” 雨欣回頭發現雨悅一個人坐在鞦韆凳上。忙說道:“悅悅,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啊?” 雨悅說:“我在玩盪鞦韆。” 雨欣關心的問:“吃過晚飯了嗎?” 雨悅點點頭。雨欣在雨悅的身邊坐了下來,她們一起在鞦韆凳上搖來盪去的。雨欣問道:“在新家住得習慣嗎?”雨悅點點頭。 雨欣問道:“那個新媽媽對你好不好?”雨悅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雨悅問道:“姐姐,弟弟妹妹什麼時候走?” 雨欣說:“妹妹明天走,她的新家,有一個爺爺和奶奶,他們都很喜歡孩子的。” 雨悅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 雨欣想了想打開書包讓雨悅看,說道:“姐姐今天去商店為你買了些吃的東西,你看,都在裡面,還有你想要的連環畫、髮夾。”然後把書包塞給了雨悅說:“拿着吧。” 雨悅心情複雜地說道:“謝謝姐姐。”雨欣憐惜地摸了摸雨悅的頭髮。雨悅拿出那兩個洋桃遞給雨欣。說道:“姐,把這兩個洋桃帶給弟弟妹妹,這是新爸爸出差時帶回來的,他說這個東西上海沒有賣的,弟弟妹妹肯定沒有吃過。” 雨欣問道:“你吃過了?”雨悅點點頭。 雨欣收起洋桃道:“那好,我帶回去讓他們嘗嘗。那姐姐走了,姐姐回頭會再來看你的。”雨欣從鞦韆凳上站起來走了,雨悅跟着她。雨欣走了幾步覺得有些不舍,想了想,又轉過身來。道:“要不姐姐去跟你爸爸商量一下,你回來住一天好嗎?” 雨悅的眼睛裡立刻閃出一道光來,隨即她又低下頭去,她的身子扭來扭去的,腳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最後她下定決心似地搖了搖頭。 雨欣難過地說:“悅悅你真是個乖孩子。” 雨悅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忙說道:“那我回家去了,姐姐再見。”雨悅轉身奔跑着進了樓洞,雨欣站在身後看着雨悅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不禁湧上心頭,她的淚水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雨悅站在二樓樓梯口的窗戶前,悄悄地往外看着。樓下雨欣在原地踟躕了一下,離開了,雨欣的身影越來越遠,雨悅忍不住哭了起來,她不斷用手臂擦着洶湧而出的眼淚。 這時,鄭知遠從樓上下來。他一眼看見了站在暗處的雨悅,他走到雨悅跟前,看了看雨悅手中的書包,說道:“姐姐來過了?”雨悅點了點頭。鄭知遠擔心地問:“你和姐姐沒說什麼吧?”雨悅搖搖頭。 鄭知遠嘆了口氣說道:“走吧,回去吧,沒事了。”鄭知遠轉身上樓梯,雨悅輕輕地拉住他的手。說道:“爸爸,你們不會趕我走吧?我會乖的,我不會再惹那個媽媽生氣了,你們要是趕我走的話,姐姐就上不成大學了。” 鄭知遠看着雨悅,心中仿佛是發了洪水,強烈地衝擊着他的每一根神經。 家中的雨樂又拿着一杯水坐在了小樹前。他喃喃地說道:“大姐這兩天為小姐姐買了好多好吃的東西和好看的衣服。我知道大姐姐就要把小姐姐送走了。小姐姐,儘管你平時對我很兇,老喜歡敲我的頭,但我還是捨不得你走,我喜歡和你一起玩。你走後,大姐姐也會把我送走的,你再到這裡就看不到我了。小姐姐,我也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知不知道我的胸口上有一顆紅色的痣?你一定要記住了,長大以後你一定要來找我噢。”說完雨樂把杯中的水澆在那棵小樹上,然後從小樹上採下一片葉子,捧在手中。 雨欣在屋子裡為雨歡整理着東西,雨歡翻着抽屜在找什麼東西,雨樂拿着那片葉子走了進來。 雨歡問道:“樂樂,你有沒有拿過我的魔方?” 雨樂搖搖頭回答道:“沒有。” 雨歡耍賴地說:“沒有?我不相信,你一天到晚在玩我的魔方,你老實說有沒有拿過?” 雨樂堅定的說:“沒有!” 雨歡在雨樂頭上重重地打了一下。又問:“到底有沒有?” 雨欣責怪道:“雨歡,不可以。”這時雨欣正好捧着幾個水果要往包里放,有一個水果掉了下來,她彎下腰去撿,在床底下發現了這個魔方。 雨欣道:“雨歡,你的魔方不是在這兒嗎?瞎冤枉了你弟弟。” 雨歡撿起那隻魔方,她自知理虧地看了看雨樂,雨樂把那片樹葉子往雨歡手裡一塞,氣呼呼地下樓去了。 這一天,田風推着自行車走出樓洞,他剛要上車,卻發現自行車被人拖住了,回頭一看,只見成琳笑嘻嘻地往自行車後面的書包架上一坐。 成琳嬉笑道:“你上哪兒去啊?我也要去。” 田風正經地說:“不行,今天我要出去辦正事,你別跟着。” 田風說道:“你說什麼呀?不許胡說。” 成琳笑開了花:“田風哥哥,你就帶我去見一見我未來的嫂子吧,我就跟在你們後面一塊玩玩,噯,我保證不胡說八道,保證做一個特別乖的電燈泡還不行嗎?” 田風看着成琳無可奈何。 雨樂坐在天井門外生悶氣,雨欣在收幾件已經晾乾的小衣服。這時田風帶着成琳走到門口。田風摸了摸雨樂的頭走了進去,成琳也學着田風的樣摸了摸雨樂的頭跟了進去。 田風叫道:“孫雨欣。” 成琳甜甜地也在叫:“雨欣姐姐。” 雨欣回過頭看到他們高興地說:“是你們。” 田風說道:“我來和你一起送雨歡過去,成琳她一個人呆在家裡沒事。” 成琳忙說:“我硬是跟着田風哥哥過來的,雨欣姐姐你不會嫌我吧?” 雨欣笑着說:“怎麼會呢?” 田風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雨欣道:“說好下午把雨歡送過去。要不,你們倆先把雨樂帶出去玩一玩好嗎?我自己送雨歡就行了。雨樂他不知道雨歡今天走,我怕他會受不了這一次次的分離。” 成琳好奇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們在說什麼呀?” 田風說對成琳說:“你別多問了。”他又回過頭對雨欣說:“好吧,我覺得這樣也好。” 雨欣拎起東西準備帶雨歡走,雨歡從包里拿出這個魔方,對雨欣說:“姐姐,這個魔方留給弟弟玩吧。” 雨欣笑着說:“你要喜歡你就帶着自己玩吧,啊。” 雨歡拿着魔方想了想,最後還是把它塞在了蓆子下面。雨欣將房門口的鞋子拿進屋來,她轉身拉着雨歡走出了房間。 在劉家,兩位老人已經等得坐立不安了。 劉父着急地說道:“怎麼還不來呢?” 劉母勸說道:“還沒到時間呢,你別着急。” 劉父坐不住地說:“我去門口看一看。”劉父走過去剛要開門,門鈴響了,劉父打開門,只見雨欣和雨歡站在門口。雨欣甩甩雨歡的手示意她叫人。 雨歡大聲地喊着:“爺爺,奶奶好!” 劉父說着:“好好好。” 劉母也忙招呼說:“快進來,快進來。” 雨歡和雨欣走進大客廳。劉父把雨欣請到沙發上坐,雨歡站在那裡環視大客廳。 雨歡驚訝地說:“你們家這麼大!” 劉母笑着說道:“大嗎?來,奶奶帶你到處看看。” 雨歡天真地問道:“你們家有電視機嗎?” 劉母急忙答道:“有,有。”劉母忙掀開蓋在電視機上的絨布說道:“在這裡,看見了嗎?” 雨歡又驚訝道:“你們家的電視機真大。” 奶奶摸一摸雨歡的頭疼愛地說:“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知道嗎?” 雨歡點了點頭,突然雨歡一捂肚子。問道:“我肚子疼,你們家有馬桶嗎?” 大家聽了都笑了。 奶奶忙笑着說:“有有,奶奶帶你去衛生間,來,跟奶奶走。” 在露天游泳池裡,成琳在暢遊,她的自由泳游得十分漂亮,田風和雨樂坐在游泳池邊上。 田風試探性地問道:“我們到淺水的地方玩玩水好嗎?” 雨樂搖搖頭,十分的害怕。 成琳游完一圈後走了上來說道:“你們倆怎麼都不下水?” 田風無奈地說道:“雨樂他怕水,我就坐在這兒陪陪他。” 成琳說道:“你去游一圈吧,我來陪他。” 田風道:“好吧,雨樂,你看看田風哥哥游得好不好?”田風說着跳下水去,一會兒就游出很遠去了。成琳看了看雨樂,雨樂看着水面不說話。 成琳想了一想說:“雨樂,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雨樂好奇地問道:“什麼秘密?” 成琳神秘地說:“其實你是一條魚,我也是一條魚,你看你的胸口上有一顆紅痣,你看我的脖子上也有一顆,對不對?這就是魚的標誌。所以你不應該怕水的,你不信嗎?不信我們就到水裡試試,保證你沒事的。” 雨樂看着成琳,他的臉上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 田風悶頭潛泳,他游出一段後,探頭做深呼吸,就在這時他看到離他不遠的地方,成琳在帶着雨樂踩水,成琳把雨樂的頭往水裡按着,田風看了大驚失色。他游到成琳跟前。 田風大聲問道:“喂,你在幹什麼?” 成琳得意地說:“你別擔心,雨樂他已經學會踩水悶水了。” 雨樂歡快地踩着水,田風看着他感到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回到家裡的雨欣在整理房間,她一掀蓆子那個魔方掉落在地上,雨欣撿起那個魔方轉着,她的心裡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了一下,十分難受。 田風和成琳牽着雨樂的手走上樓梯。雨樂奔進房門。大聲地叫:“姐姐,我回來了,姐姐我今天學會踩水了,” 雨欣驚奇地說:“是嗎?” 雨樂指指身後的成琳說道:“是這個姐姐教我的。” 雨欣對田風和成琳說:“今天真是太謝謝你們了。你們隨便坐吧。” 田風低低地問道:“雨歡到了新家還好吧?” 雨欣輕輕地說:“挺好的,謝謝。” 田風一直盯視着雨欣,雨欣避開田風的眼光。雨樂聽了田風的話,他的神情不由緊張起來, 雨樂奔到裡屋,一掀門帘看到裡面空無一人,着急地問道:“小姐姐呢?” 雨樂盯着雨欣看着,雨欣手裡拿着那個魔方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半天才說:“小姐姐去她的新家了,這是小姐姐給你留下的魔方,你拿去玩吧。” 雨樂呆呆地看着雨欣給他遞過來的魔方,他意識到雨歡已經被送走了,他的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落開了,他抹了一把一淚,一撩門帘衝進裡屋,雨欣難過地站在那裡,田風和成琳看着這一幕也難過極了。 雨歡躺在新家的床上,劉母為她蓋上了毛巾被。劉父把一盤蚊香放到床邊。 雨歡好奇地問道:“奶奶,你們家裡為什麼這麼涼快?” 劉母說:“開着空調呢。你看。”她指了指牆上的窗式空調說道:“喏,就是這個木盒子,裡面在吹冷氣,看到了嗎?” 雨歡道:“這個木盒子這麼高級啊?以前我們在家裡熱得受不了的時候,就去冰庫里去弄人家不要的碎冰,然後一盆一盆的放在家裡,就涼快下來了。我總是和小姐姐、小弟弟一起去撿碎冰的……”雨歡說着漸漸地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爺爺,奶奶看到雨歡睡着了,便輕輕地退了出去,關上燈,關好門。 半夜裡,雨歡從廁所出來,她睡得糊裡糊塗的,走錯了房間,她走進了劉建川的房間。她找不到床了,於是就去打開燈。她看到牆上貼着媽媽的照片,照片上被刀鑿出的一個一個大洞,雨歡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害怕地哭了起來。爺爺,奶奶聞聲沖了進來。 奶奶着急地說道:“歡歡,你怎麼啦?” 爺爺也忙關心地問道:“是不是睡糊塗走錯房間了?” 奶奶看着牆上雨欣母親的照片,她也愣了一下,然後生氣地把照片扯了下來,連同桌子上劉建川的照片一起扔進寫字桌的抽屜鎖了起來。 奶奶哄着小雨歡說:“歡歡不怕,爺爺奶奶都在啊。” 爺爺心疼地說:“爺爺抱你回房間睡覺,歡歡好好睡一覺,明天爺爺帶你出去玩。” 雨歡抹着淚眼點了點頭,隨着爺爺奶奶走出了房間。 這一天的陽光特別好,在兒童小花園雨歡和一群小朋友在一起玩滑滑梯。劉父劉母在一邊看着,看着雨歡天真的笑臉,他們的臉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還有幾個老人也在邊上看着。雨歡從滑梯上滑了下來。 一個老人看到雨歡說道:“這是誰家的孩子?以前沒有見到過嘛。” 那個老人不相信地說道:“你孫女?老劉你在開玩笑吧?” 劉父笑着說:“開什麼玩笑?她就是我孫女,歡歡,過來,親爺爺一個。” 雨歡聽到爺爺的聲音,蹦蹦跳跳地跑過來響響地親了他一下。 劉父高興極了說:“走,爺爺帶你去大公園划船好不好?” 雨歡大聲說道:“好!” 劉父劉母領着雨歡高興地走了,那些老人看着他們的背影不禁議論紛紛。 這一天,在劉家大門外,一大堆人圍在一起,亂鬨鬨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劉父劉母手裡拎着好多菜走過來,他們往人堆里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只見雨歡和另一個外號叫做大頭的小朋友扭打在一起。雨歡扯着大頭的頭髮,大頭扯着雨歡的衣領,兩人誰也不鬆手。雨歡氣得急了,用自己的腦袋狠狠地撞了大頭一下,大頭疼得哇哇亂叫,兩人翻滾到地上繼續打,兩個孩子的臉上都掛了花。 劉母着急地喊:“你們這是幹什麼呀,鬆手,都快鬆手。”劉父劉母衝上去好不容易把他們拉開,大頭的家長也趕來了。 大頭的媽媽看到孩子的樣子驚慌地問道:“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大頭咧開大嘴哭了起來:“她打我,我頭上都被她打出血了。” 大頭的媽媽指着雨歡道:“你這個孩子怎麼可以這樣打人呢?” 劉父上前道:“你不要這樣跟我孫女說話,你看看我孫女也被你兒子打破頭了,連衣服都撕破了。”雨歡聽說衣服被撕破了不禁“啊”了一聲。她低下頭一看自己那套運動衫撕出了一隻洞,不禁哭了起來。她又生氣地跳過去揪住大頭的頭髮。喊道:“你把我姐姐給我買的新衣服弄壞了,我要你賠!” 劉母忙上來解勸道:“好了,好了,別鬧了,歡歡,衣服破了,奶奶幫你買新的。” 當雨欣風風火火地趕到的時候,雨歡正躺在床上打吊針,劉父劉母陪在旁邊。“她怎麼樣了?”雨心關切地問道。 劉母忙道:“現在沒事了,因為頭打破了,醫生給她吊瓶鹽水消消炎。” 雨歡看到雨欣高興極了,“姐,你來了?” 雨欣疼愛的摸了摸雨歡的額頭說道:“你這孩子,姐姐叮囑過你多少回了,不能和小朋友打架,你看看你,把小朋友的頭打破了,還把自己的頭撞成這樣。你怎麼可以這麼野蠻?你告訴姐姐,你還是不是個好孩子啊?” 雨歡委屈地說:“那個大頭他罵我是強姦犯和殺人犯的女兒,我才和他打起來的。”雨欣猛然間聽了這話,一下子不知所措地愣在了那裡。 在田風家裡,他正在客廳里把一些書綑紮在一起。成琳把一個大箱子從田風小房間裡拖了出來。 成琳笑着說道:“田風哥哥,我把你的房間還給你了。” 田風也開着玩笑,“太好了,今天晚上我就不用睡客廳了。” 成琳上去撒嬌似的用拳頭捶着田風。說道:“你好壞,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點走?” 田風一邊笑着一邊躲着逗程琳說:“是的。” 成琳略顯失望地說道:“田風哥哥,我覺得這次碰到你,你對我沒有像以前那麼好了,你一心撲在你的女朋友身上,真是重色輕妹。” 田風說道:“你是說孫雨欣嗎?你知道嗎?她的母親剛剛去世,因為她要去北京上學,所以只能把三個弟弟妹妹送人領養,你說在這種時候我能不關心她嗎?” 成琳恍然道:“是這樣啊?那你為什麼不早對我說呀?害得我整天擠在你們中間,做你們的電燈泡,她肯定恨死我了。噯,她現在這麼孤獨痛苦,你應該搬到她那兒去陪着她,或者把她接到這兒來住才對呀。” 田風說道:“你說什麼呀,你以為這是在美國啊,何況她現在還不是我的女朋友呢。” 成琳大驚小怪地說:“你說什麼?你騙人!這怎麼可能呢?你明明喜歡她,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田風低低地說:“可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有時候我覺得她也喜歡我,但有時候好像又不是這麼回事,她有時候冷,有時候熱,有時候對我又特別客氣,我真的摸不准她。” 成琳調皮地問道:“那我問你,你有沒有和她打過kiss?” 田風不好意思地說:“去去去,你小小年紀思想這麼複雜,不跟你說了。” 成琳笑着說:“噯,你臉紅什麼呀?這是很正常的嘛。我聽說在美國15歲還沒打過kiss的人就是有毛病的,田風哥哥,我看你在別的地方智商挺高的,怎麼在這上面像個弱智呢?行了,我得出去一次。” 田風忙問道:“你幹什麼去?” 成琳隨口說道:“去買點東西。” 田風問她說:“買什麼東西?我騎車幫你出去買。” 成琳倔倔地說:“買女孩子專用的東西,所以用不着你。”成琳說着就跑出了門。 成琳一路走着,心中不停地想着和田風剛剛的對話,不知不覺的,雨欣迎面走了過來。成琳叫道:“雨欣姐,你好。” 雨欣笑了笑說:“噯,你好。” 成琳問道:“你來找田風哥啊?” 雨欣點點頭。 成琳說道:“他在家裡,正在幫我裝行李,我今天就要去美國了。” 雨欣驚訝地說:“真的?你這麼快就走?” 成琳笑道:“是啊,我那邊要開學了,不過我真的不願意走,和你們在一起我好開心。對了,雨欣姐姐,我還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田風哥哥答應我下個月就去考托福,他準備去美國留學,你知道嗎我一直很喜歡他,可是一直到現在才知道他也喜歡我。” 雨欣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但她努力保持着平靜的口氣,“哦,是嗎?那要恭喜你了。” 成琳又說道:“雨欣姐姐,我現在要去一次商店,你先去找田風哥吧。我走了啊。”成琳說着蹦蹦跳跳往前走去,她躲到一棵大樹後看着雨欣走到田風家的門口,雨欣在那兒停了停,又往前走開了。成琳看着雨欣的背影,調皮地做了個鬼臉,然後轉身一蹦一跳地走了。 成琳要走了,田風父母帶着她一起吃飯,在飯桌上成琳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外面用花花綠綠的紙包着,她把這個小盒子塞到田風面前。 成琳高興着說:“請你把這份東西帶給雨欣姐姐。這是我給她的禮物。” 田風開玩笑地問道:“那你給我的禮物呢?” 成琳忙補話道:“這其實也是給你的。” 田風笑着說:“好啊。你可真有經濟頭腦,出一份錢想領兩份人情,我不領這個情啊。” 成琳得意的說:“你會領這個情的。噯,我跟你說。”成琳將嘴湊到田風耳邊悄悄的說:“如果今天雨欣姐姐對你表現得十分冷淡甚至發火的話說明她喜歡你,如果她對你哭泣的話那就說明她深深地愛着你。”成琳說話的時候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把田風搞得稀里糊塗。 田風回過頭去說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聽不懂,你在搞什麼名堂?” 成琳笑着說:“這是我在搞心理測試,如果反應正確的話請寫信告訴我,我以後考大學一定考心理學系。”成琳說完咯咯地笑了起來。 田母轉過頭來笑着對田父說:“你看這孩子怎麼樂成這樣呀?” 黃昏的江邊起了一點點的風,太陽不再像白天那樣的耀眼了,紅彤彤的,將餘輝灑到江面上,使江水波光粼粼的,雨欣一個人在江邊走着,江風吹着她的頭髮,她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惆悵和憂傷,她真的感到很難過,她不想說這種難過是因為誰,但是那種感覺卻是真實存在的,為什麼會這樣呢?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一切會是這樣的。這時田風從遠處向她奔過去。雨欣見了他不禁愣了愣,腦子裡一片空白。 醒過來之後,雨欣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你怎麼來了?” 田風見到雨欣高興地說:“哇,這個地方真不錯,憑江臨風啊,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你,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好地方的?” 雨欣的語氣有些生硬,“田風,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雨欣仿佛有點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哦,謝謝,她真客氣。” 田風忙道:“拆開來看看,我都不知道她送的什麼東西,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到底是什麼寶貝啊?” 雨欣把禮包打開,裡面原來是一個小的錄音機,錄音機里還放有一盒帶子,田風按下play鍵。錄音機里放出一首英文歌《change partner》(交換舞伴)。優美的歌聲在江邊響起,混合着一浪又一浪的江水聲,讓人聽着竟有一種莫名的傷感“……in the wonderful moment something happen to my heart. For my darling.I will never change partner again……”聽着歌聲雨欣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她轉過臉難過地低下頭去。田風注意地看着她,他伸手去握雨欣的手,雨欣卻輕輕地縮了回來。 田風關心地問道:“你怎麼啦,孫雨欣,你不開心嗎?” 雨欣靜靜地看着江面,沉默不語,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田風着急地說:“你為什麼不說話?孫雨欣,我一直想知道你對我是怎麼看的,上次你說我沒有給過你任何承諾,其實我一直想找一個機會告訴你,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 聽到這句話,雨欣猛地轉過臉來不敢相信地盯視着田風,這眼神讓田風感到很意外,心中竟有了一絲不知為何的恐懼。 雨欣生氣地說:“田風,你給過多少人這樣的承諾?你跟多少人說過這幾個字?” 田風不知所措地說:“你為什麼這麼說?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嗎?” 雨欣硬硬地說:“沒有,我只是不喜歡別人玩弄我的感情,因為我很珍惜我的感情。” 田風有些生氣了:“你怎麼越說越離譜了,我什麼時候玩弄過你的感情?” 雨欣認真地問道:“沒有嗎?” 田風無辜極了,“有嗎?你倒是拿出事實來呀!” 雨欣難過地說道:“你明明喜歡別人,卻還在這兒對着我信誓旦旦地說喜歡我,我考北大,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卻在偷偷地做着去美國的準備,連說都不跟我說一聲,你這不是耍我是什麼?”雨欣說完扭頭就走,田風一把拉住了她。雨欣哭了,她感到很失望,是那麼的失望,她的淚水不停地掉下來,掉下來,止也止不住,她喊道:“你鬆開,你讓我走。”但是任雨欣怎麼掙扎田風都不肯鬆手。 田風着急的,心疼地說道:“你別走,你得在這裡讓我把話說清楚再走,孫雨欣,我告訴你,我從小到大除了你沒有喜歡過別人,我也沒有想過要去美國,孫雨欣,我以前之所以喜歡你是因為你大氣懂事,想不到你竟這麼小肚雞腸,你真的讓我很失望。”田風說完真的便鬆開了雨欣的手,扭頭就走,雨欣看着他的背影,愣在那裡,一時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在這時錄時機里突然傳來了成琳活潑的聲音,讓他們都吃了一驚,田風也停下了腳步。“雨欣姐姐,你知道嗎?我剛才在電話里跟你說的話都是騙你的,事實上,田風哥哥從來沒有答應過我要去美國,也沒有說過他喜歡我,他喜歡的是你,當然你知道後也不一定真的要跟他好,因為他有很多缺點,他愛批評教育人,容易驕傲自滿,還有許多別的,所以你要慎重決定。但他喜歡你這一點是千真萬確的。” 雨欣和田風面對面站着,在聽這段錄音的時候,他們臉上的表情由陰轉晴,恍然大悟、直弄得哭笑不得。成琳的話結束後,那首《交換舞伴》的歌曲又重新唱起。田風走到雨欣跟前,他們四目相對,相視而笑,然後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那首歌在他們的耳邊迴響着,顯得那麼深情優美。這一切的變化太快了,雨欣只感覺到自己是從一個好低好低的低谷突然間就升到了一個高峰,她根本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措手不及的幸福已經在自己的周身溫暖起來了,她真的感到高興,感到幸福。江水仍然在不停地響着,太陽漸漸的漸漸的,也已經下山了,他們就那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仿佛寧可那樣抱一輩子,永遠也不要分開,永遠也不要放開對方。 在馬路的正中央,一輛拋錨的公交車停在路上,司機坐在駕駛座上,車旁站着一些等車的人。 乘客着急地說:“這麼熱的天,斷命的車子老是壞,上班要來不及了。” 一個大概50多歲的男人滿臉汗污地從車子底下鑽出來,對司機說道:“可以了。” 乘客驚喜地說道:“喲,這麼快就修好了?這位師傅水平好高啊!” 司機說道:“那當然,他可是我們場裡的先進工作者。姚師傅,你現在回場裡去?” 這個被稱作姚師傅的男人擦着手回答道:“還回不去呢,上南路上還有一輛車拋在那裡。” 司機忙道:“辛苦辛苦。” 姚師傅笑了笑說:“彼此彼此。” 司機開着公交車走了,姚師傅騎上摩托車往相反方向去了。他就是姚德昌。 在公交三場檢修科的一個簡陋的辦公室兼休息室裡面,亂七八糟地放了許多修車器械,還有幾把椅子,一些臉盆毛巾什麼的。雨欣一個人坐在裡面。一個姓牛的小師傅走進來拿東西。 牛師傅問道:“你在等誰?” 雨欣忙回答道:“我在等姚德昌,姚師傅。” 牛師傅答道:“哦,他出去修車了,馬上就回來,坐着吧。” 這時一個大約50多歲的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對着牛師傅說:“小牛,你師傅呢?” 牛師傅說道:“喲,師母又來送飯了?師傅出去修車去了,我正好要出去,你自己坐。這個小姑娘也在等姚師傅。” 原來她就是姚德昌的妻子,他對牛師傅說道:“你去忙吧。”小牛走了,姚妻坐了下來,擦着汗,她抬頭看看雨欣,兩人互相笑了笑。 姚妻和藹地問道:“你找老姚修車啊?” 雨欣遲疑了一下忙說道:“哦,不,我找他商量一些別的事情。” 這時老姚走了進來。看到妻子笑着說道:“你來了?今天有什麼好吃的?” 姚妻忙說:“這個小姑娘有事找你,等了好半天,要不你們先說吧。” 老姚這時才注意到雨欣。問道:“哦,你找我?” 雨欣回答道:“對,姚師傅,要不你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說吧。” 老姚乾脆地說:“沒事,有什麼事你說吧。”雨欣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當着姚妻的面說,姚妻正在從籃子裡往外拿菜,心領神會道:“呀,那一小鍋冬瓜湯我裝好了,忘了放進去了,真是老糊塗了。我去食堂里為你打一份湯吧。” 老姚忙說:“不用了,吃這個就夠了。” 姚妻賢惠地說:“不行的,這麼熱的天出了一身汗,要吃點湯的,你先吃飯,我馬上就把湯打回來。”姚妻拿着飯盒走了,老姚開始吃飯。 雨欣羨慕地說:“姚師傅你和你愛人的感情真好。” 老姚不禁笑着,“三十多年了,就是燉一鍋湯也都融化在一起分不清你我了。” 雨欣說道:“姚師傅你說話真有哲理。” 老姚笑了,“都是大白話,這叫什麼哲理?你說你的事吧。” 雨欣想了想說道:“姚師傅,我想問你一個事兒,你以前是不是有過一個兒子?” 老姚握筷子的手一顫,但他並沒有抬起頭來。低低的說道:“是,他死了。” 這下輪到雨欣吃了一驚忙道:“沒有,他沒死。” 老姚抬頭仔仔細細地看了雨欣一眼,問道:“你是誰啊?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雨欣忙拿出雨樂的照片和出生證遞給老姚說道:“你先看看這個好嗎?” 老姚拿起來看了看,又把它放了上來,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哦,原來你是指這個。” 雨欣說道:“出生證背面寫着你的名字,這是不是你兒子?” 老姚答道:“沒錯,這是我的孩子,這些東西怎麼會在你這兒?” 雨欣忙說:“我是他的姐姐,是我媽媽收養了你兒子。姚師傅,我想你當初一定是出於不得已才把這個孩子送給我媽媽的,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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