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中國時報》主筆《斷背山》的另一邊2月9日在該報網站的個人「部落格」(blog)上,發表一篇對於李安新電影《斷背山》的觀後感
(http: //blog.chinatimes.com/prayer/archive/2006/02/09/38503.aspx),也在此推薦給
各位讀者,期盼藉此引發進一步的反思。彭蕙仙以「《斷背山》的另一邊」為標題,寫下了如下評論:
因為是李安,這部電影變得有點難談,因為他是「台灣之光」,也因為他一貫是溫和的人,即使這部電影談的是這麼激烈的主題,反對的人在發言前也還要斟酌再三,畢竟李安把這部電影拍得這麼美、這麼和緩。
然而,再怎麼抒情,再怎麼柔和,《斷背山》說的始終是一個不負責任與扭曲的人倫的故事。片中的兩位主角傑克與恩尼斯年復一年背着自己的妻子與情人激清相擁,這是明顯的不忠;他們對婚姻的傷害,與他們愛戀的對象是同志與否並無本質上的差異,如果是一段異性戀,維持二十年的外遇有何值得稱許之處?如果異性戀的不倫必須遭到批判與遏止,為何到了同志戀就成了令人同情讚嘆的悽美與無奈?
或許是為了凸顯同志情的唯美與高尚,《斷背山》裡的婚姻與異性戀男人一概被醜化並矮化:傑克唯利是圖的妻子、跋扈囂張的丈人;恩尼斯不解風情的妻子艾瑪,以及艾瑪再嫁的男人,弱雞一般連切肉都還要用電動刀;露天晚會上,對女人口出輕薄的路人甲、乙;還有,片中很明顯的要傳達一個訊息,異性戀的性愛會有生小孩的麻煩,養兒育女是多麼沉重的負擔,但同志戀可就輕省得多,同性戀的性愛深達靈魂卻不必有塵俗的煩惱─這樣的觀念真的值得大家如此推崇嗎?對家庭,我們一定要貶抑至此嗎?
恩尼斯跪哭着向傑克埋怨:「如果沒有遇見你,我的人生不會變成這樣」,說明同性戀情受後天與環境影響的可能性;傑克則明白表示他無法靠着跟恩尼斯兩、三次的幽會「撐過一年」,所以必須三不五時進行同性的性交易,來滿足身體的需要,說明這樁戀情的背後同樣受到人最基本的欲望的箝制,並無升華與新生的作用和機轉,這樣的一分愛實在無需被格外賦予特別的意境與高度。
在懷俄明的好山好水間,進行的只是情慾的追逐與征戰;延續斷背山上的恣意縱情,摧毀的是山下至少四個人的人生:傑克、恩尼斯與他們的妻子;緊緊抓住年少時驚心動魄的欲望記憶,失去的是在未來的人生里好好活下去的力氣;斷背山的悲劇在於傑克什麼歡愉都要、在於恩尼斯什麼風險都不想承擔。
當這樣一部備受好評的電影不斷流傳時,真的很擔心它會在年輕一代的心裡留下何種影響力─從什麼時候開始,背叛成了一樁美德,而所謂的「忠於自我」又成了自私自利的化妝品?《斷背山》或許是一部「拍得很好」的電影,但我實在不能認同它是一部「好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