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我們難以承受的初戀苦果:對老A和王青的認識 |
送交者: 芨芨草 2021年12月05日04:28:24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文革中我們難以承受的初戀苦果 劉會遠 16、對老A和王青的認識 就這樣,經過了窩頭風波和瑤峰傍的戰斗,我和嵐子的戀愛關系總算名副其實了。但有一個問題困擾了我一生(特別是我和嵐子分手以後):老A是否比我更愛她?如果沒有我,他們是否會終成眷屬?她的一個摯友也問過她這個問題,她毫不猶豫的回答:老A已經沒有理想沒有激情了!而劉會遠多陽光啊!當這位摯友把她的話傳給我後,我依然無法擺脫內心的糾結。 紅衛兵不是憑空產生的,他的母體是中國共產黨在艱苦卓絕鬥爭中形成的一種戰斗的文化(當然領袖和他周圍人的操控也起了相當大的作用),革命後代因為就生長在這種文化中,所以最早拉起了紅衛兵隊伍,而且當發現野心家把文化大革命這場運動引向危險的境地時,迅速調整了鬥爭目標,直指中央文革,並且把這種戰鬥文化發揮到了極致。 然而當遇到了挫折之後,老A的頹廢不僅是一時的意志消沉,而是對中國共產黨人戰鬥文化的背離。這就是仍然保持着理想主義和旺盛鬥志的嵐子與其不能相容的根本原因。後來了解到莫力達瓦知青點雖然生活條件艱苦,但收入還不錯,老A在我們赴夏縣後不久投奔莫力達瓦的老同學們去了。 我過了很久才知道,有外校的紅衛兵戰友了解了老A在外地他父親的工廠被工人造反派毆打時的表現,認為給整個紅衛兵丟臉。他的信到了莫力達瓦之後,夏兆宗只約江遼東、成小周看信並一起商量。他們決定把這封指責老A的信燒掉,給這位過去的紅衛兵領袖留一點面子。據說他在莫力達瓦經常收聽美、蘇的對華廣播,以此擺脫無聊的日子,以及不再當領袖以後心理上的不平衡。他是否大徹大悟了?還真不是這麼回事。 幾年前一批著名知識份子聯名上書要求中央深化政治改革,在老同學們過年聚會時,老A居然充滿激情地號召大家再次為捍衛紅色江山而戰斗,遭到了馬小岡為代表的開明派的駁斥。 一切都是時代造成的,如果當初不是在那強大的左的思潮中老A順應時代的慷慨激昂的演說,這個本來不具備領袖素質的人也不可能被大家選為紅衛兵總指揮。 如果沒有文化大革命,老A會順利考上大學,將來成為一個工程師,或者像他父親一樣成為一個工廠領導人。頂多他容易沖動的性格會帶給他一些挫折,但絕不會有文化大革命中那種大起大落的命運。文革放大了他的缺點,並使他在達到一定高度後又重重地摔慘了! 同樣是紅衛兵的領導人,同樣在聯動時期因為反江青等而坐過牢的王青,下鄉以後又對待嵐子態度很惡劣,我為什麼能保持與他的友誼呢? 2010年,我計劃借北航附中建校50周年返校的機會,組織642班文革中屬於各派的同學和解。王海河發電郵跟我說:紅衛兵中的一個人可能大家不好接受。我給他回了一封比較長的電郵,介紹了他們所不了解的王青的家庭和他本人的一些情況。 王青的父親王錄是一個山東籍的老幹部,家住離王府井不遠的晨光街紅霞公寓司局級幹部規格的住房中。王錄是中共中央農村工作部鄧子恢部長的骨幹。大家都知道鄧子恢領導的中央農村工作部支持和推廣“三自一包、四大自由”,也可以說是該部在劉少奇同志的支持下制定了這些政策,為此惹怒了毛澤東主席。不過畢竟在中央蘇區毛澤東受錯誤路線排擠時,鄧子恢被視為“毛派”。看在這點交情的面子上,毛主席沒有立刻整鄧子恢。但農村工作部這個重要的機構從此被閒置,一大批能幹的幹部實際上被打入了冷宮。 我在王青家裡時,聽到山東的鄉音覺得很親切,王錄叔叔作為一個專家型幹部對於我父親這位同鄉在經濟工作中的表現也給予積極評價,這都使我感覺到在他家裡就跟回我自己家一樣。王錄叔叔很有涵養,可是王青的心理是非常不平衡的。運動初期,王青有一次跟我深談,當時馬小岡因為父親受沖擊,在班裡搞一次活動時,張小亮很嚴肅地讓馬小岡站到出身不好的同學一邊去。王青怕遇見類似的尷尬,便跟我交心道:其實其父親一直被視為老右,現在也受到造反派沖擊。 我讓他放心,我絕不會採取張小亮的那種做法(實際上張也很快糾正了對馬小岡的態度)。但現在回想起來,文革初期像老A、王青這些首先受到沖擊的家庭的孩子,常常會表現的比別人更激進。而且王青原來就長期心理不平衡,所以就更容易走極端。 王青本來是很富有幽默感的,每當老師問他問題的時候,他都能在不得罪老師的前提下引得同學們哄堂大笑。他中等身材,座位居中,這時半個教室的同學們(特別是女同學)都會齊刷刷的把頭扭回來看他。但男同學們知道,在跟他鬧着玩打鬧時,他會半真半假的突然眼睛發直,進入一種令人恐怖的狀態。文化大革命中也使他的這種狀態得到了放大。王青有一個聰明、美貌、很有藝術修養的姐姐,叫王軍,是解放軍藝術學院表演系低年級的學生。文革初期,王青當選為北航附中紅衛兵的第三把手後,姐姐給他寄來一本列寧的《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被他丟到了一邊。 王青在文革初期的傷人事件可能超過老A,但轉而把矛頭指向中央文革後,又非常有戰鬥力。從監獄里放出來後,各種新型的紅衛兵和造反派把個人崇拜推向了極端,但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下鄉以後,在每一次我與他共同度過的所謂“早請示”、“晚匯報”中,當大家舉着紅寶書祝毛主席萬壽無疆、祝林副主席身體永遠健康時,他都用手在胸前畫十字,嘴裡念念有詞道:感謝上帝賜我早餐!好在對他這種危險的幽默,大家(包括嵐子)都沒有揭發。 如果沒有文化大革命,造成他心裡不平衡的那些東西得不到釋放,他可能還是那個風流倜儻,得到所有同學特別是女性同學喜愛的王青。絕不會造成直到今天有的同學還難以接受他的結果。被文化大革命所扭曲了的王青,卻又保持了一種豁得出去的精神,因而在與四人幫的鬥爭中爆發了很強的戰鬥力。這與我前面提到的共產黨人的戰鬥文化到是相通的。而這正是他與老A最大的區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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