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七重夢

文/紅葉

第十章 第二重夢錦繡姑娘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紗，樹杈般在地上延伸着，碎葉灑了滿屋的軟金。玉葉公主悠悠醒來，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的寢宮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屋裡有一股茉莉花和桂花相揉合的細細的甜香瀰漫，床榻精緻，低垂着珍珠簾帳，金彩寶光，鋪陳華麗，牆上掛的是一幅美人出浴圖。

起床時已是中午時分，沒有人伺候玉葉公主換衣服，她有點不習慣。她隨手在衣櫥里挑了一套水紅色薄紗衣服自己換上。

衣櫥里全都是些色彩艷麗，輕紗薄料，衣領開得極低的，她從來沒有穿過這樣不端莊的衣裙，但別無選擇，只得將就了。

她起身，走到鏡子面前，看着鏡中的自己，楞住了。 

鏡中出現了一個極美的女子倩影。

玉葉公主本來認為自己長得很漂亮，周圍的人平日裡總是一片的恭維讚美，阿諛奉承之聲。

“ 公主花容月貌。。。” 

“ 公主美若天仙。。。”

“ 公主粉雕玉琢，冰雪可愛。。。”

現在她才知道，漂亮，是的；可愛，也是的。但是，同真正的美女相比，還差很遠，很遠。

鏡中女子的眼睛，黑漆漆的瞳仁里有揉碎的星光，嫵媚柔情的秋水波光粼粼，那才稱得上是美人的明眸善睞，顧盼生輝。

她的烏髮如雲，面似桃瓣，膚若凝脂，嬌嫩得吹彈得破，柳眉如畫，紅唇鮮艷欲滴。嫣然一笑，顛倒眾生，令人一見難忘，永記於心。

玉葉公主想起了那一夜，她爬上宮殿裡的老松樹，看到遠處的那幢高樓，那道自由的光。她對自己說，她想要做那位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文人墨客們選出來的花魁。

果然，在夢裡，她的夢想成真了。她成了皇城中最漂亮的女子錦繡姑娘。

她轉動着身體，全方位地照着鏡子，欣賞着這副全新的模樣，陶醉於自己的美貌之中。身材也夠精緻，纖腰一握，胸部線條極其美妙，藕臂長腿，楚楚動人。

玉葉公主足足欣賞了自己一個時辰， 才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從鏡子上移開。

“ 錦繡姑娘。” 這時有個老嬤嬤走進來，說：“ 今天有幾位富貴公子邀請您去游船， 您想選哪一家？” 

“ 隨便。” 玉葉公主隨口回答。

“ 那就王公子吧。老身這就打發人去回復他。”老嬤嬤說。

老嬤嬤為她梳頭，梳了一個精美的髮髻， 她親自動手，在首飾盒裡挑選了幾樣飾物，穿戴濟楚。

又照照鏡子，覺得自己這副漂亮的皮囊真是太美了，她象水仙花般顧影自憐，戀戀不舍，又自我欣賞了半天。

臥室旁邊一間是書房，牆上掛着名人山水畫，案幾的古董香爐里焚着細細的茉莉香餅，博古架上擺設着古玩。文房四寶，畫桌上鋪着尚未完成的畫作。玉葉公主賞玩了一番，那些古董雖然無法同公主宮中的相比，但也自有雅致之處。

老嬤嬤這時進來請用午餐。

八仙桌上放着六碟佳餚，一碗火腿筍絲湯，香氣撲鼻。 老嬤嬤盛了半碗白米飯相勸道：“ 今日赴宴少不了要飲酒，姑娘請用些飯。”

午餐完畢，她下樓走到院中散步，無人阻攔。 院子裡栽着一叢綠竿翠竹，另一側有芭蕉樹，倒也顯得清雅。花園中奼紫嫣紅，有許多嬌艷的鮮花盛開。

打開金漆大門，臨湖而居，面對的是一汪碧瑩瑩的湖水，清風徐來，令人心曠神怡。

她欣賞着景色，感嘆着，自由自在的感覺就是爽啊。如果在公主宮中，還沒等她打開宮殿大門，早有侍衛在身後驚慌失措地請她止步了。

轉悠了一回， 她返回自己的屋裡。

老嬤嬤進來催促：“ 錦繡姑娘，該出門了，王公子已經派人來請了兩回了。” 

她收拾停當，準備出門，老嬤嬤和一個叫春梅的小姑娘跟隨。

正值桃紅柳綠之時，湖邊遊人如織，往來遊玩美景。待到了湖邊的畫舫，早有幾位富貴王孫公子，文人雅士，設宴等候。

為首的是家財萬貫富貴滔天的王公子，他穿一身綠袍，袍子上用金線繡着仙鶴梅花圖案，脖子上掛着金項圈。渾身穿金戴銀， 腰上纏着鑲玉的金腰帶。

華麗的袍子卻裹着五短身材，手和腳都很小， 細長眼睛，小鼻子，眼神飄忽。  

玉葉公主有點後悔，如果早知道這位王公子的氣質欠佳， 她也不會答應他的邀約來遊船。 但如今後悔已經太遲。

畫舫內部寬敞，鋪陳華麗。大家虛情假意地謙讓了一番，然後王公子坐了首席，他讓錦繡姑娘坐在他身邊的座位。

說了長篇大論的客套話之後，先是互相勸酒，大家都飲了一回酒。

“ 聽聞錦繡姑娘的墨竹畫得極好， 可否能讓我等一飽眼福呢？” 這時，有位老者號峨嵋仙翁說。

玉葉公主有些發窘，她哪裡會畫什麼墨竹？ 她連聲推辭，但那邊早已為她在書桌上鋪好了筆墨，等待着她獻技。

她心一橫，算了，亂畫一氣， 丟臉就丟臉吧。

說來也奇怪， 當她拿起畫筆來的時候，竟然下筆生風，不一會兒， 一幅清麗雅致的墨竹圖出現在畫紙上。

眾人齊聲喝彩：“ 畫得好! 錦繡姑娘真是巧手，下筆如有神，這幅墨竹圖畫得清雅飄逸，確是難得的珍品啊!”

峨嵋仙翁說：“ 這幅墨竹圖錦繡姑娘能否賜給老朽呢？ 我奉上薄禮十兩金子，請姑娘不要見笑。”

另一位晉老爺稱讚道：“ 錦繡姑娘花容月貌，天仙一般，又有這樣好技藝，就是尋遍天下， 能找到另一個嗎？ 十兩金子算什麼？ 我出一百兩金子! ”

眾人也紛紛幫襯，七嘴八舌地出價。

這時王公子開口了：“ 諸位，今天是我作東設宴，錦繡姑娘的這幅墨竹圖自然是歸鄙人了。 在下的禮金早已奉上姑娘府中。你們都不要和我搶了。不情之處還請見諒。”

峨嵋仙翁笑道：“ 既然如此，老朽就只得讓賢了。遺憾， 遺憾。”

晉老爺說：“ 在下自然不敢同公子比競，祝賀王公子贏得美人墨寶。哈哈哈哈。。。”

然後是眾人的一片恭維， 阿諛奉承之辭。

玉葉公主冷眼旁觀眾人的熙熙攘攘，心想，畫雖然畫的還行， 但也不是什麼稀世佳作， 哪裡值一百兩金子？ 還你爭我搶的。這幫人難道是腦袋進水了嗎？還是被驢踢了？或者是人傻錢多燒的？

宴會熱鬧到了晚上，眾人飲酒作樂， 又觀賞了歌舞，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

峨嵋仙翁哈欠連連，說：“ 夜深了，老朽年邁，撐不住了。要早些回家歇息，現在告辭了。多謝王公子盛情款待。”

晉老爺說：“ 今日乘興而來， 乘興而歸， 真是太盡興了! 王公子，來日在下設薄宴請各位到府上一聚，還請各位賞光啊。”

“ 好的，好的。” 

眾人也隨之紛紛告辭，玉葉公主也想隨着眾人一起離開。 

這時王公子開口挽留道：“ 錦繡姑娘， 請留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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