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明月為盟

文/紅葉

第六章 小皇子出生

這時綠蘿進門，忽然看見玉昭儀躺在冰冷的地上，裙下流着血。

她大驚失色，急忙奔到玉昭儀身邊，問道：“ 玉昭儀，您感覺怎樣？是要生了嗎？”

玉昭儀痛得面色慘白，勉強點點頭。

綠蘿將玉昭儀扶到床上躺好。事發突然，她無法回到太后宮去搬救兵，只能獨立面對這一切了。

她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如何懂得接生？但好在她夠沉着和冷靜。

綠蘿到廚房燒好一鍋水，找了一把剪刀，放在火上消毒，準備用來剪斷臍帶。

夜幕降臨，月亮升起了，月光如水般流進屋內，給地面罩上一層薄薄的銀紗。綠蘿抬頭望月，是一輪圓滿無缺的月亮，仿佛皎潔晶瑩的玉盤般掛在夜空中。

“ 快了，馬上就要生出來了。” 綠蘿握着玉昭儀的手，安慰鼓勵着她。

玉昭儀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一次次的陣痛越來越猛烈，間歇時間越來越短。這強烈的疼痛就象天邊的野草般無限延伸，仿佛看不到邊際。

“ 用力，用力。快了，快了。” 綠蘿說。她忍住疼痛，她感覺玉昭儀就快把她的手捏斷了。

綠蘿已經能看到嬰兒的頭髮了，露出了一點點。

“ 快了，快了，就要生出來了。” 

黎明時分，經過漫長的痛苦的掙扎，終於，一聲嘹亮的啼哭響起， 聲音特別宏亮，仿佛是在向世人宣告：小皇子誕生了!

綠蘿為嬰兒剪斷臍帶，擦拭乾淨，她抱着嬰兒，感動到落淚。他是個眉清目秀的男孩，一頭黑髮如墨玉。

“ 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綠蘿對玉昭儀說，她將孩子放在玉昭儀身邊。

“ 太子說了，如果是個男孩，就叫明意。取‘明我心意’的意思。” 玉昭儀虛弱地說。她取下隨身佩戴的玉鎖，交給綠蘿：“ 這個也是太子留下的，給孩子準備的長命鎖。” 

突然，綠蘿發現玉昭儀的身下流出鮮血，初時宛若涓涓細流，隨即如泉水般源源不斷。

血，一個人的身體裡竟然能夠流出這麼多血來。

這產後大出血來得猝不及防，迅速而兇猛，玉昭儀隨即面色蒼白，氣若游絲，手腳冰冷，不久就陷入半昏迷狀態。

“ 太子，你走得不遠，我現在就來追趕你了。”玉昭儀在彌留之際，臉上浮現微笑，低聲仿佛耳語：“ 此去黃泉路上彼此相伴，再也不孤單了。從此之後，我們永不分離。等着我。。。”

綠蘿呆立在原地，一個年輕美麗鮮活的生命轉瞬之間就在她面前消失，她流下淚來，泣不成聲。

來不及更多的悲傷，這時窗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正朝院落的方向走來。

有人在問話：“ 寺院裡怎麼會有嬰兒的啼哭聲呢？” 

仿佛是方丈在阻攔他們，說：“ 官爺，哪有什麼嬰兒的啼哭聲？是你們聽錯了。”

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綠蘿急忙用被子將玉昭儀的身體蓋好，含悲忍痛鞠了一個躬告別。然後將明意抱在懷裡，她輕輕地打開後門，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但是，停在後門的馬車卻不見了。也許是車夫害怕，已經自顧自地駕車逃走了。

這幾個月經常來慈恩寺走動，綠蘿對這裡的環境已經非常熟悉。 她知道有一條隱秘的小路，可以避人耳目，繞道逃出去。

綠蘿悄悄地對懷裡的嬰兒說：“ 寶貝，你可千萬不要啼哭。咱們是在逃命啊。 ”

嬰兒仿佛聽懂了她的話似的，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乖乖地不哭不鬧。

小路平時少有人行，兩旁長滿了灌木叢，綠蘿抱着明意，彎腰疾行在小路上。她顧不得帶刺的荊棘劃傷她的手腳，一心只想着儘快逃出去。

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她的手腳都被劃得血跡斑斑，她全然不顧，只是拼盡全力奔跑着。

終於，她逃出了慈恩寺，到達了安全地帶。她累得筋疲力盡，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太后宮裡，謝太后將小明意抱在懷裡，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謝太后端詳着懷裡的初生嬰兒，粉嫩的肌膚，一頭墨玉般的頭髮，圓嘟嘟的臉蛋，黑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眨動幾下，看得人心都要化了。更兼唇紅齒白，可愛之極。

她沒有辜負太子的囑託，太子的遺腹子終於誕生了。只是可憐了玉昭儀，產後失血過多而亡。

聽綠蘿說剛才她抱着孩子逃命之時，孩子不哭也不鬧。這孩子如此聰明伶俐，將來肯定必成大器，成為一代風雲人物。太子和玉昭儀若有知，也可含笑九泉之下了。

“ 玉昭儀留下什麼話嗎？” 謝太后問綠蘿。

“ 玉昭儀說太子給小皇子起名為‘明意’，還有這個長命鎖，也是太子留給小皇子的。” 綠蘿將那塊長命玉鎖奉給太后。

謝太后將長命鎖放在掌中，仔細端詳。只見是一塊珍貴的羊脂美玉，燦然瑩潤，隱隱透出紅暈。玉鎖的正面刻着明意二字，反面刻着晉玉。

晉玉。謝太后念道，她隨即意識到，這是小皇子父親的名字王晉和母親的閨名玉蝶各取一字。可憐天下父母心，舐犢情深，謝太后大慟。

“ 這是那年蒲甘國進貢的一塊品相極佳的無瑕美玉，哀家賞賜給了太子。太子命玉工將它雕琢成了這玉鎖。” 謝太后睹物思情，嘆息道。

這時，沁梅進來通報：“ 皇后駕到!” 

“ 她來幹什麼？” 謝太后頓時提高警惕，對沁梅說：“ 就說哀家身體不舒服，讓她改日再來請安吧。”

沁梅出去不久又回來稟告：“ 皇后不肯走，她說有重要的事情必須面見太后。 ”

“ 這個賤人。”謝太后毫不掩飾對杜皇后的憎惡之情：“ 她肯定是聽到什麼風聲，到哀家宮裡來刺探情況了。”

“ 太后打算如何應對皇后？” 沁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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