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鄉的戀情

蘇蒂妮

前幾天看《斷舍離》，裡面提到一對夫妻，都是不主動的人。就連談朋友，都
是三個月約會一次，談了五六年，結婚最後還是女方提起的，實在是不想等
了。日本人夫妻不似中國人夫妻，他們信奉男女分手了就是他人，所以做夫妻
時，話也是說的很含蓄的，相互間不說本音——終歸是他人嘛。
我就想起在丈夫洪七之前，我也談了個霓虹男友，是地方公務員，年紀和洪七
一樣大，說起來他們還是朋友，一起吃過飯，這是後話了。我當時二十二三
歲，這男生呢，二十六七歲，也是不主動之人。
我們交往了近2年左右，三個月到半年約會一次，他總是很忙，市役所的，你打
電話找他，他也很愉快答應，但他很少來找你。交代他的事，也辦的很好，約
會時也會照顧人，買吃買喝的，主動付賬單。這些都沒什麼，反正我當時看上
他，是出於綜合考慮，愛情的成分僅占了一點點。論長相，他不如洪七，皮膚
倒是白白淨淨的，我們這國立大畢業，又是公務員，旱澇保收，家住車站附
近，一等地，還有個姐姐，家庭情況都了解過了。
戀愛期間，我把他的照片寄回家給我媽看，我媽一看那張大圓臉，立即去廚房
找了個西紅柿來，一對比，哈哈一笑，這未來的女婿，代名就有了，西紅柿。
我那時日語還不是很流利，和他交流都是英語，書信也是英語，見面時會說上
幾句日語，他就笑呵呵的。他生日時，我買了個剃鬚刀送給他——這把洪七心
疼的，吵鬧着要要回來，我說你懂什麼？釣魚還需要魚餌呢，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我們後來分手，是因為我提起結婚的事，他讓我等等，又沒說具體時間，要等
多久，我一看，心涼了。你是日本人，時間多的是，你可以等，我可等不起，
立即拜拜了。我寫了分手信給他，他讀了後，當着我的面，流淚了，似乎不想
分，但也沒挽留，還是一個勁的在那說等，拜託等他。我那時年輕，也不理解
他的難處，事業正是上升期，也沒想到霓虹人結婚沒有年紀限制，不像我們中
國人，卡在30歲前要結婚。
後來就結識了洪七，反正做戀人前，和洪七也認識，我的人生理論就是，三條
腿的青蛙找不到，兩條腿的未婚男人遍地是——我可不是嘴上說說的，我就是
這麼踐行的，洪七是知道我為人的，不行就立即換人。
因為前任是霓虹的西紅柿，洪七自動論為黃瓜，這舊日小夥伴也不要了，往日
的友情，因為一個女人，破裂了。聽洪七說，西紅柿至今單身呢。洪七問我，
他是不是還在那等你呢？我笑，也就你看得起我，怎麼可能呢？
話說我剛結婚時，和老大姨以及京子表舅媽去看花火大會，黑漆漆的，我們在
海灘上找廁所，邊上有一個負責人，似乎是工作人員，案內。我們排隊時，借
着身後屋台的燈光，我猛地一下，看到了那張臉，啊，是西紅柿啊，我有點尷
尬，還好是天黑，也不知他看清我了沒?這時，只聽老大姨一遍遍的叫我，蒂妮
醬，蒂妮醬，在這。這喚聲，他肯定也聽見了，偏偏這麼巧？或許是半信半
疑，難道沒回國？我拉着老大姨快速離開了，在那以後，只是偶爾會在電視上
看見他，我就會喊洪七，你快來看，誰在那呢？洪七就笑嘻嘻的，西紅柿。
洪七知道我"好馬不吃回頭草"，過去了就過去了。他以前問過我，你要是和我
分手了，是不是也不會再來找我呢？又說，我會在那一直等你的。他這麼說，
我倒是相信的，洪七就是這樣一個人。比起西紅柿，洪七更擔心他的獨身小伙
伴，谷口君，反正都是超市裡的蔬菜，今天小黃瓜貴，我就換茄子唄。古月兄
是中國的小黃瓜，因為姓胡，日語裡黃瓜是胡瓜。
又一次，洪七說，我們要是分手了，就見不到老大姨呢。我說怕什麼？和你做
不成夫妻，和老大姨還能做朋友的。再說呢，你家是老大姨是公務員，人家谷
口君媽媽自己就是公務員，學校老師退休的，比你關係還近一些呢。洪七一
聽，再也不聯繫谷口君。
啊，洪七真可愛。茄子不再，還有小南瓜呢，蔬菜種類多的很，是防不勝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