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下的風

蘇霞

周末健身房裡猛男靚女揮汗如雨，盡情感受運動的快樂。忽然，一改往日搖滾
風格，耳邊響起了經典英文歌曲“You are the wind beneath my wings”（你
是我羽翼下的風）。我的思緒被一下子帶向遠方，想起了親愛的媽媽。
記得小的時候，家裡只有過年才能吃到燉雞。過了小年，媽媽就開始炸丸子、
帶魚。準備年夜飯是全家最快樂的事情。媽媽拿出平常捨不得喝的竹葉青遞給
爸爸，飯桌上還擺滿花生米、拌豆芽和皮凍等小菜，於是爸爸就笑着拿出小酒
杯，心滿意足地自斟自飲，我們姊妹三個在廚房圍繞媽媽身邊，看她快樂地忙
着，一會兒幫拿顆蔥，一會兒幫遞醬油瓶。雞和魚是年夜飯的主角，當然少不
了胡蘿蔔羊肉餡兒的水餃。砂鍋文火燉雞，不一會兒滿屋飄香。圍坐在一起吃
飯的時候，媽媽把雞最好吃部位分給我們，而且總是把滑嫩的雞翅夾到我碗
里，說我屬雞，吃了雞翅長大就能飛得更高更遠；而媽媽碗裡總是兩塊雞脖和
一個魚頭。於是我從小就嚮往有一天能在天空中自由飛翔。
大學畢業後，我被分配到中學教書。鄧小平南巡講話後，我懷着夢想，遠離內
蒙古家鄉，來到改革開發最前沿的珠海。第一份工作是在台灣一家企業打工。
春假期間，大多數員工都帶着大包小包擠上歸鄉的長途汽車或火車。而我剛剛
南下半年，囊中羞澀，便決定留在珠海過年。這家台灣公司人情味很濃，過年
那天安排沒有返鄉的員工和董事長一起吃年夜飯。滿桌子山珍海味，其中最具
特色的是秘制脆皮烤雞，雞頭正對着董事長。我稀奇地看着烤雞，旁邊的台灣
顧問解釋說，台灣有個習俗，如果誰被炒魷魚，雞頭就對着誰，過了年就不用
來上班了。雞頭對着董事長，表示沒有人被炒掉。領導致辭後開席。桌子上的
烤雞轉到我這裡時，不知是誰手疾眼快，最思鄉的雞翅已經不見。後來輾轉深
圳、倫敦、名古屋、青島、富山和東京，經常能吃到各種風味的雞翅，自己也
下廚燉雞翅，但無論如何也不同於媽媽做的味道。那年回家，剛剛參加工作的
外甥特意做了一大盤可樂雞翅招待我，倒也別有滋味。於是，那滑嫩的雞翅和
大餡兒餃子就成了我的鄉思情結。
每當夜晚來臨，孤獨和疲憊包圍着我，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湧來。媽媽溫柔的話
語，如同春日裡溫暖的陽光，驅散所有的陰霾。親人紐帶讓我懂得了什麼是無
條件的愛，永遠的依靠。不論世界如何變化，家的港灣總是最溫暖，讓我有勇
氣面對生活中的每一個挑戰。因為我知道，在這條漫長而又精彩的人生旅途
中，媽媽和家人就是我羽翼下面的風，輕柔而堅定。只要回頭，就會看到那些
支持我、鼓勵我的笑臉，是我最堅強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