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剛來美國時,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用蹩腳的英文在拼天下。那時候是哭和笑參雜着。記得那時我第一個生日收到國內寄的包裹,沉甸甸的。那心情不壓於3歲小孩看到自己喜歡的糖果。因為那時空運太貴,所以包裹是走的海運。(差不多是3個月)。具體別的忘了,但是有一包東西我是永遠都忘不了。是一包包了三四層的花生沾(花生外面包著白色糖衣),可是已經卡拉了(就是因為是有油的緣故,時間太久了,味道變了)隨信說那是我外婆給我做的,花生是她一粒一粒選的,都是大個的,還說外婆知道我最喜歡吃她做的花生沾了,那時眼淚呀,就嘩啦嘩啦的流。可是在通電話時我說那花生沾好吃,因為我外婆耳朵有點被,我說這話是是用喊的,然後又喊了一句“姥姥,我想你”,她有聽到,一直說好,好。沒想到這竟然是我和她最後的通話。
我是我姥姥帶大的,七年的時間讓那時小小的我覺得姥姥是我最親的人,在依稀的記憶里姥姥是會把我打扮成象小公主一樣,而我也會在別的小朋友羨慕的眼神里體會到滿足。
接下來上學,中午要到姥姥家吃飯,因為到姥姥家吃飯的不是我一個孩子,還有我舅舅的三個,在加上我和我哥,那時男孩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吃飯象狼似的。而我永遠是最後,也是我和姥姥吃飯的時間,現在想想我也許是故意的,想和姥姥一起吃。夏天她總會偷偷的塞給我幾角錢讓我買冰糕,在我推三推四的情況下,還是拿了,為了這事我媽還狠狠教訓我一頓。
記得我拿了第一次獎學金,我就給她買了她喜歡吃的點心,她竟然要藏起來,我就摟這她說,將來我會掙大錢,我要買好多好多東西給她,她臉上笑容讓我感到滿足。
我出國的那一晚,因為事情太多也沒好好的和她聊,她也一再叮囑我媽不要忘記這和那的。在她忙碌的身影后,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我知道她是難過的,我輕輕的摟着她的腰,臉貼在她略駝背上,說,姥姥,我不去了,姥姥說“傻丫頭,機會那有那麼多給你呀,姥姥呀,還等你學成回來呢”我答應着,同時也淚眼婆娑的。
那是在美國的第二年,是要過中國的新年,我打電話回家拜年,感覺上氣氛好像不對,究竟那裡不對,也說不上來,(那時還是太小),問姥姥好不好,媽說,挺好的,我說,我來和她喊兩句,媽沉默了一下說以後吧,問我我先生在嗎,我也想起我先生還沒給家裡拜年呢,就把電話給他,然後就出去忙下餃子了。然後回來他們也講完了。我還說難的女婿能和丈母娘聊天的。表情還壞壞的。先生吞了吞口水,然後扶着我的肩說,你媽說不要告訴你,我覺得你應該知道,我愣愣的看他,然後說 什麼事。這時我看到他眼裡有水霧,我說什麼事這麼嚴肅,來坐下來邊說邊吃,我又準備出去,“姥姥過世了”!那聲音傳過來的時間的同時我已眼淚爬滿了臉頰,我不願相信,可是我也知道是事實。我就是那個把腦袋埋在沙里的鴕鳥。後來知道姥姥是在摔了一跤,腦血拴而死,可是到最後老是閉不了眼,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我媽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君兒,現在挺好的,她收到你寄的包裹了。然後呢,我姥姥就撒手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