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柔情似水 （上篇完）

過了兩天，嚴文海給雨竹打來電話，雨竹第一次聽到嚴文海如此低沉的語調：“竹子，你給我這麼多錢幹什麼？”

雨竹沉默。

嚴文海嘆口氣說：“你的意思是以後再也不想見我了是不是？”

雨竹舉着電話，咬着嘴唇。

嚴文海又嘆口氣說：“好吧，再見。”

雨竹放下電話，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毛毛細雨。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雨竹鋪開信箋，給吳凱寫回信。她給他說，有感於他的誠意，答應給他繼續發展他們關係的機會，但畢竟他們原先並不認識，相互了解太少，現在很難答應他什麼，只能作為一般朋友，繼續交往下去。末了，雨竹端端正正地簽上名。

雨竹把信疊好，塞進信封，正要封口，想到還有不到一個星期，吳凱就要回來了，這種信寄失了可不好，於是把信放進抽屜里。

幾天后，吃過晚飯，雨竹果然接到吳凱的電話。

“雨竹，你好。”吳凱的聲音低沉得有點沙啞。

“你好，你回來了？”雨竹儘量平靜地說道。

“今天下午剛回來。你有空嗎？可不可以出來聊聊？”吳凱也儘量不緊不慢地說，但雨竹分明體味到吳凱的牽掛。

“有空。”雨竹趕緊回答。

“半小時後我在你家巷口等你。”吳凱的聲音有一種難以抑制的對雨竹的愛戀。

“好的。”雨竹輕輕答道。

半小時後，雨竹穿着深藍色的金絲絨連衣裙來到巷口。蒼茫的暮色中，吳凱默默的注視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近。眼前這位令他一月來朝思暮想的姑娘依然娉娉婷婷，嬌姿欲滴，依然秀髮如雲，肌膚如雪。吳凱望着雨竹，只覺得恍如隔世，覺得她如鏡花水月般美好卻又難以把握。

雨竹走近吳凱，明如秋水的眸子在吳凱的臉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一月不見，吳凱似乎倍添滄桑，背微微有點佝僂，臉上依然難以覺察出有什麼表情，只是望着自己的眼神卻是如此深邃。

雨竹不敢與吳凱對視，輕輕跟吳凱打聲招呼，微微低下頭，垂下眼帘，坐上吳凱的摩托。吳凱一路無語地把她帶到旋轉餐廳。

兩人在靠窗的雅座坐下，寒暄了幾句，吳凱問道：“收到我的信了嗎？”雨竹分明聽出了他話中的焦慮和牽掛。

“收到了。”雨竹答道，抬頭望了一眼吳凱。吳凱正注視着她，眼中有一絲抱怨，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怎麼不回信呢？”吳凱問道，依然是執着。

“我想你快要回來了，怕寄出去你收不到。”雨竹邊說邊從包里拿出那封寫好的信遞給吳凱。

吳凱趕緊接過去，迫不及待地打開，憂心忡忡又如饑似渴的讀着。

讀完信，吳凱抬頭望着雨竹，將信將疑地問：“你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繼續下去。”雨竹輕輕地說。

“那你男朋友……”吳凱有點猶豫地望了一眼雨竹，沒再講下去。

“我把你的信給他看了，他說他不想我為難，我們的關繫結束了。”雨竹老老實實地說。

吳凱有點驚訝地望着雨竹，他沒想到他能這麼順利，過了一陣才悻悻地說：“他得來太容易，不知道珍惜。”說完才覺得在雨竹面前講她前男友的壞話不大合適，趕緊閉嘴。

雨竹默然無語，她實在不想怪嚴文海。要是嚴文海也這麼執着的話，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和嚴文海一樣，都年輕，都沒把問題想得很深。他們走到一起主要是兩情相悅，沒有細想以後的事情，而年少老成的吳凱是把跟雨竹的交往提升到家庭責任的高度來考慮的。雨竹原本覺得，她這輩子不會再有愛情了，她只是等待着冥冥中那個跟她一起走到生命終點的人的出現。沒有愛情也可以有親情的。她不知道她和嚴文海的兩情相悅是不是愛情，但吳凱的真情深深地打動了她。然而，直到現在，她對吳凱仍然是找不到一點感覺。她明白這輩子，她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吳凱更愛他的人了。既然是這樣，選擇一個最愛自己的人又有什麼不對呢？天長日久，總有一天，相處會墮落成習慣，總有一天，誰也離不開誰的。更何況，她見不得深愛她的人難受。雨竹給時間吳凱來發展他們的關係，也給時間自己慢慢培養出對吳凱的感覺，培養自己慢慢習慣吳凱。

吳凱小心翼翼地把雨竹的信放進懷中的口袋裡，把帶來的一個用舊塑料袋裝着的東西遞給雨竹：“這個給你。”

雨竹接過來，打開塑料袋，裡面包著幾層舊報紙，報紙裡頭包着一幅木頭拼成的立體畫，是一隻可愛的小狗抬頭望着天。雨竹望一眼吳凱說：“謝謝。”心中卻想：“真是一點戀愛經驗都沒有，也不找個盒子包裝一下。”

兩人又坐着相對無言。吳凱已不想說什麼。能與這個朝思暮想的姑娘坐在一起，已是最美好的境界，一切的語言都是多餘的。他靜靜地坐着，默默的注視着雨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怎麼也看不夠，他要把她看到他心裡去。他不敢碰她一個手指頭，他只能用他的眼神擁抱她。

雨竹被吳凱熾熱的眼神看得不敢抬頭，帶着幾分羞澀，幾分無奈，低眉順眼地坐着，心裡發慌，臉上發熱，在吳凱眼裡倍添嬌柔。旋轉餐廳的窗外閃爍着璀燦的燈海，猶如天上的銀河落到人間。他和雨竹是牛郎織女在鵲橋相會嗎？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他的真誠已感動了上天，眼前的姑娘已治好了他的傷，撫平了他的思念，他默默地享受着這人間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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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完了上篇。由於以後一段時間會比較忙，下篇要擱一擱。

多謝這幾個月來大家對我的支持和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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