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山車

“Zball準備一下，搭十二點的飛機下平台參加明天的培訓。”通訊員不懷好意地對我笑笑。那賊兮兮的眼神分明再說；“你小子今晚有機會去深圳逍遙了。”“就這天兒，能行嗎？”我望着陰沉沉的雲回道。 “媽的，你不去，我去！” 通訊員罵了我一句。我也沒搭理他，轉身回房收拾去了。其實他的話沒錯。出海期間能有機會去陸上培訓，賓館住着，小酒喝着，絕對是一美差。只是今天這鬼天氣，我不禁有點擔心。按理這直升機咱也坐過不下幾十次了，怎麼心裡老過不了這道坎呢？ “上帝保佑，千萬別遇上雷雨雲。”我一路嘟囔着上了飛行甲板。
“Your attentions please, the chopper will be here in 15 minutes. Heli-deck crew and passengers please go to the heli-deck. Again, the chopper ETA is 12 o’clock.” 廣播催促着大家。我回顧了一下周圍，候機的人都挺沉默。呵，敢情都緊張呀。終於身旁的小張開口了：
“zball, 你負責安全，這天氣還能起飛嗎”。
“靠！我能決定嗎？哥們又不是飛行員。”
“你不跟他們挺熟嗎？要不套套瓷，咱晚點兒下。”
“沒事，真有事呀，飛機也不會來的。”我回應着，也用同樣的話安慰着自己。不一會兒，遠處的陰雲中冒出個黑點，蝗蟲樣的飛機飛來了……，伴着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蝗蟲”晃了兩晃，降在了甲板上。一看下機乘客發飄的步伐和慘白的臉色，我就知道今天肯定又要免費享受過山車了。
“How is the thing going? ” 我笑着沖飛行員喊到, 又指了指黑壓壓的烏雲。
“Not bad” 大鬍子回應道，接着指了指天“A piece of cake！”
????有這麼黑的蛋糕嗎？！我心裡罵道，硬着頭皮登上了飛機。蝗蟲又晃了晃，低嚎了幾聲。一個拉升，直衝雲宵。海面很快從視線中消失了，從舷窗往外看去，四周灰濛濛的。耳邊是單調的引擎轟鳴聲，心稍微安定了些。當初HLO（Helicopter Landing Officer）培訓時，教官說了，只要這發動機在響，一切都好說。 頭往靠枕上一歪，打起盹來。沒過多久，蝗蟲開始抖動起來。先快速下沉, 接着又蹣跚地拉升。天！ 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手也不自覺的在空中抓了兩把，啥也沒抓着。向窗外看去，一片漆黑，暴雨瓢潑，遠處還不時有幾道電閃。得，蝗蟲撞入了雷雨層！要知道，這蝗蟲既不怕強風也不畏暴雨，就怕閃電，雷擊。一入雷雨區，它就真成了過山車，上躥下跳的，躲着雷雨雲走。想起培訓時作過的事故分析，我冷汗刷地就下來了。可惡的鬍子，下回打死不坐你的飛機了。不，下回打死不出海了。我還年輕，還要享受生活，還沒有向心愛的人表白，我還…. 看看四周，大家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大氣不出一聲。“可惡”的鬍子這時扭頭沖我們笑了笑，指了指艙頂，遞了卷衛生紙。這是哪跟哪呀！我正要發作，抬頭一看，才注意到，艙頂在滲水！接着大家一陣手忙腳亂，忙着用衛生紙糊弄着。坐了那麼多年飛機，第一次和全體乘客集體負責飛機清潔。也好，有點事兒干，總比呆坐着胡思亂想強。耳邊轟鳴聲還在持續。別停，千萬別停！我嘟囔着，祈禱着，心隨着蝗蟲抖動着……
到達西麗機場後，鬍子笑着問我道：“Do you enjoy the ride?”
“哇”的一聲，我用肚裡的午餐痛快地回答了他的問題。這可比Disneyland 花錢的過山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