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孟婆湯
　　
　　———— 你在，故我愛
　　
　　
　　
　　 中國古代傳說：人死後必經一座橋，名曰奈何橋。奈何橋上要喝一碗孟婆湯，可以忘掉所有生前之事、所走之路、所說之話和所有愛恨情仇……然後，以“淨白”之身趕赴閻羅殿，聽候地獄之王審裁，進而定奪來世的去向和命運……
　　
　　
　　
　　《心韻》：
　　
　　沽月思曠麗/醉風憶佳人/城春去年事/今夕共曲聲……
　　
　　 ——作者：你我
　　
　　《心聯》：
　　
　　餘暉染巒,箋顏映紅,秦淮水月脈脈紅豆情
　　
　　玉帶貫海,燕曲賦白,幽雲銅鼙喑喑藍雁心
　　
　　——作者：你
　　
　　閒看庭花，落紅無數，秋色疊障相思生
　　
　　病臥西窗，冰雨千尺，山南空濛心淚絕
　　
　　——作者：我
　　
　　
　　
　　
　　 那個冬季的燭夜，我們傾心而談，直到亮白了西廂，寒露染窗……那夜，你給了這個題，我應題而詩——其實，是我們倆共同做了這首：心韻。它是我們愛的鑑證。
　　
　　 我說，只可惜今生……今生，我們無法愛夠。來世，我們一定做一對最恩愛的夫妻。你說，等我們死了，過奈何橋時，我們都不要喝孟婆湯——記住我們今生的約定！
　　
　　 是你，把那個傳說講給我聽……
　　
　　 對這個美麗的神話，我置信不疑，你可知道，多少次，夢裡花飛，想穿越時空回到飄逸的古代，回到我們的五百年前，你似文君煮酒，我如相如作賦……我相信，只要心在，就有愛的傳奇，就會有永恆……從此，我將這個約定牢牢記在心裡，並一直帶着它。
　　
　　 你笑着問我：永遠有多遠？我沒有回答，因為我根本無法說永遠。覺得，常常脫口而出“永遠”的人，往往也容易錯失現在，在他心裡，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永遠”，就象隨口就會說“我愛你”一樣——那樣說，太輕浮。而我分明感覺到，心中有一種永恆，一種沉澱於心底的久久期待……想起鐵凝的那本同名小說，但我們之間的情節更多，我們的體味更真切，我們的愛更沉實。我沒有回答。一個聲音告訴我：心有多久，愛就會有多久。
　　
　　 我知道，愛既是一種浪漫，也是一種現實。但絕不是純粹風花雪月的浪漫，也不是時時處處柴米油鹽的現實。或許，愛，最能說清的就是：它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感受。我無法回答那些所謂“很現實”的人：這種感受有多大價值，“可靠”不“可靠”……但，我可以告訴他（她）：過於浪漫的愛，會有許多虛幻的成份，過於“現實”的愛，也註定是一種牽強、甚至悲哀。愛，尤其是自己的愛，還是要靠自己去解讀、去踐行、去體味……於我，那是一種不滅的激情始然，一種割捨不斷的牽念……
　　
　　 那夜，我對你說，我愛，故我在。你說，不對！應該是你在，故我愛……
　　
　　 還是你，笑着說，你多情。我知道，多情更多的是貶義，對男人來說，就代表他是風流無度、見異思遷的花花公子；對於女人來說，就是水性楊花、濫情於人……我說，也許吧……其實，你終還是知道了：那是一種偽裝，能真正走進我內心的人，很難很難。我在冰與火之間……你知道了，我並不需要把真實的自己展現給大多數人……你知道了，我愛上了你，因為，我也感受到了你的愛……其實，我們都知道，我們彼此，一直都在苦苦尋找最需要的某處、某方向、某人……直到，我們錯過了，再次相逢，邂逅美麗——久違了……
　　
　　 因為，那無法撫平的疼痛，你不敢再言愛，深深把自己隱藏起來，如我一般，偽裝起來，給人種種假象。我知，你常在一旁，怡然自得地笑看人生情短恨長之事……自你我結識，你卻開始慢慢地放下自己，走出那深深的冬眠之窟。或許，並不是我，是愛，重又喚醒了你。也正是你，喚醒了我的愛……
　　
　　 記得，你曾對我說，讓我融化你吧……我笑着說，我是拒絕融化的冰。你無語……我笑了笑說，假如我是你，我會說：我會變成永不滅的火，種在你心裡，即使你不化，我也要照亮你整個透明的心……因為，你心裡有我……一個永遠不化，一個永遠不滅！
　　
　　 你成熟、沉穩，有刻骨銘心的人生經歷和知識涵養，也能讓許多人能或遠或近感受到你的思想和魅力。你很自信，甚至有些冷漠。你說，我象你。我裝出一幅長者的口氣“訓斥”你：是你象我——沒大沒小！當我們真正讓心走到一起時，我們原本都有的自信、冷漠與傲氣都蕩然無存。我說，緣，妙不可言……
　　
　　 還記得嗎？我們相識的那個雨季……我在家裡看書，累了，我就站在門外檐下的那個石階，獨自看那雨，任思緒萬千……忽見你匆匆跑過來，跑到我的屋檐下，和我站在一起。我看見你淋濕的頭髮散亂地披在身後，滴着雨珠，你滿臉也是冷冷的雨珠。你衣服濕透了……我如此近的、清清楚楚看到了你那雙美麗無比的眼睛，那雙似曾相識的眸……不知說什麼，我就那樣傻傻地看着你……看得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低下頭，若無其事的樣子“問”我，喂！有傘沒？！借一把……聽你那語氣，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呵，憑什麼借你，給我個理由先？看你那麼橫，我想給你開個玩笑。但你似乎有點生氣地衝着我，依舊的蠻橫：借不借，不借拉倒！並準備一幅重新衝進雨中的架式。見我沒吱聲，你回過頭瞪着我：你這人，有點同情心沒有？懂不懂……最後，我還是借給你了——那把紫色的傘。你唯一表示“感謝”的是白了我一眼，撐開傘就跑了。
　　
　　 你說，其實，那次是你好奇：一個會寫詩的漂亮女孩為了“追”我，要死要活。究竟有什麼“魅力”？……於是，你只想為了好好看看我，想了半天才專門找了那樣的藉口。你說，那天最後本來想說，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可沒說完，就慌慌張張跑了……每次，一回想起我們相識的情形，我們總會笑半天，你說我傻瓜，我說你傻瓜。兩個傻瓜笑得前伏後仰。
　　
　　 你比我小三歲——我曾“質問”過你：你不僅遲到三年，還一直躲着不來見我！怎麼回事？路上塞車？睡懶覺？還是消極怠工？不是想我炒你“魷魚”吧……呵呵。你說：不是，想追你來着，被很多帥男圍攻，花3年擺脫，可是，卻把你丟了……我們都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喜歡在寒冷的冬天坐在窗口，捧一杯滾熱的濃茶，看那片片茶葉在水中輕舞，思緒也就隨着飄向遠方……我知道，你喜歡一個人獨自沿着街邊，漫無目的的走……我知道，為了那些記憶，你感覺很孤獨，很累……
　　
　　 愛到深處，會常常感覺到疼痛。你問我，什麼叫牽掛……我說，牽掛，就是你看不到那根繩子，卻分明感到，它在扯着你心疼……你無語，我看見你偷偷地在擦眼淚……
　　
　　 想你的時候，我會想象你現在的樣子、想象你疲憊的時候、想象你快樂的面龐、想象你，想我的心情……想象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攜手、漫步、暢談……你總是說，我喜歡手牽手，因為有手心在那，是心心相依……拉着你小小的手，緊緊地握在我的手心，我怕再把你丟了，真的……
　　
　　 冬夜漫漫，孤枕難眠……問你，想我沒？你笑着說：不敢想，想多會痛. 一個人不孤單，思念一個人卻會很孤單。你是一個很現實卻又很多情的人，你說過，珍惜可以相聚的時刻，卻不願意去幻想。莉，你知道嗎？我卻這樣傻傻的，一任心痛的感覺煎熬，一任孤寂的時光吞噬生命……
　　
　　 記得有一次，你一本正經地問我：知道我上輩子是什麼嗎？我說，愛妻。你說，不是，是巫婆！因為上輩子你找到新歡，不要我了，我就學巫術，給你下毒，要你今生，恍惚記憶前世，卻遠隔千里……我無言以對，呵呵地憨笑。我說，前生，我們做夫妻，來世，我們還做夫妻。你傻傻地問我，還氣我不？我說：愛你90%，恨你10%，所以，我還得氣你。你嘟着嘴說，我會躲起來，躲到一個你找得到的地方。我說為什麼？找得到那還叫躲嗎？你說，我就怕你找不到我，所以……你看着我，喃喃地、亂亂地說：……要你，在遇到我時……在一個錯誤的時候，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你……
　　
　　 北京的冬天真冷，北風吹來，如刀割一般，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想你，想喝你煲的藥膳補湯：濃濃的、香香的……想你，想象你看着我狼吞虎咽大口喝你煲的湯，你撐着下巴笑意盈盈、滿足地看着我……想你，吃甘蔗、吃棒棒糖時那可愛的模樣，象小姑娘一樣。我總是開玩笑地叫你：閨女！你調皮地歪着頭，笑嘻嘻地應我：唉——看你嘴邊的甘蔗渣，看你那模樣兒，忍不住去刮你鼻子……
　　
　　 想你！真的。
　　
　　 中國禪宗有一種“境界”說——人生最高境界是：花欲開而未開，月欲圓而未圓。就是予人一種即將到達的期待與喜悅。花開，則喻花之將謝；月圓，則很快月缺……我想，愛，大抵如此，我們的愛，亦是如此，只是，今生，我們……
　　
　　 因你，我愛；因你，約定來世；因你，在期待中，我們纏繞，我們永恆……
　　
　　 當走到奈何橋，我不會喝那碗孟婆湯，即使最後受到再殘忍的酷刑，也絕不！
　　
　　
　　
　　本文於 2006.12.25 09:56 發表在“榕樹下”此刻天涯
　　
　　2007.1.9.發表在紅袖添香“在水一方”
　　
　　2007.3.26.發表在且聽風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