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跟我說她有了……
去年的冬夜,我正坐在書房裡寫作,妻走了進來,說:“我想和你談點事。”妻臉上起了紅暈。“我有了……”妻說到這兒便低了頭不再說下去。我以為妻有了身孕,忙問:“幾個月了?”妻說:“6個月了。”我掃了一眼妻平平的腹部笑着說:“別開玩笑了,這不可能。”妻急了,大聲說:“我有了情人,我和他認識已經6個月了,坦白地告訴你,是因為我想和你離婚。”
我愣了半天沒能說出話來,妻看我呆呆的樣子,說:“給你3天的時間考慮。”說完她就獨自回房休息了。我坐在寫字檯前,驚訝、憤懣委屈、昏聵,絞成紛亂的思緒隨窗外的雪花飄飛。
我前年遭遇下崗,下崗後,我開始以寫作為生,為了多掙稿費,我終日埋頭寫作,與妻子的交流顯然是減少了,夫妻之間就漸漸有了些隔閡,時不時還會有些小摩擦,問題就出在這裡。
我決心竭力挽救我們的婚姻,而我同時也明白,我和妻子的情人將有一場不見面的較量。
第一個回合,我贏了
3天的期限到了,妻問我想好沒有?我說,我們的婚姻死刑能不能緩期3個月執行?妻稍遲疑一下答應了。而我,仿佛回到了8年前剛剛認識妻的那段日子,一切從零開始,我得重新認識妻子並重新追求妻子。
這樣過了幾天,妻忽然對我說:“我想搬出去住。”我說:“這些天你睡大房間,我睡書房,誰也沒犯着誰呀,幹嗎要搬出去呢?”妻說:“我就是不想看見你。”
我知道,這一定是我那位情敵出的餿主意,如果他此刻站在我面前,我一定送給他聚集我畢生內力的一拳,我們彼此都在通過我的妻子給對方施加壓力。
妻把行裝都打點好了,我說,我為你餞行吧。於是妻看到了我們進入兩人世界以來最豐盛的一頓午餐。妻不作聲,開始吃飯。我說:“結婚這些年,有許多事情習慣聽對方的提醒才會記得。你走了,我不能粘在你的耳朵上,我寫了18條小提示,你帶在身邊吧。”妻將紙條接過,見上面寫了“出門一定記着帶鑰匙,再把鑰匙忘在屋裡,可沒人救駕喲”等時,眼睛濕了。我見她心軟,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說:“你就留下來吧,即使你真的不再愛我,我仍然深深地愛着你。如果你一定要在3個月後給我們的婚姻判死刑,我不會強求於你,我只是請求你不要在我的世界裡消失得太快,那樣我會跌入深淵——摔死的。”
妻把行囊重新又送回了房間,那天晚上,我在書房的鋼絲床上興奮了半夜沒睡着,第一個回合,我贏了,妻子的情人輸了,我仿佛已經看見,妻子的情人被我的這一記重拳打倒在地上。
妻子內心的天平正在向我傾斜
我的溫情雖然還未帶來妻的春雨,但她的臉上也不總掛冰雪了。一天,妻告訴我,她也下崗了,我說:“下崗有什麼要緊,我正想開店做生意呢。”妻說:“你開店關我什麼事。”我說:“我想開夫妻店呀!”妻說:“誰跟你是夫妻?”但是妻真的在廠各級領導之間跑起關係來,可妻過去是不善此道的,看來,是我的情敵撐着妻的腰呢!
眼看春節將至,妻重新上崗還是沒有着落,而這些天,我一直在考察,認定了賣春聯能賺錢,就在城北市場租了個臨時攤位,幫她賣起對聯來。沒想到生意很好,短短10來天時間,就賺了一筆,這可頂得妻子一個月工資呢。妻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吃年夜飯時妻說了一句:“還是你行。”讓我激動了老半天,妻說我行,潛台詞就是他不如我,妻子內心的天平正在向我傾斜。
那些天我好開心,我仿佛看見妻子的情人躺倒在拳擊台上,而裁判正數着“1、2、3、4……”
梅花戰勝玫瑰
城裡的一家鮮花公司突然開始每天給妻子送花,是玫瑰花,很鮮紅的那種,我想,妻子的情人真是急瘋了,妻卻引為快事,特地買了個水晶花瓶,喜滋滋地把花插入瓶中,我心裡真是倒了五味瓶,醋味兒直嗆。但我明白,我不能跟妻崩,女人都是喜歡別人誇她美麗的,婚前如此,婚後的我恰恰忽略了這一點。
有一天,我邀妻一起去梅花山看梅,妻欣然應允,因為湊巧是陰天,賞梅的人很少,這正合我的心意。我拉着妻的手,在清香中飄忽而行。我哄妻說:“你知道嗎?在前些天,我常常一個人跑到梅花山來。”妻問:“為什麼?”我說:“因為我一看到梅花,就會想起甜美的日子,我想,你是那樣一位崇尚自然的女孩,你的美麗應該如梅花,而不是……”妻追問:“不是什麼?”我終於說出:“不是玫瑰。”妻捏了一下我的腰:“你吃醋!”我被捏得渾身舒坦,說:“現在不了。”後來玫瑰前門進來後門就被扔了,梅花卻被我做成了一個個標本,芬芳着屋子的每個角落。
我一個人睡,嫌冷
3個月的期限很快到了,我踱到妻的床前,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辦離婚手續?”妻卻回答得風馬牛不相及:“我一個人睡,嫌冷。”
我笑了,我在笑容中堅信:以後的歲月里,我會做妻子唯一的丈夫和情人。
作者:鄭又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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