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允許我再次翻山越嶺來看你 |
送交者: 寂寞沙洲 2002年10月06日19:20:32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芸, 請相信我想了很久,才決定給你信這封信。 不是因為昨夜的一個驚夢,或者一首歌的瞬間感動,或是不小心又去翻那些舊照片的回憶。我心境平和,雖然有點孤寂。天天看見你在msn里標着away,就好像看着你默默地站在哪裡。很想留一兩句話給你,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也經常在快要入睡的時候,或者清晨剛從鬧鐘聲中醒來,對着空白的牆壁發一會兒呆,覺得有些話要和你說,卻又想不起來。 上周四夜裡突如其來的下了一場暴雨,回家下了車剛好淋個正着。多倫多的雨很少,所以一來總是很突然,不象中國南方的天氣,雨天象約會的情人總是如期而致。所以每到下雨的天氣我總是特別珍惜。從車站到住所大概五分鐘步行,我就那樣在雨里走着,一邊想着以前在福州時一個個濕濕漉漉的雨夜,聽見你的鞋子在水淋淋的水泥路上敲着輕巧的節奏。 周五早上,上班的時候,在市政廣場,看見成群的鴿子在漸漸枯黃的草地上呼啦啦的飛起,溫暖熙和的陽光把它們的翅膀染成一片閃亮的桔黃色,它們飛過高高的教堂的屋頂很快消失不見,將翅膀底下匆匆流動的灰色的人群拋入初秋的蕭寒寂寞里。市政府門前的一面楓葉旗子,強勁有力的翻卷着稍顯冷列的風,那是這個城市唯一的流動着的強勁的生命顏色。你的一張照片裡有這樣的顏色,在仙台市的大街上,你站在七彩斑斕的燈籠下,笑臉綻放,象幽谷深澗里一朵帶露怒放的山茶花。 也許我一直生活在關於你的過去這樣的虛虛實實的影像里。曾經努力想把它忘記,它卻象冬天裡頑強的草,表面枯黃了無痕跡,根卻越潛越深在冰冷的土壤里,等待着暖和春風到來時的狂長。一年過去,兩年過去,又快進入到我在多倫多的第三個秋天,我開始對這種思念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更何況多倫多的秋天本來就是一個容易讓人精神錯亂的季節。滿城的楓葉在一瞬間渲泄完積攢數月瑰麗壯觀的顏色,讓人目瞪口呆之餘,卻在忽如一夜的風聲中吹落滿地,把毫無準備的人們送入漫無盡頭的寒冷冬季。 寫這封信開始的時候,剛吃完晚飯,我走到住所外面街上的一家咖啡店裡。坐下來,要了一杯咖啡,在最靠窗的地方坐下來,正對面就是車流滾滾的Queen街。不在家裡寫,只是想有一個相對沉靜的空間整理自己亂糟糟的話語。外面夜色沉沉,車燈畫着一道道流線在玻璃前輕輕划過,咖啡廳里播放着beautiful blue的音樂,偶爾走過的行人開始有意識的把脖子鎖到大衣領子裡。冬天悄無聲息的來到,我開始給你寫這封信。 我的YAHOO信箱裡還保留着有十幾封寫於2000年的信件,封存了一段已經屬於上一個千年的故事。一次酒醉後,席間和朋友談起這個屬於上一個千年的故事,一直說到在雨夜福州車站分手的時候,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朋友們沉靜了很久。然後說,在他們的生命里,還沒有遭遇到一個可以讓他願意獨行千里去尋找往日痕跡的人,而我卻遭遇到了,這是我的幸運。我一直感激自己有這種幸運,也一直感激是你配合這茫茫未知的世界給予了我這種幸運。 在加兩年,長長短短的認識兩三個異性,也聊天,也說話,卻一直喚不起心中那種悱惻纏綿的所謂叫做愛的感覺,然後我退回到自己的天地繼續困守孤獨。也許那種感覺已經被長久的埋藏在那一片烈火燃燒過後的灰燼里,再也竄不出一點虛弱的火苗。人生有過那樣的經歷,使得在以後日子裡對所謂愛的任何的言語表白都顯得蒼白,有時虛得連自己也信不過。我發覺自己再也喚不起來愛的感覺了,所以一生孤獨,也許是我的最終宿命。 我知道自己往日做下的錯誤已經沒有辦法容許我從從容容信誓旦旦在你面前說我愛你了,即使我心裡想那麼做。然而朋友一直勸我應該找一個機會到溫哥華來看看你,不管發生了什麼,不管說些什麼,不管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繼續,不管最後的結局會是如何,不管怎樣,我應該到溫哥華來見你一面。 前幾天在讀費茨傑拉德的小說"月色溫柔",男主人公迪克在橫穿地中海的一艘油輪上再次看到蘿絲瑪麗的時候――她和他只是在五年前的一次海灘上有過非常短暫的交流而後彼此杳無音信,書上是這樣寫的: ...在服務台前,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抬起頭來。仿佛是就仍在起作用,仍在燒着他的脾胃,一股暖流直衝腦門。他看見了他熟識的一個人,一個他願意橫渡地中海去看望的人。... 在那個瞬間,我才突然意識到,你是我願意飛過整個大陸來再次見她一面的人,哪怕只是兩三個小時在街邊的咖啡館裡,聊聊天然後在明日的清晨各分東西。我還是這麼熱切希望看到你,在這個冬天到來之前。 我完全明白兩三年過去了,彼此改變了多少我無法知道。我沒有奢求此行應該得到什麼或者要求你做些什麼,只是想見到你,和你說說話,再次聽聽你的聲音。然後決定自己以後的路。 芸,我已經過了三十歲了,請相信我很清楚我現在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清醒地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些什麼。請相信我想了很久,不是一時的無畏的衝動,我沒有帶着一個大希望而來。或者我可以自私的說,是因為我自己害怕一直生活在對你的想念和悔過里。 這周是萬聖節的長周末。如果這個長周末你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安排,請允許我到溫哥華來見你一面,滿足我這個沉思冥想了很久的願望。至於食宿的問題我會自己處理,不會給你帶來不便的。 芸,請允許我再一次翻山越嶺來看你。我誠懇的等候着你的回覆,和這個城市所有的紅了或者未紅的楓葉一起等候你的音訊。
2002年10月05日 於多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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