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街寓言
葉逸
1
東西街,南北走
出門看見人咬狗
拿起狗來打磚頭
又怕磚頭咬了手
2
天氣冷了,浴室的生意好了起來。
羅屏坐在浴池裡,她的目光透過薄薄的一層霧氣,捕捉到了青雅的身影。這時候人不多,青雅正在為一個女孩子擦背。那女孩子胖得骨碌碌地圓,襯得青雅越發的秀氣。她背對着羅屏,為了好用力,她的兩條細嫩的腿稍稍叉開一些, 身體隨着擦試而上下傾動。她的頭髮在腦後整齊地梳成一個髻,這跟洗澡的披頭散髮的女人有所不同。可能因為天天泡在水霧裡的緣故,青雅的身體越發的潔潤了。
羅屏的目光戀戀不捨地從青雅的身上收了回來。起身站到花灑下,沖了一下身子,等着青雅。她總是喜歡最後一個讓青雅搓背,喜歡跟她赤裸裸地貼近,喜歡她的手不疾不徐地在她的身體上遊走。
青雅把手中的搓澡巾放進小桶里,拿起一條乾淨的毛巾走到羅屏跟前。青雅給羅屏搓澡從來不用手套式的傷皮膚的搓澡巾,她總是把毛巾擰乾捲成條,來來回回地給她擦拭,不緊不慢地,一邊還跟她家長里短的說說話。
羅屏,你這身子乾淨,都不用搓的。
羅屏笑了笑,幾乎每天晚上都來洗澡,能不乾淨嘛。
青雅,大佐今天晚上在店裡喝酒了。
啊!都跟誰呀?
還能有誰,那一幫酒肉朋友唄。
青雅聽了停下來,眼裡生出一絲懼意。羅屏自顧自地抹了一些沐浴露,然後站到花灑下沖淨,閉着眼睛說,今晚到我那去吧。
青雅嘆了口氣,開始收拾東西。她最怕大佐喝酒了,他喝酒亂性,不會饒過她。
半小時後,羅屏和青雅穿好了衣裳走出“龍潭浴室”。往街西的“龍鳳居”大酒店去。
這是一條東西方向的街,在雁歸港是條主街,還有一條丁字形的南北街。街的最東頭是“龍潭浴室”,因為浴室蓋在一條運鹽河——龍潭河的橋邊而得名。最西邊就是進城的車站了,羅屏所經營的“龍鳳居大酒店”就在那裡,招牌很顯眼。
青雅是去年下崗的,二十九歲還下了崗,這令只有高中畢業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場裡的效益不好,顯然“坐吃”丈夫一個人的工資是不行的。走吃總比坐吃好,她不等不靠地自找出路。
原先青雅在“龍鳳居”工作,做得好好的,要不是大佐不讓做了,要不是出了和羅屏的那事,她也不會來當個搓澡工。
大佐是青雅的丈夫。不但人長得五大三粗的還有股大男子主義習氣。他就是由不得老婆給別的男人端盤拿碗的。更何況雁歸港這屁掉不過腚的地,誰不認識誰呀!去“龍鳳居”吃飯的不是同事就是鄰里,讓自己的老婆為人家使來喚去的,他從心裡不樂意。
青雅如果忙得回來晚一些,他就會把臉拉個老長,那氣就出在蠻勁上,悶不吭聲地非把累了半死的青雅再折磨個半死。 大佐就喜歡強姦似地蹂躪女人,讓女人在身下鬼哭狼嚎地才更有快感。
青雅心裡很苦,她把獨居的羅屏當作知己,因為羅屏總是幫着她呵護着她。青雅喜歡跟她說話,象離不了的話匣子,裝得了她所有的牢騷和苦訴。
羅屏未婚, 風傳她有狐臭。狐臭是會遺傳的,所以雖然她精明能幹,漂亮又有錢,但是還是沒有男人明目張胆地追求她。她倒我行我素的,三十歲了還一個人。
羅屏不喜歡男人。從小到大她都討厭男人身上的味兒,她喜歡又香又軟的女人。這種朦朧的感覺在遇上了青雅後一下子萌發生長起來。青雅的笑讓她失神,青雅的哭訴讓她憐惜,青雅的痛苦讓她心疼。
羅屏一直認為她和青雅的“結合”是日久生情的必然結果,但是青雅心裡知道那是大佐把她嚇到羅屏身邊去的。
那是有一次大佐跟朋友去“龍鳳居”吃飯,看見自己平時最看不順眼的一個同事正和青雅在那說笑着,一下子氣不打一處來了,丟下筷子出了飯店,那天晚上,他差點把青雅日弄死了。
第二天,飯店打烊的時候,羅屏和青雅去“龍潭浴室”洗澡。脫衣裳時青雅眼紅紅的,還輕輕的皺着眉頭。
青雅,那個變態狂又欺負你了?羅屏問她。
青雅這時候眼淚象沒關好的花灑,她掀起衣裳讓羅屏看。羅屏倒吸一口冷氣,她看到她那雪白的胸脯上好幾處的深深的牙印,青紫青紫的。一個乳頭處結了痂,看來是差點被咬了下來。再看大腿根處,淤青黑紫紅腫一片。
這個畜牲。羅屏狠狠地罵了一句。
他不是人,羅屏。你不結婚是對的, 我恨透男人了。
就是!青雅,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總是欺負女人。
羅屏,他晚上又喝酒去了,他一喝酒就往死里糟蹋我,我不敢回家。
青雅啜泣着,放下自己的衣服。
青雅,洗完澡別回家了,到我那裡去。
那天晚上,青雅因為害怕喝了酒亂性的大佐,嚇得沒敢回家,在羅屏那睡了一晚。那一夜的事情讓青雅知道了羅屏原來是同性戀。
3
青雅和羅屏走進酒店。櫃前的服務生告訴羅屏,超爺來了。羅屏就讓青雅先上樓,她去招呼一下。
超爺是雁歸港有名的“海大款”,也算是羅屏的後台老板。跟羅屏的緣源可以追溯到小時候跟羅屏搶她媽媽的奶吃。超爺的愛人是羅屏的表姐,也是個有兩把刷子的女人,是當地派出所的所長。所以在這方圓百里,超爺算是有錢有勢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鎮上搞城建的時候他幫着羅屏建起了這個三層樓的大酒店,有他的照顧,生意也比別人家紅火。
“龍鳳居”的三樓都是客房,羅屏起先打算做旅館用的。只是一個人忙不過來,暫時閒置着。只有她自己住一間,四服務員住兩間,兩個小廚子住一間。
羅屏的房間裡絲毫沒有女人的脂粉氣,乾淨利落。一張雙人床,鋪設着藍白相間的五件套,一樣藍白相間的窗簾在燈光的照射下,泛着僅有的一絲柔和的暈。
忙活了一天的青雅,看得出又累又乏,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直到羅屏回來,給她做全身的按摩,方才醒了。每一次羅屏都這樣先為她解乏,然後再和她做愛。
你呀,叫你在我這做點事,不要做那個鬼工作,你偏自己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羅屏細長的手指輕壓着青雅綿軟的背。
青雅趴在那裡,一動也不想動,羅屏的手指過處,讓她舒服得眯上眼睛。雖說每一次感覺都差不多,最讓青雅記憶猶新的還是第一次跟羅屏在一起的淫亂。
那也是秋冬吧,屋子裡開着空調,春蘭般地溫適。兩個人起先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說話,青雅給羅屏講大佐前一天晚上強姦式的蹂躪,說得自己抽噎起來。羅屏聽着聽着就攬過了她,讓她的頭埋在她的胸前,她的手開始四處的滑動,溫柔地愛撫着她,她的氣息漸重。
青雅顯得有點遲鈍,她有些明白又不太明白羅屏這是在幹什麼。不過,大佐從來沒有用這麼溫柔的方式對待過他,從新婚之夜開始,她就有了上床恐懼症。他總是在她體溫還正常,花園還乾澀的時候要她。不象是明媒正娶倒象是哪偷來的強姦似的那麼辦。要是喝了酒更不當她是個人了。
她後來看電視看書得出個結論,她的丈夫是個性變態。這令她難以啟齒,好在羅屏能理解她,安撫她。
而現在,羅屏在幹嘛?她的手那麼輕柔地捲起她早已潛伏在身心深處的激情,有一絲不願但不禁的呻吟從喉間擠出來。
羅屏一個勁地在她耳邊問,我的手好嗎,好嗎,我的手好嗎?
青雅在她的手的戳弄下,覺得沒有比羅屏的手再好的了,就象女人對男人所說的“壞”一樣,她情不自禁地叫着,你這隻壞手,哦,壞手......她也想伸出手去摸她,然後聽到她的呻吟......
青雅後來回想起那一夜,一直有些恍惚,她竟然跟一個女人做愛了。她在清醒過來的時候,傻乎乎地問羅屏,這就是同性戀了?!
羅屏什麼也沒說,只是抱着她說,我愛你!
青雅沒有害羞的心跳,只是不住地默默地自問,我是同性戀了?難道我是同性戀了?
一年多來,青雅還是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既不能象羅屏那樣全心投入狀態,卻又會沉迷到其樂之中?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也浸淫亂語的青雅一聽到羅屏說“愛”這個字就會一下子清醒過來,快感也會驟然消失。
因為跟羅屏有了這種關係,有時候在酒店忙得晚了,羅屏就留她住下了。時間一長,本來就勉強同意她在“龍鳳居”做事的大佐更不樂意了,說什麼也不讓青雅在那幹了。
她想了想,也覺得不能太沉迷了,應該離羅屏遠一些,就辭了工作。偶然的機會,到龍潭女浴室當起了搓澡工,這事大佐倒是挺樂意的,一是他沒本事供養女人,二是他放心那地方沒男人。
4
青雅和羅屏在床上正要進入狀態的時候,電話響起來。
是大佐打來的。他散了酒席回到家,見青雅還沒回來,就打了“龍鳳居”的電話,他知道她肯定躲他跑到羅屏那了。
果然,是羅屏接的電話。
他有些醉熏熏地說,青雅呢,她媽的讓她回來睡覺。
睡什麼覺啊,你還算人嗎,把女人睡成那樣。
你她媽算什麼東西,管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我自己的老婆你管我怎麼睡呢。
你這是婚內強姦,家庭暴力。羅屏聽着大佐那粗口就生氣。
????,臭女人,我又沒強姦你。
大佐摔了電話,罵了一句,遲早老子幹了你。
一個人倒在床上,他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媽的,自己的女人都睡不成還算男人嗎?他恨恨地起來,帶上門就地往“龍鳳居”而去。
被大佐攪黃了好事的羅屏跟一肚子邪火的大佐吵了起來,雖然最後被人勸架勸開了,但青雅還是被大佐連罵帶責的領了回去。
第二天,青雅就住進醫院了,足足掛了幾天消炎針。羅屏來看她,見她肩胛處有條不淺的刀痕。青雅拿出一把兩用的啤酒起子給她看,說是被刀鋒刮開的,要是躲得慢點,命就沒了。
看到青雅淚水漣漣的樣子,羅屏的心說不出的疼。她握緊手中那柄可以當小刀用的起子,眼中閃過一絲怨恨, 有一股殺氣隱隱地藏在眼底。
5
天不算太晚,只不過冬天,天短。
羅屏從龍鳳居出來,先去醫院給青雅送了一些雞湯。然後對青雅說去找大佐。青雅問她找他幹什麼,她說我去幫你說說他,這樣下去,誰都不是個事兒。
青雅嘆了口氣,沒用的,他就這變態德性。
可是,我不想你再這麼受苦了。
羅屏臨出門時對青雅說,為你,我得試一試!
大佐在家裡燒了個小火鍋,他心情也不是太好,一個人喝着悶酒。當羅屏推門進來時,他斜了一眼,沒理她。
昨天晚上要不是給這個女人氣得,他也不會下手那麼重。
有什麼事嗎?他沒好氣地問她。
這個女人管他家的事比婦女主任還勤快。他有時也納悶這女人怎麼就那麼護着非親非故的青雅呢?
大佐以為羅屏是來興師問罪的,所以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怎麼着,他就是不買她的帳。她有個當所長的表姐又怎麼的,這是家務事,清官也難斷的。
誰知道羅屏竟然坐到了他旁邊,說,大佐,今天我跟你好好談談,邊喝邊談。
大佐有些鏽逗了,這女人怎麼給他這麼好臉色了?
怎麼,沒有杯子了嗎?要不要我回店裡拿一套過來呀。羅屏看着他說。
羅屏這一着讓吃軟不吃硬的大佐有些掛不住了,臉上也有了點憨傻的掬態。
有,我這就拿去。
羅屏用手摸了摸衣袋,裡面硬硬地那把啤酒起子,她緊緊的握了一下。
酒過三巡。大佐的舌頭開始打麻花了。羅屏再端起杯來,他更男子漢氣慨十足的一飲而盡,
羅屏脫了皮衣,露出緊身地咖啡色毛衣,還往他身邊湊了湊。大佐不由自主地嗅嗅鼻子,心想都說這女人近身有股狐臭味,他怎麼聞不出來呢?看那架勢整個一悶騷味兒。想到這些,有東西立馬立定了,褲子一下子撐起了帳篷。
大佐真的有些把持不住了,他瞅着羅屏咽了幾回唾沫,一股理智還在慾火之上,他感到一種徹骨的煎熬,他又乾咽了幾下,防止口水掉下來,卻管不了眼珠子,直盯上羅屏的高高的胸脯。
羅屏看着他那樣子,又舉起杯子,眼裡閃着近乎挑逗的光。
大佐把酒一飲而盡,象是給自己壯膽似的。那邊就將羅屏摟將過來親吻。羅屏半推半就地讓大佐樂暈了頭,連忙抱緊了。他看不到女人的眼中那生生的徹冷。男人一旦發了情,那一刻就是頭腦一片空白的豬,大佐目前就是,毫無預警。
到了青雅的床上,羅屏對眼前這個男人更加的嫉恨起來。大佐似乎跟青雅所描述的不一樣,他對着一具陌生的胴體,有些不知如何下手的生澀感,他在那親着,卻不知道如何下手一般。
羅屏把手中的東西塞到手能觸及的枕頭下,然後抱住大佐,在他的耳邊問,你跟青雅是怎麼做的?
大佐一愣,你想要那樣?
羅屏表現得很羞澀的樣子,嗯了一聲。
大佐的腦袋瓜子一靈光,他以為他明白了, 這個女人為什麼投懷送抱,原來是喜歡被虐啊。他一下子亢奮不已了,
他騎在羅屏的身上,這回找着感覺了。駕輕就熟的就沖女人撒起野來,衣服撕了,巴掌扇了,女人尖叫了,出血了,看到血,他似乎更興奮了,一時間象一匹要吃人的狼,用撕碎的方式對獵物進攻。
女人強忍着,心裡想,青雅就是這樣的受着非人的苦痛,青雅,青雅,羅屏閉上眼睛不看令她嫌惡的男人,心裡默念着青雅的名字,因為青雅,她忍受着這非人的苦痛。
忽然,一種穿刺般地痛感從身體的最底處漫延開來,使得她閉上的眼睛一下子睜開,發出一聲驚叫,啊!痛!
大佐渾身一顫,????,這不會是真的吧,這騷娘們還沒開苞哪。這一念頭從心理上加深着生理上的快感,他欲罷不能了,象一頭結實得無與倫比的牛,激情得紅了眼。
這時候,羅屏不配合他了。
怎麼啦?出來了的他有些急,伏在她身上問。
羅屏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他立刻從她身上滑了下來,躺在那裡,閉上眼睛,等着更刺激的.....
他感覺到她的手握住了自己,就像春風吹到了心坎里那樣的舒服,接下來......他在那意想着,等待着......
女人這時候目光猙獰恐怖 ,後牙交錯地咬緊了,緩緩地低下頭,以藉此伸手摸出了那把帶刀的啤酒起子,看到自己腿根部的血,她忽然發狂似的啊地一聲長嘯,將刀深深地插進了大佐的等待里......
隨即而來的是男人聲聲慘不能聞的驚叫,翻滾下了床,立即暈死過去.......
6
一場軒然大波象海潮一樣快的傳送開來。當青雅在醫院裡看到羅屏和丈夫大佐的時候,她差點暈了過去。
丈夫竟然強姦了羅屏,被羅屏傷了命根子。羅屏似乎嚇壞了,從來沒有看過她那麼的恐懼的模樣。
大佐在醒來後青筋暴起地說羅屏誘惑他,謀殺他。但是無論他如何的嘶聲力竭,都沒有人相信他。
羅屏是正當防衛。她滿身的創傷足以說明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是如何施暴的。最有說服力的是處女膜最新破裂,再加上她平時的言行舉止,一個如此正派的女人會用自己的第一次誘惑一個男人強姦?辦這案子的羅屏的表姐義憤填膺,表明要將這種不把女人當人的男人嚴辦。
在青雅心理,羅屏是同性戀,她怎麼可能去誘惑她那有性變態的丈夫呢? 他顯然在說慌!
沒有人相信他!大佐整個人都崩潰了,他罵青雅,罵羅屏,見人就罵,歇斯底里的瘋狂。後來他不罵了,沉寂了,不言不語了,整個人又處在精神的積壓之中。
傷好後的大佐還是因為強姦罪被判了刑。 青雅跟他離了婚。
青雅一直沒有問羅屏那天晚上的事,她覺得大佐是罪有應得。她覺得對羅屏有些虧欠,她是為了她才遭遇不測的。羅屏卻待她如故,她說任何事情都不能消除她對她的感情。
入冬是浴室生意最好的時候,青雅卻失去了搓澡工這份工作。原因是“龍潭浴室”為了節省水費,暗地裡從橋下的龍潭河裡抽水讓群眾洗澡。帶着咸氣的水洗在身上,粘粘乎乎地不清爽。青雅有一天夜裡下班後,忘了東西在浴室。回去拿時看見老闆正在用水泵往水池裡抽水,她感到很憤然。第二天當有人說這水洗在身上不舒服時,她就把這事說出來了。
人們一下子憤怒起來,差點把老闆給揍了。於是青雅又一次的下崗了。
羅屏再一次向青雅伸出了手。青雅反覆考慮後,來到了“龍鳳居”。羅屏的眼裡閃着淚花,擁抱着她說,青雅,我知道你終會來的,你終會來的。
羅屏因為青雅的到來倍添了許多的幹勁,她把三樓的房間全部清理了出來,開起了旅館。
沒了丈夫的青雅跟羅屏在一起有些自然而然了,她們在黑夜裡相互慰藉着,青雅有些模糊了自己的狀態。雖然疑慮會向羅屏的手和嘴投降,可心裡還是覺得什麼不對勁,似乎缺少了什麼。 有時候她依然會自問,我是同性戀嗎?我真是同性戀了嗎?
青雅知道羅屏是真的對她好!她雖然感到跟她在一起不對勁,卻又不嫌噁心。而且,她竟然聞不到羅屏的狐臭,難怪羅屏總是說,青雅你是上天專門為我捏造的 。
7
如果不是超爺,青雅或許會一直陷在那種變態的撫慰之中。超爺和青雅倒不是不認識,只不過君有婦,妾有夫的,誰也沒有往那什麼緣上想。
超爺是個走四方的買賣人。 又礙於老婆是管一方太平的頭,他從來不在家邊惹風流。
羅屏和大佐的那一場風波,超爺也是知道一二。背底下在酒桌上還跟人議論過大佐如此性變態,那如花似玉的青雅如何能受得了。
當在“龍鳳居”看到櫃前的青雅,穿着一套深藍色的制服,風韻一點兒也不輸外面的那些自命清高的女人。而且還有股說不出的同飲一河水的親切感。
跟着了魔似的,超爺開始經常到“龍鳳居”吃酒。跟青雅也就日漸熟絡起來了。
青雅跟超爺超常接觸是在一次留宿後,那天羅屏進城採購物資去了,青雅一個人在店裡。超爺喝了酒又耍了一會兒錢,說夜深了,就在客房裡歇,不回家了。
青雅臨睡前親自給他提了一壺水過去。超爺那會兒正在被窩裡胡思亂想來着,一見了她更是想入非非了。說是正渴呢,你送水來了。
青雅一直都很欽佩這個男人。長得一表人材,還有個特別靈光的會生財的腦袋。對人也體貼入微的,是個值得女人為之解渴的男人。
青雅把水杯遞給超爺的時候,超爺連那隻手也捧住了。青雅的手一抖,身子也傾斜了一下,那弧度正好讓超爺的手摟了個正着,也沒有什麼暗示了,兩張嘴就合一塊去了,超爺得寸進尺,把她放倒了就真解了渴了。
青雅想起大佐,不由得身子硬了起來,眼裡明顯得流露出對男人的懼怕。超爺明白了,竟然產生一種從未有過的疼惜感,這樣如水的女人,竟然沒有享受過真正的性愛,他仿佛有種心思,想告訴受過傷的女人,真正的男人是這樣的,是讓女人成水,是讓男人在水中溺化的......
青雅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那種硬中有柔的男人的手,那溫存地男人的占有,那不再虛空的感覺,那霸道而不踐踏的征服,挑起了她所有的激情和柔情,飄着盪着暈着,那是一種真正的巫山雲雨,讓蓓蕾逢霖重放,那是一種自然的召喚,一種正常的盛開,如二度梅開,如沐春風......他的舌頭從她的背部來來回回的舔砥着,他看着那細細的汗毛一下子乍起,皮膚就紅了一片,濕了一片,潤了一片......
8
那一夜,青雅愛上了超爺。
青雅她似乎理解了羅屏經常對她說的“我愛你” 。她也有說出那三個字的欲望。她知道什麼叫愛了,愛就是她能為所愛的人去奉獻,去承受,甚至,去死......
超爺也似動了真感情,生了情的男人和女人的眼睛是與眾不同的,再掩飾也是徒然的,青雅的眼睛看到超爺就會自然煥發的欲閃還迎的光彩。那天超爺酒醉,扶上樓去,送茶的青雅久上未下,羅屏去看看時,撞破了他們的事情。
那天晚上,羅屏和青雅第一次吵架。和大佐不同,羅屏對超爺有種震懾,畢竟兩個男人給女人的感覺不一樣,一個是平視着甚至想的是俯視,一個卻是時常得仰視着的男人。所以,超爺給羅屏所帶來的壓力比作為青雅丈夫的大佐來得強烈的多。
羅屏說你怎麼能跟超爺呢,這種男人你駕馭不住的。
我不管,我就知道我想跟他在一起。青雅拿出了她下崗女工不認命的勁頭。
青雅,你忘了你吃過的男人那些苦頭了嗎?
羅屏,男人是不一樣的。真的很不一樣。
不一樣,什麼不一樣?還不都是騎在女人身上?糟踏着女人!傷害着女人!羅屏的聲音有些激動。
不是,真正相愛的男人和女人是可以身心交融的,這你永遠可能都不會懂。青雅的話也過激了。
相愛!青雅,你別做夢了,超爺不可能真愛你的,如果說大佐傷害的是你的身體,那超爺他會傷害你的心的。青雅,愛你的只有我,你要知道,只有我是真正的愛你的!
羅屏,我們沒有愛情。這世上也許有同性的愛情,但必須是同類的人群。羅屏,我不是,我不是同性戀啊。青雅這話是喊出來的。
青雅,你忘了?我們在一起也很快樂啊?!
青雅走到窗前,窗櫺上有很重的霧氣,她的手指輕划過,出現了一些指跡。
我也一直為此恍惚着,直到現在遇上了超爺,我才知道,我不是同性戀。我只是遇上兩個變態的人。一個有虐待傾向的男人,他讓我以為男人就是痛苦;一個是你,一個同性戀的女人,你讓我迷惑,因為你彌補了一點我生理上的需要。
當超爺給了我一個女人所想要的一切的時候 ,當我的心理和生理都不再空虛的時候,我知道了,我是個正常的女人,我不是變態的同性戀!
青雅!
羅屏,你放手吧,我不適合你的。自從認識了他,我甚至覺得如果一個人一輩子只屬於一個人,而那個人又不是真正的懂得愛與被愛,是不人道的,即使是道德的!
因為說的急,青雅呼出來的熱氣,讓那划過的指跡重新霧上。
你,你,你賤!
啪地一聲,羅屏給了青雅一個響亮的耳光。青雅愣住了,捂住臉看着她,羅屏好像氣紅了眼,一種絕望的眼。
良久過後,青雅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羅屏什麼也沒說,只是拎了一瓶酒,坐在那裡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也不理會青雅,視若無睹一般,眼睛裡是一種死灰一樣的絕然。青雅不忍了,她不想她因為自己而出什麼事情,她忽然產生出一種想法,她想幫她,幫她走出那兩性的誤區。
她走過去,一聲不響地收拾起酒瓶和酒杯,並把坐在那裡的羅屏攬進懷裡。每一次都是她在羅屏面前哭,這一次,換了一下。
9
青雅繼續留在了“龍鳳居”,與以往不同的是,她換了一間客房。
青雅再跟羅屏說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講男人。但羅屏似乎沒有一絲的興趣,更多的是沉默不語,青雅覺得就是要讓羅屏徹底死了那條心,然後慢慢地再轉變。所以跟超爺在一起也不再瞞着她。
每當他們在一起姘居時,羅屏就會看着那那扇門發呆,她在心裡說,青雅,我會讓你看清男人的真面目的 。
過了些日子,羅屏不知道從哪弄來幾個女孩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呆在飯店裡,白天是服務員,晚上成了小姐。
有臭蛋的地方當然招蒼蠅,來找樂子的幾乎什麼人都有,就連海邊的魚販子,鹽販子,菜販子, 都晚上經常過來宵夜,住宿的人日漸多了起來。
青雅眼看着有些着急。這天她來到羅屏的房間。
羅屏,你怎麼做起這種生意來了,這可是犯法的啊。
羅屏抱着雙臂,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青雅,我就是想讓你看看,男人們都是什麼樣的,白天人模晚上就是狗樣的,而有些女人也是自願犯賤,願意讓男人壓碎。
羅屏!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些男人是不好,但是也有好的啊,那些只是一部分啊。羅屏,別玩了,聽我一句話,趕緊把這些女孩子辭了吧。
青雅,看來你還是被超爺的偽裝迷住了心竅。我會讓你看清他的真面目的,他不愛你的。
青雅沒有辨解,只是說儘快辭了那些小姐。
羅屏很認真很認真地握住青雅的手,青雅,離開超爺,我們會很快樂。
不,不!青雅毫不猶豫地站起來,羅屏,我不會為你離開他的,我愛他,他也愛我。
羅屏聽了,霍地站起來,她大叫:
青雅,你醒醒吧!知道嗎,我把我自己弄成那個鬼樣子,才把你從下賤的男人身下解放出來。可是你又自甘賤落,又讓男人騎在了你的身上,為什麼,為什麼?
羅屏......青雅有些迷糊了,她象是傷透了心,她沖她喊着:青雅,為了你,我引誘大佐那個變態狂,讓他去坐牢,讓他再也不能睡你,讓我們能夠在一起,都是因為我愛你,你明白嗎?
青雅呆了,她想起大佐那些語無倫次的沒人相信的“瘋話”,原來都是真的!原來......天哪,她差點又一次的暈厥。
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我殘忍?青雅你說什麼?我殘忍?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知道誰是最愛你的!
青雅不知道是怎麼回到自己的房間的,她覺得自己真的該走了, 她醫不了羅屏的。元旦節快到了,她想等元旦節過後就離開,幫她忙過這個節日。
10
元旦節的那天晚上,超爺又留宿了。 青雅說,超爺,我要離開“龍鳳居”了。
也好,想好到哪去了嗎?你到哪我都會去找你。
多麼動聽的話啊,多麼溫熱的身體啊,多麼甜蜜的愛情啊,青雅醉到想哭了。
羅屏站在門口,看着那房間裡的燈光熄了,還有好幾間的房間裡都傳來黑夜裡的呻吟。她拿起了電話,神色很黯然。
十幾分鐘後,三樓的房間整個地被派出所的民警圍住了,超爺沒有往日的威風,在自己穿着警服的老婆面前羞慚地穿着衣服。青雅下意識地往超爺的身後躲,想借他的身軀遮一些丑,但是超爺好像逃似地下了床,衣衫不整地樣子狼狽不堪。
羅屏上前把衣服披在青雅的身上,青雅看了她一眼,那眼光象是象穿了什麼,她拒絕了她的衣物。
一杆人等全部被帶到了派出所,女所長的臉色黑鐵得象這冬天的青瓦。超爺和青雅站在一圈子人中間。
第一個審的就是他們。
姓名。
超爺看妻子一眼,不語。
我問你姓名!女所長一拍桌子,把那記錄員的筆都震得掉桌上了。
王超。
你跟這個女人是什麼關係?
青雅看着超爺,羅屏看着青雅,超爺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妻子,頭一低,冒出兩字,嫖娼。
女警察的臉上一緩又一凜,多少次了?
一次。超爺又從牙縫裡崩出兩字。
他的聲音雖小但聽在青雅的耳朵里如雷轟頂。她看着他,她感到心痛得受不了。
他說什麼?她的心在滴血,他竟然說是在嫖娼!?
青雅感覺到羅屏的目光了,她覺得是憐憫是嘲諷是......
不!青雅忽然叫起來。不是這樣的!
屋子裡的人都看着她,青雅卻只看着超爺,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不是這樣的!不是一次,是十次,是十次......
青雅!青雅!
超爺和羅屏一起叫起來。
沒問你們別說話,讓她自己說。女警察失態地發怒了,桌子拍得咣咣響。
於是青雅“如實”地坦白交待了。最後她對羅屏說,我是個賤女人,哈哈,羅屏,你說對了,我是個賤女人......
羅屏衝過去抱住青雅,青雅,你不是,不是,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那些賤女人招到店裡來,青雅!
超爺看着眼前的女人,心裡直喊,這些女人瘋了,她們有什麼理由這麼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