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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與艷詞和艷詞與女性意識
送交者: 作者不詳 2002年10月21日20:45:01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李清照與艷詞和艷詞與女性意識

李清照是中國文學史上唯一可以躋身於一流作家之列的女性。按照“美女作家”的通例,我們在捧起她的作品時,總是期望着能看到一些讓老頭子心跳、叫小伙子紅的段子。然而很遺憾,她讓我們失望了。——也許真正的高手,都不靠“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來招徠觀眾。

李清照的詩詞集,在宋代至少有四個版本,可惜都失傳了。如今公認出於李清照之手的詞,不過四五十首,都與“艷詞”無干;而那些所謂的李清照“艷詞”,首首都有作者問題。於是有人推測:可能當初李清照在編定集子的時候,一時不好意思,把它們全刪了;再不就是後來在流傳過程中散佚了。

這樣的推斷,顯然毫無邏輯。的確,不乏有人在自定詞集之時刪去艷詞(比如和凝、歐陽修),但因此猜測李清照也動了同樣的手腳,未免過於武斷。比方說吧,現在中國境內幾乎沒有猶太人,假如說他們肯定是在建國後全都被屠殺了,那思維邏輯也太像“民運人士”了。

說“散佚”,也靠不住。一本書,有的內容傳下來了,有的遺落了,這是歷史的常態,但到了李清照這兒,東不散西不丟,偏偏歷史老人收走的都是“艷詞”,你說怪不怪?歷史又不是中國的皇帝,恨不得除了他自己,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太監,拿起刀來,就盯着人家那個地方。

然而無風不起浪,說李清照做“艷詞”的人,也有所謂的“根據”。與李清照同時代的王灼曾這樣批評她:“作長短句,能曲折盡人意,輕巧尖新,閭巷荒淫之語,肆意落筆。自古縉紳之家婦女,未見如此無顧藉也”(《碧雞漫志》卷二)。

只是王灼此人,討厭別人作“艷語”還在其次,他尤其受不了人家以口語、市井語入詞;對青樓女子作“艷語”仿佛還可以容忍,對“縉紳之家”的婦女就沒有那麼客氣了。所以他此處恨之入骨的“閭巷荒淫之語”,真的就像我們想像的那麼“黃”嗎?怕也未必。陸游《渭南文集》卷三五《夫人孫氏墓志銘》云:“夫人幼有淑質。故趙建康之配李氏,欲以其學傳夫人,夫人時始十餘歲,謝不可,曰:‘才藻非女子事也。’”李清照一片好心要教人家,卻是碰了一鼻子灰,可見宋時風習,女人搦筆,已為不妥,動輒得咎,更在情理之中。

然而無火不起煙,說李清照做“艷詞”的人,還有所謂的“根據”。那就是曾經署名李清照的幾首艷詞。比如這一首:

醜奴兒

晚來一陣風兼雨,洗盡炎光。理罷笙簧,卻對菱花淡淡妝。

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笑語檀郎,今夜紗廚枕簟涼。

這首詞寫一位少婦在一個夏天的夜晚撩撥她的丈夫,的確是風情無限,眩睛搖目。說此詞出自李清照之手,最早是明人編的《詞林萬選》。這樣一來,詞中寫的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李清照,穿得很暴露,去笑眯眯地勾引趙明誠了。當然這也沒什麼不好,兩口子的事情,你管得着嗎?可惜《詞林萬選》粗製濫造,錯的好象比對的還要多;在明人陳文耀所編的《花草粹編》中,這首詞的署名是宋人康與之。而這位康某人,正是因為擅寫艷情詞而聲名狼藉,在他的《順庵樂府》中,多的是這種風騷。

當然,《花草粹編》也不是多麼嚴謹的書,但是,——但是假如你看到下面這樣一段話:“馬兒扒光了自己,再動手收拾她的肢體。身體膨脹着,感官驚悚起來,一切都像向日葵般全面打開了,吸吮着的是似火似冰的觸擊。”它的作者不是冰心就是衛慧,你會猜誰?

再比如這一首:

浪淘沙

素約小腰身,不奈傷春。疏梅影下晚妝新。裊裊娉娉何樣似,一縷輕雲。

歌巧動朱唇,字字嬌嗔。桃花深徑一通津。悵望瑤台清夜月,還送歸輪。

一望而知,這首詞寫的是妓女。“桃花深徑一通津”句,意極褻,不止“艷”而已。明人《續草堂詩餘》說這是李清照寫的,而《花草粹編》則歸於趙子發的名下。趙子發的詞收在《全宋詞》中,不算少,一比較即可見分曉。而問題的關鍵還在於,李清照畢竟生在“縉紳”之家,怎麼會去寫妓女呢?難道你真的認為她是衛慧?古人所謂“艷詞”,大體可分為三類。一是直接描寫女性的身體,二是以艷麗的字眼暗示女性的性苦悶,三是以香艷的語言暗示性行為。屬於HARDCORE的詞不能說沒有,但非常少,到了明清的淫穢小說中才多了起來。在這些詞中,女性都是被“觀察”者,其自身沒有獨立的地位,其情感與人格不是獨立的存在。無論所寫的是情、是性,都必然有所依傍,都指向某一特定的或不定的男性。一句話,女性在這裡是客體而不是主體。

在李清照的詞中,這一點被完全打破了。正如我以前說的,她的詞中有“士大夫氣”。比如:如夢令

常記溪亭日暮,沈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菩薩蠻

風柔日薄春猶早,夾衫乍著心情好。睡起覺微寒,梅花鬢上殘。

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瀋水臥時燒,香消酒未消。

浣溪沙

小院閒窗春色深,重簾未卷影沈沈。倚樓無語理搖琴。

遠岫出雲催薄暮,細風吹雨弄輕陰。梨花欲謝恐難禁。

所寫的生活與情懷,都與文人士大夫沒有兩樣。(注意:宋代士大夫亦有戴花的習慣,而“瑤琴”亦是較為男性化的樂器)至於詞中主人公明顯為女性,同時又顯現出主體意識的詞,當然更應該重視了。但一來這篇文章已經太長,二來這是湘妃的拿手好戲,各位還是靜聽她的鴻論吧,我就不再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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