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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功是怎樣練成的 (5-8)
送交者: caoan 2002年12月26日19:56:20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第六節

飛花樓很有名。

每個杭州人都知道飛花樓。

杭州很親切的簡稱它"樓"。

"喂,隔天我在'樓'上請你喝茶。"

說這話的一定是個有聲份有地位,飛花樓上有桌位的人。

飛花樓的樓主路仁不太有名。

十個杭州人中有九個不知道路仁是誰。

雖然路仁不是有名的人,但知道他的人一定是有名的人。

一個有名的人稱這種人叫做"名人中的名人",即名人才知道的人。

如果你不知道路仁,只說明一個問題:你不太有名。

這種關係不能隨便亂推。

如果你對你女朋友說,"俺是名人中的名人中的名人中的……名人",人家會笑掉大牙。

易學大師蕭佑推算過,如果"名人中的名人……"的名人超過二十個,每個人都是其中之一。

路仁不僅不太有名,而且長得也很普通。

如果說吳超塵長得太有特點的話,路仁則沒有任何特點。

很多經常去飛花樓的名人有時會很尷尬,因為他們經常認錯路仁。

不是把跑堂的認成路仁,就是把路仁認成做飯的。

南無難有一次把路仁認成澡堂里搓背的。

當然,南無難根本想不到,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路仁在他的身邊出現了三次。

一次上茶,一次上菜,最後一次手中拿了一張毛巾。

如果路仁想殺南無難,南無難已經死了三次。

路仁的易容術在江湖上排名前二十位。

每次有人錯認路仁,路仁都不生氣,只是樂呵呵的說一句:

"沒什麼,路仁本來就是路人。"

所以,路仁的人緣很好。

大花蘭菜市賣韭菜的老王說,"路老闆,才是真正的老闆。"

得江山易,得販夫走卒的心難,得販夫走卒的誇獎難上加難。

得民心者可以得天下,得民之誇獎者才可以坐天下。

如果誇獎你的人都是你身邊的人,那麼你可能並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有名。

雖然路仁是飛花樓的老闆,但他並不常在飛花樓。

"我喜歡樸素的生活。"路仁老這麼說。

他對物質生活要求不高。

下等的飯館,三流的茶館,經常看見他的身影。

"我以前很窮,所以我很習慣這種生活。"

但有一樣,路仁絕不馬虎。

女人。

路仁對女人絕不馬虎。

他只對上等的女人感興趣。

"對女人馬虎是對自己的不尊重。"路仁說。

如果一個男人的老婆是個醜八怪,他再有名也不過爾爾。

諸葛亮娶了個丑老婆,但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小妾當時天下排名第四。

路仁還說,評價一個男人只看他兩件事:一是娶什麼樣的老婆,二是看他怎樣死法。

所以,如果在三流的茶館裡找不到路仁,那他一定就在超一流的近月樓。

杭州最好的女人都在近月樓。

* * *

路仁懷中的女人是個可人兒。

林可兒,在近月樓排名第三。

"路老爺,我要走了。"林可兒用手拉着路仁不多的幾根鬍鬚。

"走?為什麼?"路人問。

"有人出一萬兩,請我們去吃一頓飯。"林可兒說,"下次再陪你,好不好?"

"一萬兩,就吃一頓飯?不干別的?"路仁問。

"……嗯,你好壞喲……"林可兒在路仁的懷中嗔笑道。

路仁不是一個吝嗇鬼,但一直認為應該物有所值。

近月樓的女人當然值一萬兩,但要看你做什麼。

一萬兩吃一頓飯,誰這麼騷包哄抬物價?路仁在心中道。

* * *

"請給我一間最好房間。"

"按這個單子給我做一桌菜。"

"把近月樓排名前十位的女人全部給我叫來。"

從到飛花樓一直到最後結帳,吳超塵總共只說這三句話。

他結帳時,也只說了一句話:"記在帳上。"

當時路仁已經從近月樓回來。

他看見林可兒坐在吳超塵的身旁。

從他懷裡搶走美人的就是眼前這個長得稀奇古怪的人。

吳超塵顯然吃得很好、很滿意。

他用金田瑪瑙做的牙薟剔着牙,嘴裡打着酒嗝。

路仁知道他喝的一定是最高級的天山雪釀。

因為路仁在十里外已經聞到了吳超塵的酒嗝的香味。

* * *

有人問過路仁,"你第一次見吳超塵,難道一點都不害怕?"

路仁氣沖沖道:

"怕?!吃我的,用我的,用我的錢把我懷裡的女人搶走,居然還要賒帳……"

"我會怕?就是閻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

* * *

"你知不知道我這裡最好房間每天要收多少錢?"路仁問吳超塵。

"聽說是一天一千兩。"吳超塵答。

"你準備住多久?"路仁又問。

"先住三年再說吧。"吳超塵答。

"也就是說,你想賒一百二十萬兩?"路仁想了想又問。

"可能不止吧,我還要吃,還要玩什麼的。"吳超塵說。

路仁恨不得一腳踹過去。

怒極反笑。

"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你花了多少銀子?"路仁笑着問。

"不太清楚。"吳超塵說。

"好,讓我來告訴您。"路仁說。

"你點的十八道菜,最便宜的一道是清蒸童子龜。"

"如果這龜是個幾十年的龜也就罷了,但你指明要千年龜。"

"活了一千年,還會是童子龜?!你真想得出。"

"這還不算,吃一頓飯你居然給了每個姑娘一萬兩銀子。"

"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想砍了你?"

"你知不知道吃過人肉的老虎會永遠咬人?"

最後,路仁說:

"現在,你想賒賬?"

"是的。"吳超塵回答,然後象不可思議似的問了一句"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

路仁把吳超塵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 * *

沒人知道路仁的房間裡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說,他們出來的時候,有人認為是兩隻熊貓走了出來。

當然,也有人說,他們互相摟抱着走了出來,象兩個很好的朋友。

不管怎樣,飛花樓的老闆路仁願意為吳超塵賒賬三年的消息在杭州城引起不小的轟動。

各大賭場紛紛開出賠率。

幾乎所有人都賭三年後沒人會為吳超塵付帳。

只有一個人信。

當然是路仁。他眼睛已經抖了快兩個時辰。

路仁只要一高興,眼睛會抖個不停。


他下注一千萬兩賭三年後有人為吳超塵付帳。

"為什麼居然那麼多人認為我很蠢呢?"路仁不明白為什麼人會這麼想。

如果到時我為吳超塵付賬,我會賺多少?

是不是很簡單的事,人們反而看不見?

* * *

杭州城是個熱鬧非凡的城市。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着實騙了不少人。

每天都有世界各地的人歡歡喜喜來到杭州上當受騙。

有人說過, 一個謊言超過二十年一定變成真理。

因為二十年後,會有新的一代人前來上當。

想在杭州城長久地吸引人的注意力是困難的。

杭州人見的世面太多。

不少杭州人甚到認為杭州本身就是世面的同義詞。

有人說,杭州城是名人的墳墓。

無論再有名的人,也不可能在杭州城長久的保持名望。

杭州人太喜歡新鮮的事物。

當朝盧宰相的愛妾玉奴曾是杭州近月樓排名第一的女人。

跟隨盧宰相以後,少不了在家和其他妻妾爭風吃醋。

自恃閉月羞花的容貌,一流的身材,跟人打賭,如果她在杭州城裸跑,一定會引起杭州城的轟動。

當她在正陽街跨出頭一步的時候,的確是萬眾矚目。

不過她還未跑出正陽街,已經沒人看了。

不到一柱香,杭州人已經覺得不新鮮。

女人們說:"她今天這件透明時裝真的很沒品味。"

然後,扭頭和三姑六婆繼續爭論七姨媽的鞋子。

男人們則說:"希,跟俺老婆沒什麼兩樣嘛。"

扭頭去看蛐蛐打架。

玉奴羞憤不已,當晚在宰相府上吊自殺。

* * *

吳超塵是第二個在杭州城保持住名望的人。

把自己弄上賭桌,當然不容易讓人忘記。

每天都有三分之二的杭州人在關注賠率的變化,心裡念叨着吳超塵。

即使這樣,不到一個月,杭州人還是差不多把他忘了。

這個時候,他又做了一件事。

他跑到了蘇堤。

在蘇堤上的蘇公閣,提了一首打油詩:

"無事遠城廓,

悠然近碧波;

占盡西湖月,

不讓蘇東坡。"

杭州人很少到蘇堤。

甚至很多次都想把蘇堤改個名字。

當人在賭場裡下了五百兩銀子的賭注的時候,是絕對不願意提"蘇"字的。

詩未見得好,不過有點氣勢。

"占盡西湖月,不讓蘇東坡。"想必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的人不見得一定有學問。

人有沒有學問,在別的地方可能是個很難的問題。

但在杭州,這很簡單。

因為你只要蓋上"學問章"就行。

"學問章"不是一枚章,而是一個人。

一個女人,叫董詩章。

據傳是董小婉的親妹妹,容貌才學在其姐之上。

她有一張百字圖,上面是一百個字的拓本。

隸、椽、楷、行、草,全有。

一個人是否有學問,很簡單。

只要說出上面哪個字寫得最好就行。

南楊刀認出了百字中第二好的字,所以他被蓋上一個"學問章"―――右臉頰上一個鮮紅的唇印。

當然是董詩章的。

* * *

吳超塵看了百字圖半天,嘴裡不停地嘀咕着,奇怪,奇怪。

然後,拿過來,倒着又看了半天。

"喂,有一個時辰了吧。"一個夥計問另一個。

"屁,早過兩個時辰了。"

"怎麼還倒着看?不會是不識字吧?"又問。

"難說,現在豬鼻子插蔥的人多了。"

"嘿嘿嘿。"

"這位夥計說對了。我真的不識字。"吳超塵一把拉過小夥計。

"不過,人家是讓我認字寫得好不好,又沒讓我識字。"吳超塵道。

"你買肉的時侯,說這塊肉好,那塊肉不好的時候,你需要認識那頭豬嗎?"吳超塵說。

"你說得有道理。"董詩章說,"不過,我們不是來這裡鬥嘴的。"

吳超塵用兩隻死魚眼死死地盯着董詩章。

"好象我的臉上並沒有字。"董詩章笑着說。

"當然。我知道。"吳超塵說,"不過,字沒有你的臉好看……"

"你的意思是……"董詩章說。

吳超塵把目光收回,做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他把"百字圖"撕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董詩章笑着問,"不識字,還怨別人寫得草?"

"當然不是。"吳超塵道,"因為這上面沒一個字寫得好!"

董詩章向門口走去。

"慢。"吳超塵在後面叫住她,"雖然沒一個字寫得好,但有一筆還是寫得不錯的。"

董詩章在門口站住。

"哪一筆呢?"

"旦字下面的那一橫,寫得很好。"

"據你所看,這一筆象是誰的手筆呢?"

"除了王老頭和我,誰寫得出來。嘿嘿。"吳超塵楊起頭。

董詩章回過頭來,笑了。

在吳超塵的臉上蓋了兩枚"學問章"。

一邊一個。

"什麼時候,給俺再來一個?"吳超塵笑道。

望着董詩章輕輕裊裊的背影,竟有些呆了。


第七節

"老爺,林姑娘已經叫人催三次了。"管事老齊在路仁耳邊嘀咕。

"希,叫她等會兒,叫春等不及了是不是?"路仁明顯有點不耐煩。

話說得很刻薄,老齊從來沒見過路仁這樣。

"好了,你下去吧。一會兒我自己過去。"路仁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份。

韋莊要請吳超塵作私塾先生的消息昨晚才傳出來,今早晨就有無數人打聽路仁這次是不是又賺了三千萬兩銀子。

顯然林可兒也知道這個消息,不斷叫人過來請。

賺了錢,就得花錢。

路仁明白,林可兒更明白。

路仁實在沒有心情。

按理他應該很高興。

事實上從昨晚開始直到今天早晨,他都很高興。

他的眼睛跳得發腫,腫得有些睜不開。

但吳超塵還是從眼縫裡穿了進來。

"咦,怎麼回事?"吳超塵從來沒見過路仁的眼睛腫成這樣。

他記得路仁眼睛腫得最利害的一次是近月樓的琴姑娘瞞着林可兒叫他去喝茶。

"對了,嘿嘿,是不是昨天晚上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吳超塵不懷好意的笑着。

"一邊去。"路仁沒好氣的說。

沒人知道為什麼路仁的心情不好,除了林可兒。

"如果你有個女兒,平時吃你,用你,沒好臉色給你……但當她出嫁時,你還是會捨不得。"林可兒說。

要吸引男人,容貌不是唯一的東西。

路仁聽到這話,長嘆一口氣。

他知道,雖然他賺了三千萬,但還得到林可兒那裡交兩千萬的稅。

所以,老闆們聚會,經常討論的問題就是怎麼偷稅漏稅。

"喂,別這麼垂頭喪氣的好不好?"吳超塵邊說邊把手中的鳥籠掛出去。

鳥籠里裝的是一支麻雀。

很肥,比一般的起碼大一倍以上。

誰都知道,麻雀很難養。

膽小的東西都難養。

小時候,誰沒有逮過幾隻麻雀,往嘴裡死命灌飯粒米粒。反正第二天,麻雀准死在籠子裡。

"你真行,連麻雀都能養這麼肥。"路仁盯着籠子裡的麻雀。

籠里的麻雀也盯着路仁,顯然它不明白兩個紅核桃是怎麼會長在臉上。

然後,它就在籠里亂跳、亂叫。

"乖,別怕,別怕,這是路老闆嘛……"吳超塵對麻雀說話的樣子象是對自己的兒子。

"再叫,再叫中午把你跺了做四喜丸子……"路仁惡狠狠地對着嚇得發抖的麻雀說。

"喂,路老闆,你不會跟一支鳥叫真吧?"吳超塵問。

路仁沒有理他,慢慢地走到茶几前面,座了下來。

吳超塵座到他的對面。

良久,路仁喝了兩壺茶後,終於吐出一句話:

"你真的要去韋莊?"

吳超塵突然有種感覺:

要不是眼睛太腫,兩眼皮夾得太緊的話,路仁至少會落一滴淚下來。

*  *  *

吳超塵在轎子裡閉目養神。

他知道到韋莊得走一陣子。

為什麼路仁要講那些話?

為什麼韋老爺子不把韋莊建在靠杭州城的這邊?而要選在偏僻的西湖的那邊?

什麼是極陰的化血之地?

什麼是富自己,凶別人?

韋老爺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從哪裡來?

他的錢從哪裡來。

為什麼韋莊的僕人家丁都要從外地請來?

三年前,一群蝙蝠開始在韋莊上空盤旋,至今都沒有停下。

飛了三年的蝙蝠?
路仁為什麼會說兇險?

* * *

緣分,是中國人發明的又一個精彩絕倫的詞。

每個中國人知道它的意思,但沒人能給它準確解釋。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見面不識。"

這是最通俗的解釋。

同船過渡是緣。

同屋吃飯是緣。

大被同眠當然是緣中之緣。

緣和分可以分開用。

經常聽見睡眼朦朧的男人對女人說,我們有緣無分。

意思是說,俺能跟你睡覺,但不能給你一個名份。

潛台詞是,俺馬上要烏爾開溜。

不僅戀人可以用緣份。

對手也可以用這個詞。

當吳超塵看見韋老爺子的時候,他再次體會到這個詞的力量。

韋老爺子當時的臉色也變了。

"你是不是也相信緣分?"有人後來問過韋老爺子。

"不,不,不僅是緣分,是宿命。"韋老爺子回答。

*  *  *

吳超塵站在韋莊前面的兩座銅獅子前。

他沒見過這樣的銅獅子。

兩頭呲牙裂嘴的獅子頭上居然頂着兩個金元寶。

"這兩頭獅子真獨特……"這是吳超塵對韋老爺子說的第一句話。

"驅鬼不如使鬼。"韋老爺子看着獅子說。

他們很客氣的寒喧起來。

"你好。"

"你好。"

"請。"

"請。"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韋莊。

深黑色的大門在身後關上。

一群蝙蝠在空中飛過,發出細密的聲音,象一群小老鼠從空中跑過。


韋莊的蝙蝠在白天也能飛行?

吳超塵還能走出這道門嗎?

誰能走出來?

* * *

吳超塵進入韋莊第三天,美麗很早就來到韋老爺子的書房。

韋老爺子正在寫字。

韋老爺子寫字的時候,只允許兩個人看。

一個是老僕人韋章,一個是美麗。

韋章在一旁不停地把韋老爺子寫好的字燒掉。

"你又在寫你的名字?"美麗問。

"不,我的名字我已經會寫了。我現在在寫一笑的名字。"韋老爺子說。

韋老爺子不會寫字?

韋老爺子告訴過美麗,很多年前發生了一件事之後,他就忘記了怎麼寫字。

美麗相信。韋老爺子說的她都相信。


"你準備什麼時候讓一笑拜師啊?"美麗問。

"過兩天,就是個好日子。"韋老爺子回答。

"你真的要請那個奇形怪狀的人作一笑的老師?"美麗又問。

"當然。不是你說的要請一個有學問的人作一笑的老師嗎?"韋老爺子反問。

他的手用力的寫着"一笑"的"一"字。

汗從韋老爺子的鼻尖流了下來,顯然韋老爺子非常的用力。

"你歇會吧……"美麗把筆從韋老爺子的手中拿下來,說,"韋章,今天就到這裡吧。"

"是的。太太。"韋章退下。

美麗扶韋老爺子坐到椅子上,給他倒了一壺茶。

"不過,我真的覺得那個姓吳的不象個教書先生啊?"美麗接着剛才的話題。

"為什麼?"韋老爺子問。

"還用問。他一來,我房裡的那些丫頭都不敢出門。"美麗說,"哪有教書先生象他那樣惡形惡狀的?"

"以貌取人,失諸子羽。"韋老爺子說。

"還不止呢。"美麗又道,"一天到晚醉醺醺的,逢人便自稱五朝老臣……"

"劉二給他開玩笑,問他,你是那五朝啊?你猜他怎麼回答?"美麗問。

"怎麼答?"韋老爺子說。

"他說,他從秦朝來,經過漢,唐,宋,明……"美麗道。

"真的?"韋老爺子反問,然後笑了起來,"他真能胡謅。"

"是啊,他會不會是個只會吹牛的西貝貨?"美麗說。

"不會吧。他在杭州城很有名的。"韋老爺子說。

過了一會兒,美麗又說:"其實,這些都是小問題,主要我怕他把韋一笑帶壞了。"

"怎麼會呢?"韋老爺子說。

"你不知道,姓吳的很色。"美麗說。

"怎麼,他對你……"韋老爺子關切的問。

"沒有。他對我還是很尊重。"美麗說,"不過,對我房裡的一些年輕小丫頭可放肆了。"

"你還記不記得小芹菜?"美麗問。

"哪個小芹菜?"韋老爺子問。

"你別裝蒜了,有一回你還對我說要把她收過來的。"美麗用手捏了一下韋老爺子的鼻子。

韋老爺子的臉紅了。

女人的記憶怎麼這麼好?韋老爺子在心裡嘀咕。

韋老爺子當然記得小芹菜。

細嫩得象剛從地里撥出來的芹菜。

"吳超塵對小芹菜怎麼了?"韋老爺子問。

"噁心死人了……"美麗說。

"到底怎麼了?"韋老爺子急急地問。

"看你急的樣子,關你什麼事啊?"美麗笑着問。

"我急什麼?!"韋老爺子很委屈的樣子。

"算了吧,你們男人都一個樣。"美麗道。

韋老爺子沒有搭腔。

聰明的男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最好別說話。

女人如果想告訴你事情,你不問她也會原原本本告訴你。

如果她不想告訴你,你殺了她也不會說。

如果問得急了,只會是一個結果:謊話。

男人經常抱怨女人欺騙他們,從來沒想過是不是自己的求知慾太強。

"昨天,我從房裡出來……"美麗又開始講起來。

韋老爺子聽着。

"小芹菜正在院子裡做針線,姓吳的就站在她的旁邊,嘴裡哼哼嘰嘰的唱着什麼摸……啊……摸的……真是個老不正經……哼……"美麗說。

"什麼摸啊摸的。。?"韋老爺子問。

"哎呀,不跟你說了……就是你以前經常對我唱的……那個……"美麗說。

"我什麼時候唱過?"韋老爺子真想不起來。

"就是剛過門那陣……"美麗說。

韋老爺子想起來了。

閏房之樂,多麼美好的時光。

居然這麼多年過去了,韋老爺子想。

"十八摸,是吧?……"韋老爺子道,"哈哈哈……這個吳超塵。"

他突然發覺他和吳超塵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也許所有男人在這方面都很相象。

"是十八摸嗎?"美麗好象有些不解。

"是啊。"韋老爺子問。

"不對啊,我好象聽到姓吳的唱到二十九摸了啊……"美麗道。

"二十九摸?"這回輪到韋老爺子吃驚了。

"怎麼會有二十九摸?"韋老爺子在心中道。

*  *  *

"怎麼會有二十九摸?"

"哈哈哈哈哈哈哈……"

當吳超塵聽見韋老爺子正經八百地問起這個問題時,笑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雖然眼淚不停地從吳超塵眼中流出來,但他還是注意到了韋老爺子慍怒的臉色。

很多人在高興的時候,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一個人在高興的時候失去的朋友要比發怒時多得多。

吳超塵懂得這個道理。

他強忍住笑,道:"其實,很簡單……"

他好象又要笑出來。

"我……哈……我只不過是摸兩遍而已……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韋老爺子的笑聲比吳超塵的還要響亮……

笑聲中,一個酒杯向桌子下落下……

吳超塵和韋老爺子同時出手。

在離地面還有兩尺二分的時候,兩支手同時抓住了那個杯子。

"一錯再錯掌!"

"小兒指!"

"你還是那麼快……"

"你也不慢……"

"有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了……"

"準確的說,是二十一年另七十三天。"


"誰會想到二十年前兩個不共戴天的人會坐在這裡一起喝酒?"

"一個人神共憤的淫賊,一個天下無雙的捕快。"

"你認出了你?"

"你一進門我就認出來了。"


*  *  *

開始追憶。

從什麼時候追憶?

時間如水大面積落下,淹沒他們。

他們在水中沉重起來。

不是什麼事都可以笑,可以調侃。

二十歲調侃一切。

三十歲調侃自己。

四十歲無法調侃。

而五十歲的時候看見嘻皮笑臉的人就想打他耳光。

"我們大大小小打了多少次架?"

"有三百多次吧。"


"那個淫賊,武功真的很高。"

"不只是高,還很英俊。"

"而且飽讀詩書,真是五百年一遇的天才。"

"為什麼他要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是啊?為什麼?"

"那個捕快也很了不起啊。"

"文,皇上御筆親點殿試第七。武,家傳武學驚絕天下。"

"可是他不願做官,他要抓盡天下壞人。"

"皇上嘉其忠勇,御筆親書'奉旨橫行'。"


奉旨橫行!!!

誰沒有過英雄的歲月?

"還記不記得落花坡?"

"怎麼會忘?"

"落花坡上激戰七晝夜……"

"兩個人同時跌落懸崖……"

——我在三天后醒過來,發現自己被一錯再錯掌打得全身經脈寸斷。我知道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有武功了,但我不後悔……

——所有的武功難道不是為了驚艷一擊?

——我很滿意我的對手。

——我在四天后醒過來,我沒有發現我有什麼不同。但是我錯了,兩天后我的皮膚開始開裂,開始流出膿血,最後長出白色的蛆來……

"不好意思,小兒指是有毒的。"

——沒有醫生能治好。我把自己的房子用蒿草消毒,絕不讓一支蒼蠅進來,但白色的蛆還是不停地從我的傷口長出來……

——後來,我才知道,這些白色的蛆蟲本來就在我的體內……

——我開始喝酒,每天爛醉如泥。希望早一天死去……

——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摔在了酒缸里,白色的蛆浮滿面上的一層,不停蠕動……

——它們真讓人噁心……

——這時,我突然醒悟,這些東西就是我自己…

——我把白色的蛆一口一口的吞下……然後廢了自己的武功……

——我從來不後悔……

——在酒缸里躺了三天后,我的傷口全部復元……

——我終於知道,武功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是的,它讓我們明白很多道理。"

"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自從那以後,我就不會寫字了!"

"我更絕,我就不能那個了。"

"真的?你不會恨我吧?"

"嘿嘿嘿,你說呢?"

"哈哈哈哈哈哈……"


誰是人神共憤的淫賊?

誰是天下無雙的捕快?

沒人知道,也不重要。

太陽慢慢地落下去。


第八節

韋莊。
韋老爺子的書房。

子時。

灰暗的燈光下,人影翩翩欲飛。

巨大的陰影和房外蝙蝠的叫聲構成一座舞台。

吳超塵端座在舞台中央。

"為什麼選這麼個時間?怪滲得慌。"小武對劉二說。

"看你那點出息。幾個小孩子的膽子都比你大。"劉二說。

"不是吧……真的有點嚇人……你看你後面……"小武臉上露出恐怖的神情。

劉二覺得後頸脖子一涼,嚇得叫出聲來。

"喂,他怎麼回事?我不過在他脖子上吹了一下嘛,嚇成這樣。"灰冬瓜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劉二的後面。

劉二轉過身來,打着灰冬瓜的頭,"找死!想嚇死人啊。"

韋老爺子的眼光轉了過來,象一道命令。

劉二、小武、灰冬瓜立刻噤若寒蟬。

選定這個時候讓韋一笑拜師,韋老爺子有兩個理由。

韋老爺子有個與眾不同的想法。

他從來認為師傅並不重要。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

他有他的道理。

他說:"記住父親當然重要,但記往你有父親更重要。"

"記住父親,你會尊敬你的父親。但記住你有父親,你會尊敬所有的父親。"

"師傅也一樣。"

要記得你有師傅,只有一個辦法:隆重的拜師儀式。

古人的每種儀式都有它的道理。

韋老爺子覺得隆重還不夠,再加點恐怖會使小孩子記憶更深。

不過很難說韋老爺子是對是錯。

當劉二、小武、灰冬瓜、范童式、美麗都覺得陰深恐怖的時候。

幾個小孩子象沒什麼事的站在房子的中間。


選子時讓韋一笑拜師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是黃曆上說這個日子,這個時辰最吉利。

原文是"寅凶卯吉,子當父從。"

按唐瞎子的說法,子時是個拜師的好時辰。

不過上柳街張三瓦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兒子應該孝順父親。

中國字有個特點,就是一個字有好多種意思。

文人寫文章就喜歡用一些多義字,反正越沒人懂越高深。

經常是有一本書,倒有二百本注。

讀書人最怕讀的一本書是《道德經》。

區區五千字。

不過要讀懂這五千字,你得先看五千萬字的注。

讀過這五千萬字之後,你會發現五千字實際上包容了世界上所有的學問。

所有的發明、發現、發瘋、發夢,以至發吐都在裡面。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學問大了。

即是創世紀,又是生孩子,還是腐肉生蛆。

幸好,這世上還有韋一笑。

韋一笑說過:"《道德經》是假的。"

"世上並無道德。"

*  *  *

午後。

韋莊的後花園。

葡萄架下。

七奇泉旁邊。

一池綠水,荷花怒放。

吳超塵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今天我們學《道德經》"。


讀書有講究。

洗浴焚香,眾所周知。

時間的講究,沒多少人知道。

"閒來修道,苦去學佛。"不同心情要讀不同的書。

"少不看水滸,老不看三國。"不同年齡要讀不同的書。

病後醫書,青燈古卷,不同時辰要讀不同的書。

錯不得。

輕則一輩子不通。

大凡腐儒,書是讀夠了,可錯了時辰。

重則欺世盜名,禍國殃民。

洪秀全正午讀《聖經》,火氣上沖,好好一本修身養性的書,被他讀得血流成河。

秦檜午夜讀《商經》,正氣下瀉,好好的半個中國給他賣了。

讀書人不可不慎。

寧可不讀,不能錯讀。

沒有美人,哪能讀西廂。

沒有葡萄美酒,哪能讀西出陽關。

沒有駿馬寶劍,哪能讀醉臥沙場。

茅廁野史,古案正典,風月詞,懷古詩,濟世文章浪蕩曲,都應着天上時辰,萬萬錯不得。

按唐瞎子的話,每本書都有生辰八字。

相生相剋,相剋相生。

八字合,則一字可洞幽明。

八字不合,則萬言直如對牛。

吳超塵很懂這個道理。

他不能說是最有學問的人,但實在是最好的老師。

午寐初醒。

神清氣爽。

幽然神思。

物我兩忘。

此時不讀道德,何時才悟道德?


*  *  *

老師念:"讓我們讀道德。"

學生念:"讓我們賭道德。"

老師念:"讓我們悟道德。"

學生念:"讓我們無道德。"

*  *  *

……
"道,可道,非恆道。名,可名,非恆名……"吳超塵搖頭晃腦,"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哇,繞口令……俺喜歡……"小四拍着巴掌叫了起來。

"屁,沒營養。"土豆的尖嗓子又響了起來。

土豆臉,雞嗓子,麻杆身子骨。

要是個男孩也就算了。

偏又是個女孩。

無鹽可悲,還是西施可嘆?
"

"假的,假的……"韋一笑終於說話。

吳超塵轉過頭來。

"什麼假的?"

這幾年,他見的怪事太多。

他現在一點都不奇怪。

要是那天沒點奇怪的事反而有點怪。

"什麼假的?"吳超塵問。

"道德是假的。"韋一笑奶聲奶氣道。

"真的?"吳超塵又問。

"假的。"韋一笑道。

"到底真的假的?"吳超塵不解。

"希,你到底問什麼真的假的?"小四在旁邊插嘴。

"你一邊去。"吳超塵命令小四道。

"話都問不清楚,還當人家老師……"小四邊走邊嘀咕。


"什麼是假的?"吳超塵再次問。

"道德經是假的。"韋一笑這次答得很清楚。

"你怎麼知道?"吳超塵又問。

"我親眼所見。"韋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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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韋一笑講的他自己的故事:

當時我趴在太上老君的頭上。

底下鬧烘烘的。

"不好了,打上來了……"

"快點跑……"

帽子歪着,鞋子拖着,神仙們四處逃竄。

"薩克斯,大難臨頭各自飛。"太上老君罵了一句。

"不能這樣說吧,大家又不是夫妻……"金童在旁邊小聲說。

"就你話多,好象誰不知道你們無夫妻之名,有夫妻之實似的。希。"太上老君罵道。

金童玉女的脖子都紅了。

"好了,好了,把東西都給我拿來,牛給我牽出來。"太上老君很不耐煩。

"媽的,平時都挺硬的,關鍵時刻就都軟軟軟軟軟……"太上老君還在罵那些四處跑的神仙。

"老祖,這話不是形容這個的。"金童在旁邊又悄悄說。

"屁,那麼大一群人連個猴子都鎮不住,不是軟是什麼,"太上老君說,"還什麼五指神通,想把別人壓在五指山,結果讓人家把指頭給撅了……"

太上老君邊說邊看坐在一旁的老釋。

老釋臉上悻悻的,手膀子用白巾吊在脖子上。

"要不是俺一個不小心,那容得那猢猻猖狂……"老釋又開始吹上了。

太上老君冷眼看着老釋。

等他說完,太上老君道:"要不,我把牛借給你,你去?"

"不不不不不……俺怎麼能喧賓奪主……"老釋說。

"薩克斯……"太上老君邊說邊向青牛走去。

第一下沒爬上去。

第二下還沒爬上去。

金童連忙過來幫忙。

"老臭牛,你居然也跟我過不去!蹲下!"太上老君說。

"老祖,俺已經蹲下了。再矮,俺只有爬地上了。"青牛嗡聲嗡氣地說。

"咦,你還敢還嘴?會說人話,就敢頂嘴了?"太上老君說。


"沒有啊。"青牛說。

"好了好了,別吵了。"老釋解圍,"去晚了,天宮要被臭猴子燒了。"

太上老君一步跨上青牛。

青牛正要撒開蹄子跑。

太上老居老君又下來了。

"你幹什麼啊?"青牛嗡聲嗡氣地問。

"今天不舒服,俺想倒着騎。"太上老君重新上牛。


"慢……慢……點……"金童玉女氣喘噓噓跑上來,拉住牛。

"幹什麼?臭猴子自殺了?"太上老君問。

"沒有。是在那邊,方向反了。"金童回答。

"媽的,你怎麼跑的?"太上老君打了青牛一鞭子。

"是你叫我住這邊跑的嘛。"青牛一嘴的不服氣。

"下面穿白衣服的那個?"太上老君問。

"不是。那白的不是衣服,是一塊雲。"金童回答。

"穿黃衣服的那個?"太上老君又問。

"不是。黃的是旗幟。"玉女回答。

"那是穿紅衣服的?"太上老君問第三次。

"也不是……"金童再次回答。

"搞什麼搞,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倒底是那個?"太上老君來脾氣了。

"穿虎皮裙的那個。"玉女小聲說。

"哪有個穿虎皮裙的?"太上老君看了半天問。

"就那邊,拿一棒子打得最狠的那個。"金童說。

"俺看見了,看見了。拿法器來。"太上老君說。

"要哪件?"金童問。

"乾坤圈。一圈搞定他!嘿嘿。"太上老君拿起乾坤圈,手上挽個符咒,嗖的把乾坤圈打了下去。

下面打架的人中,一個人應聲而倒。

"看你死不死!"太上老君興高采烈。

金童和玉女苦着臉。

"你們怎麼了?"太上老君問。

"老祖,你打錯了。"玉女小心說。

"什麼?混賬,你們不是要俺打那個穿虎皮裙的嗎?"太上老君罵道!

"可你打的是穿豹皮裙的。"金童低聲道。

"是嗎?"太上老君往下看着。

"你看,那個穿虎皮裙使棒的還在那狠打呢。"玉女道。

"靠,穿什麼不好,非要穿個豹皮裙。"太上老君怪別人沒穿戴正確。

"拿乾坤盤來。"

"這回俺打中了吧?"太上老君問。

"又錯了。"金童玉女同時說。

"又錯了?俺沒打中穿虎皮裙的?"

"是穿虎皮裙的。可這個不是使棒,而是使槍。"金童說。

"你看,猴子還在那兒呢。"玉女道。

"他好象還在跟我說話嘛。"太上老君說。

金童玉女相互看看沒有說話。

太上老君不僅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好用。

"他說什麼?"太上老君問。

"他說,謝謝你呢。"玉女小心說。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太上老君白鬍子亂顫。

"拿來,都給我拿來。"

"捆仙繩。"

"乾坤馬桶。"

"打神尺。"

"扁魔石。"

"挑鬼扁擔。"

嗖嗖地往下扔……
………………………………

"這下臭猴子該沒命了吧?"太上老君從上往下看着。

金童玉女相互看看沒有說話。

"又怎麼了?"太上老君問。

"寶貝全被他收了……"

"哇,這還了得!"太上老君氣得雙腳亂跳。

鞋、玉琢、道袍、腰帶象雨一樣打下去。

"不要,不要……"金童叫了起來,"那是玉女送我的定情信物。"

太上老君搶下金童身上的香囊,一把打了下去。

"嗆仙囊來了!"

"看你死不死!"

孫猴子還是沒死。

所有東西都被他接過掛在身上。

"別扔了。我怕你們了。"

"再扔的話,我要被你們的東西壓死了。"

"哈哈哈……"一群小猴子跟在後面哈哈哈大笑。

太上老君氣得臉上發青。

可身上實在沒東西可打了。再打,就得光着身子回去了。

"薩克斯。薩克斯。薩克斯。薩克斯。薩克斯……"嘴裡一個勁的罵。

轉過頭來。

看見正在那兒津津有味反芻的青牛。

"不要啊,不要啊……"青牛在空中四腳朝天亂蹬。

太上老君臉漲得通紅,"媽的,砸死你!"

嗖的把青牛扔了下去。

"哇,把坐騎都送給我了……"孫悟空還在下面冷嘲熱諷。

"怎麼辦,怎麼辦?"太上老君急得沒辦法。

金童玉女在旁邊也一籌莫展。

"怎麼辦,怎麼辦?"太上老君一邊說一邊搜着身上。

終於,搜出一本小書來。

《道德經》!

"希,拿你來有屁用!"

說完朝着孫猴子打了下去。

"哇,臭老道給俺送書來了。"孫猴子在下面看着冉冉落下的書大聲說。

當書要落在孫猴子頭上時,孫猴子不用手,很誇張地用頭去頂它。

書擊中孫猴的頭,化作金光閃閃的五千言。

"歷害……"孫猴說完這兩個字,應聲而倒。

金光閃閃的五千言飄飄撒向人間。

"哇,倒了,倒了。"金童玉女齊聲笑了起來。

太上老君沒有笑,只是喃喃道:

"從此世上無道德。"

*  *  *

"知不知,上,不知不知,病。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書聲朗朗。

*  *  *

"從此世上無道德。"

說這話的時候,韋一笑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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