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和他在一起,是很難繞開男女之情的。每次開心的相處,一定會把我拉向愛的感覺。而他對於網性的喜歡也一定是不會收斂的。陷入愛情,是女性的擅長,真是苦樂自知。每時每刻的想念,竭盡全力的表達,用所能有的手段接近他,裹圍他,取悅他,當然包括網上的性。我把自己形容為愛情花園辛苦的園丁,而他則是花園悠閒的遊客。同樣的感情,在他是仙家只一日,在我是人間已百年。我說愛情對於女人是生命,對於男人則是諸多需要manage的事務中的一項。他說I am afraid that is true。他對我的感覺是什麼,我從來都不曾特別清楚。他有一個好多年的婚外的女朋友,他說他們只是為了性才在一起的。而他和其他的網友,也只是為了性趣而聊天。他說性和愛本來就是分開的,他甚至問我,沒有愛,你難道就沒有性的需求了麼?我對於純愛的希望,在他看來,大概從來就是一種不可理喻的偏執。我們情感中的這種不平衡,從始至終存在,也是我們最大的障礙。如果只把他做個知己,他真的是很好的。可一旦啟動了愛的感覺,我一定會進入迷執里,要求他對我全神貫注,目不轉睛,要求他付出他根本付不出的東西。隔着大洋兩岸,這樣的企望只是徒勞和荒謬的。我無法占據他所有的眼光,濃烈的愛和怨都象被距離緩衝和屏蔽了,及至到了他那裡,全如強弩之末。一旦愛起來,我看到的他,就全是怠慢,被動,和愚鈍。他象堅硬的磐石,冷眼觀看花的開謝。這樣的感覺真的很辛苦,時間長了,本是尋求放鬆的我變得幾如怨婦。不平等的愛好似毒汁。再一次的陷入他愛里,想逃開而不得,我對自己失望,喪失信心。我那時跟他說,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什麼,這輩子來還債。否則聰明犀利如我,解析得了別人的百般困境,怎麼自己卻會如此糾纏不清?
Jack平時並不與我聯繫,只到出差了就會寫一個郵件給我。那麼我就被期望曠工而守在計算機前等他。等他到來了,我就被期望作出各種配合來在性上取悅他。那時我對Jack說,你就是利用我來度過你那些無聊的出差的夜晚,你對我呼之即來,招之即去。Jack最生氣我這麼說了,好象我錯怪了他什麼,可是這就是我很多時候的感受。這個relationship,如果我不用心思維護,就一定會是下降到十天半月一次的在網上脫衣服,這樣的事情實無必要由我來做,我不喜歡也不會,並我的心情因此低落到零。起初為了一直保有他不失去,我作了許多勉為其難的事情。我的勉強,Jack也是知道的。我的太多的勉強,終使我心中暗暗求救,上帝讓我堅強一點,離開他吧。
這樣求過九九八十一回之後,上帝佛祖安拉顯靈,讓我在生活中遇到了H。H是我畢業課題的導師之一。第一次見到,我有眼睛一亮的感覺,他熱情奔放,毫無虛飾的言行作風有別於我認識的其他所有教授。小小膽怯的我在他的肯定和支持里,迅速成長和自信。那一段時間,由於課題的突破,學業事業的順利進展,我逐漸從一個站邊角的小女子,成為了聚光燈下的舞者。加上對於H的微妙的感覺,我生活在一種輕輕卻持久的興奮中。工作非常地忙,但我心甘情願地支出,我想那一年的夏天是我一生都會記得的peak time。於是有一天很驚訝地發現,我竟然已經好久沒為Jack而苦惱了,我終於解脫了。Jack時而會和我通電話,我依然和以前一樣,告訴他我所有的生活和想法,包括H的一切。有一次我提到H背對着我站着,我覺得他很寬很大,從此Jack就管H叫做big guy,一打電話就問那個big guy怎麼樣了。我不厭其煩地向他講H的點點滴滴的言語,動作,表情和我對他的想法,Jack都是耐心聽的,甚至似乎喜歡多聽些,還幫我分析他。在此過程中,我一直都覺得很自然,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Jack本來就應該是我的心靈密友,了解我,關心我,period。和Jack談愛本來就是錯位的,如今自拔了,得以重生,本該是可喜的。Jack說big guy是你近在身邊的人,我是沒有辦法比得過他的。我只把他這話當成傻氣,說你和big guy沒有關係,你是你,他是他,這兩個世界本沒有交集,更沒有非此即彼的關係。你應該為我高興,我再也不是以前那樣在不快樂中掙扎的怨婦了。你仍然是我的最好的朋友,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的一切。那是一段非常平衡,心理輕鬆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