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又下起雨。陰暗的天空沒命的掉下大粒的雨滴,好像它們不知道自己就要死掉一樣。
我正準備洗澡,小琪來看我。
其實也不能算是看望,因為她每次來都是要嘮叨男朋友的事情,再不就告訴我周圍發生的一切。他們廣東人怎麼叫來的,八婆。
進了屋子,帶進來一股雨氣,還有寒冷。我叫她快點關上門,可她一看見我,哭了,說‘你都怪我,我該誰了?怎麼都怪我!’ 借這話,我怎麼能怠慢。趕緊像請神仙般讓她進屋,沏
上我平時都不怎麼動的綠茶,等待她講她的經歷。
“你說,麥,我怎麼這麼倒霉,每次都遇到負心漢?”
“他不好麼?” 我很吃驚,因為那個帶眼鏡的男孩子怎麼都看不出會做花心之事。
“他!他應該早點死!”
“不要那麼衝動嘛,這話留着跟他說。” 我其實沒什麼耐心安慰她,我現在只是想去洗澡。可是,朋友一場,可憐人家信任你。
她給我講男朋友失約卻等在別的女孩子的門外。什麼東西多了都會反胃,我很懷疑為什麼她每次被別人拋棄。如果一個人拋棄你,你很可憐;第二個人拋棄你,是遇人不淑;等到第三次被拋棄,你應該去自殺。這個世界不太適合你,周星馳都會讓你回火星。
我只能裝出同情的樣子安慰她,告訴她天下好的男人有很多,下一個更好之類。因為經常要用,我背的很熟。
“倪麥,為什麼聽了你的話總像雲開霧散?”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把有點冷了的茶拿走換成溫的,並希望她快點離開。
“倪麥,如果我也能有像你的高明那樣的男朋友就好了?”
“把他讓給你。” 我說真話。
“你別搞笑了,他除了能看見你外,整個一瞎子!” 女人很可怕,她們會在哭後帶着眼淚笑。這讓我想起面帶笑容的美國吸血鬼。
“對了,你知道蘭麼?” 我知道的是,你又要開始八卦了。
“我告訴你,她才來這裡3個月,但是換了3個男朋友!” 她此刻看起來很興奮,讓我懷疑開始看她要自殺的樣子是不是眼睛有問題。
“你別以為她是每個月一個的,不是!她來了3天就找個男朋友,好像是一個城市的。你知道麼,這就解決了吃飯和住宿問題!” 她停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等我問話,“然後呢?” 我很識相。
“沒有一個月,她就換了新的男朋友,那個人給她交學費呢!” 她睜大了眼睛好像自己是聽眾般。這讓我想起馬戲團里最難得到掌聲的紅鼻子小丑。
“你知道麼?前兩天我看見她的一朋友,那人說蘭又換男朋友了,這次是個英國人,說要跟她結婚呢!你看,人家也是來學習,現在連passport都快搞定了!我們呢,還因為什麼男朋友花心去哭。同人不同命呀。” 我無話,可是還要點頭表示同意她。
“對了,你皮膚怎麼這麼好?我好喜歡你深深的雙眼皮!你的鼻子也很高,真羨慕呀!”我已經聽到很不耐煩。
“對了,你說我這個暑假去日本割雙眼皮好不好,那個Noriko就是割的雙眼皮,你看多真呀!國內的技術就是不行。” 我很討厭那些把國內外亂比的人。
“對了,高明在外面真的沒有任何人麼?” 她突然看着我,研究起來。我很害怕,怕自己成為下個月圈子裡的討論話題。
“沒有,真的。” 我說。
“我就知道他沒有,看他那個樣子,就像蒼蠅盯住你。” 其實,現在就有隻蒼蠅在我旁邊飛。
“對了,倪麥,像你們這麼要好的,將來有沒有可能結婚?你今年20幾?是我大還是你大?” 我覺得很無聊,可是無可奈何。
“倪麥,你是怎麼找到像高明那麼好的男朋友的?我怎麼沒有辦法?不過你從不跟其它男孩子接觸,其實我都知道追你的人特多,你也算是很對得起他了。” 她還是不停的問,我只想去洗澡。
我從不會對不起哪個男人,我知道得到和付出的道理。
“小琪,你好點了吧?” 我希望能結束話題。
“每次跟你說話都像是重生。” 其實我每次都說一樣的話。
“如果能找到像你的高明那樣的男朋友,我就會幸福了。” 她抬起眼睛,好像那個男人能從天上掉下來。
“你一定會的。” 我很少說謊,可是,也有例外。
“謝謝你。有你這麼了解的朋友真好。”
她終於走了,我可以喘口氣。
走進浴室,我開始洗澡。今天會很忙,因為我要好好敷個面膜。明天是個忙碌的一天,因為我要離開高明,這裡也不會再住下去了。
他一切都好,很愛護我,我自然不會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情,因為我懂事。不過,他每個月只能給我1000鎊。
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的我必須是最美麗的。那個周先生雖然普通話不是很好,不過我可以講點廣東話,而且每個月5000鎊,我可以早點讓我國內弟弟到這邊來讀書。
而現在,我只想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