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傷花怒放的春天 ZT |
送交者: 如若 2003年04月16日19:49:06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這個傷花怒放的春天 作 者:零度空間 天氣是驟然變暖的。上個周末走在馬路上,強烈的陽光和溫醺的熱浪讓人有點兒找不着北,昨天還穿著披掛了一整個冬天的黑色長大衣,今天就換上低領毛衣和短風衣了,悉心掩藏了一季的脖頸,突然之間裸露在目光和空氣之中,居然有了些忸怩和羞澀的況味。用朋友的話說,簡直是春光傷人。 上海的氣候是我不喜歡這個城市的原因之一。冬天奇寒,夏天奇熱,溫度可人的春秋天又奇短,身邊的本土人士很自豪地(其實是很阿Q地)說“哪裡也找不到像我們這裡這樣四季分明的地方”,我在心裡想,太分明的四季和太鮮明的性格一樣,恐怕於今都不能算十分“與時俱進”。不然為什麼家家戶戶一旦經濟充裕都裝上冷暖的空調,曾經頭角崢嶸的異端不論怎樣無奈都紛紛融入主流呢? 朋友問我下周二有沒有空,人家送他兩張滾石樂隊的票。我說天氣預報下周一陣雨,下周二暴雨,這種天氣誰來我都沒興趣出門。離你家十分鐘你都沒興趣?他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要五百塊錢一張票呢!哦。我沉吟了一下,想到或者可以誆他在門口把票賣給黃牛然後見者有份,就答應了。心裡還是嘀咕了一下,怎麼放在四月一號,像個騙局。 記得SARS剛剛在南方爆發的時候,據說正是南方春暖花開的時節,那時上海還在冷雨霏霏,我在開一個十天期的會,很自然地議論到南方那一場危機引發的騷動,可能是因為危險離我們還很遙遠,我們都像深諳道理目光犀利的局外人,高談闊論,矛頭指向了模稜兩可欲蓋彌彰的政府,謠言惑眾的媒體,以及面臨危機總是顯得愚弱的蟻民。當然,這些討論並不妨礙我們人手一杯地喝着會場裡準備好的板藍根沖劑。 當然也記得那個時候,身在南方的朋友來信和我說起死亡的問題,帶着一點脆弱的溫情,他做了一個假設,如果我病了,你會傷心嗎? 直到我居住的這個城市也開始草木皆兵防不勝防的時候,我才發覺,我也許是把死亡給輕描淡寫了。也許是因為距離產生美,遠距離地看死亡才看出了美感。但是如果死亡就在蟄伏在你身邊呢?會不會是另一種況味?昨夜我被自己的一陣咳嗽驚醒,忽然便有了莫名的恐懼,害怕這是染病的徵兆。是的,固然我徒具一副正在一步步走向乾涸衰老的血肉之軀,並且因為屈從世俗道德的束縛而不能為之謀求更多的歡樂,還要苦心抵禦七情六慾的困擾,適應四季冷暖的輪替。固然我徒有一個在困躉中焦躁不安的靈魂,更多的時候只是在扮演命運強加於身的角色,並強迫自己相信這是一種救贖,與自己內心萌生的背叛情緒作殊死的掙扎與搏鬥。是的,固然我過着如此了無滋味的生活,但假如可以選擇,我還是寧可選擇百無聊賴的生,而不是不由分說地死,嘎然而止,然後成為人家腦海里殘缺不全的回憶。 在這個充斥着戰爭、災難和流疾的春天,死亡像悲傷的花兒瘋狂開放,縱使我們把它當作愚人節的玩笑,都難以抵禦自己內心對它的恐懼和震撼。固然我們大多數人都只是些凡夫俗子,不曾體歷過滾石的奢糜榮耀的輝煌歲月,一朝身亡也難享國榮同志頭版頭條的顯赫待遇,我們循規蹈矩,甚至有些謹小慎微地活着,不斷地委屈自己,又不斷地自我安撫,追求着在某些人看來微不足道的樸素快樂,但是我們一樣珍視自己受之父母的哪怕是醜陋殘疾的血肉之軀,一樣珍視上天賦予我們哪怕是狗苟蠅營活下去的權利,我們害怕、拒絕並且不甘那種非自然的死亡,從此快樂的人不得不將快樂終結,不快樂的人此生就此與快樂無緣。 我還能說什麼呢,我是個怕死的女子,介於快樂和不快樂之間,幸而當下遠離硝煙的戰場,才獲得了相對的安全,然而明天乘地鐵的時候我會考慮戴上一個醜陋的口罩, 2003-04-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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