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個已經回國多年開律師事務所的朋友，突然約我出去吃晚飯，兩周前我就聽別人說他回來了，但苦於沒有他的手機號所以沒有辦法聯絡他。所謂突然是我以為他早就回去了，過去他幾乎每年都回來一次，為各種私人原因，只是每次都來去匆匆，因此不曾謀面。至於這次是。。。。我還沒有想出所以然來，他就和另一位朋友來到我的公司。記得去年回國時我還特有去他的事務所看過他，這次再見他似乎老了許多，頭髮幾乎全白了，精神頭也明顯不如從前，可他比我還小几歲啊！

 

他在國內的事業蓬蓬勃勃，但他還為了綠卡的有效性往來奔忙，他回國前在美國生活了近七年，事業一直不順暢，他先後做過房屋買賣經濟人，買過保險等，所以拿到綠卡，孩子上了大學後，他和太太就選擇立即回國重操舊業，做起律師的老本行來。但三年過去了，雖然他在國內的事業如日中天，卻依然不肯放棄綠卡，這說明在他的心裡綠卡還是物有所值，因為他是個商人，是商人就總是要權衡利弊的。

 

一個晚上他發過兩次感慨，第一次是吃過晚飯後坐在我家的院子裡，在暖風和月光的挑逗下，他說出了:"國內人氣旺，國外環境美。"的總結性論點。第二次是我帶他去運動館消化腸胃回來的路上，他又情不自禁地對我說:"中國是真正的資本主義，而美國才是社會主義。"我知道這是他感性的思想結果，也是發自他內心的表白。我理解他，每次回到美國，他無時無刻不在心裡默默地對兩國之間的好壞進行比較，他是在給自己討個說法，因為他有這樣的資格，在他的綠卡有效期內，他是完全可以作出取捨的。我記得吃飯時他還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說過:"現在有沒有綠卡無所謂了，因為只要有商務活動，簽證是非常容易的。" 我想這完全是說給他自己聽的，是對他內心深處的種種疑慮，彷惶，困惑的自說自畫，是一種有病亂投醫的盲目。

 

他在國內呆得越久，事業上越順利，年齡越大，他就越想找出個放棄綠卡的理由，因為他跑累了，煩了，也害怕面對海關移民官員一次一次的訊問，這是一種多麼無奈的事情啊！而這個理由必須先能說服他自己，儘管他對國外一些好的東西故意採取健忘，漠視和不去仔細的思考的態度。但當他再次踏上這塊土地，當移民官問他什麼原因滯留在外，而他用雖然經過深思熟慮的理由，但仍然惶恐不安的心情和不自信去說服移民官而得以再次入境時，當他再次體驗國外優美的生活環境，健全的社會制度，良好的人際關係和品嘗因法制而帶來的豐碩成果時，他又開始否定他在國內建立起來的所謂理念，開始肯定自己保留綠卡的決定的正確性，開始懷疑他手中鈔票價值的真實性了。我看得出他很困惑，很茫然，也很矛盾。我知道因為這張綠卡讓他付出了很多很多，有時簡直就是雞肋，尤其在國內，當他手裡抓着大把大把的鈔票時，當他不得不再一次從百忙中抽出時間回到美國為了延續它的生命時，取捨總是會再一次的攪亂他的思想。

 

吃飯的時候他還給我們講了兩件普普通通的生活小事，由於在美國閒來無事，他白天就去打高爾夫球。他說這裡的服務非常到位，而且價格又相對國內便宜的多，而在國內門票貴不說，就連侍應生你不給足夠的小費也別想舒服的打一場球。現在國內無論做什麼都得用錢開路，一切向錢看，否則寸步難行。他說就連殯儀館的工人，你不給足錢都會裝聾作啞，讓死人活人都不得安生，即使給足了銀子，也得你們自己動手，而他充其量就是站在一旁指導一二。而美國卻有專人幫你做好一切，包括化妝，穿衣，送走等等，而且一分錢也不要。他還說國內的貧富差別越來越大，社會矛盾越來越大，百姓越來越不相信政府說過的話，所以他才發出國內才是資本主義的感嘆。

 

他還說在國內，無論是北京，上海，廣州，飛機下降時，你看到的都是灰濛濛的一片，而美國透透亮亮，藍天白雲，讓人有如來到仙境一般。他還說在國內開車，如果遇到塞車，全是喇叭轟鳴的聲音，讓人毛骨聳然，而昨天他在這裡也遇到了塞車的情況，四周卻安安靜靜，他說這是一種享受，是一種生活在文明社會中的享受。總之一個晚上，他絮叨的都是些我們早已習以為常的生活瑣事，卻讓他耿耿於懷，感慨頗多。

 

他還告訴我一個在所謂成功人士圈內的現象，就是在國內的都千方百計想獲得國外公民的資格，而在國外的人，卻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保持綠卡。而把孩子送到國外讀書卻幾乎是每個國人(尤其是所謂的成功人士)的夢想，當然當官的和有錢的更容易實現他們的目標。對普通百姓而言，除了學生本身優秀外就是個永遠都無法實現遙不可及的夢想了。

 

難怪回國幾天喊好的人，回來不久就改變了看法。而在國外盼着喊着要回去的人，回國後不久就有很多人都對自己的決定後悔莫及。

 

關於國內國外的好壞，總是孰是孰非，各有說辭。而留去就要慎重選擇了，我想對許多人，尤其對那些年齡奔五十的人而言真是留去兩茫茫啊！

 

綠卡，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滄海桑的田變遷中，你真的成了許多華人心中的雞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