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故事（伴娘）

潛伏
2010-5-21

（一）

那是我第一次參加有宗教儀式的婚禮，男同學和女同學都是我的同班好友。

在校園中心富麗堂皇的教堂里，我們這幫臭博士生也難得穿起了西服革履。音樂響起來，三個伴娘身着米黃色的長裙子，徐徐從教堂後面走來。她手持鮮花走在最前面，身材勻稱，圓臉秀目，端莊含笑。

婚禮晚宴是在一家中餐館裡，女方的父母熱情招呼我和幾個同伴同學，眼睛潮乎乎的，像是在懇請我們能幫着照顧他們的獨女。

有幾個男同學們在議論那個惹眼的伴娘。我正好在走廊里遇上伴娘打了一下招呼，她顯得有點兒神情慌張。我很奇怪，因為我們其實以前認識。後來女同學告訴我，當時伴娘正在和自己學校里的一個男孩談朋友。

（二）

若干年前我剛來到這兒讀研究生。男同學在美國已經讀了兩年書，女同學從高中就留學了，兩個人對我都照顧有加。

第一年過寒假，我們三個一起去女同學家---在北方的一個大城市。女同學把她中學好友---也就是後來的伴娘---叫來一起玩。

那時候男同學和女同學在談戀愛，我被邀請一起去女同學家純粹是當電燈泡。我反正一個人閒呆着沒事兒，當電燈泡就當了。

回來後女同學跟我說，伴娘覺得我比男同學好。我心裡想，這是什麼意思？不是你們在相女婿嘛？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三）

男同學和我比較談得來。天氣暖和的日子我們經常去一起釣魚。早晨六點多起來開車出去,半路上買兩打小魚苗做兒(minnow)。到了河邊租船就算是釣魚證，劃到河中央後用繩子拴在橋墩上。

橋墩子的好處是陰涼，再就是魚多，可能是因為各種有機生物易於繁殖。這裡最多的是一種淡水魚（近似crocker），巴掌大小，堅嘴利齒，愛吃魚苗。因為魚比較傻，幾乎每五分鐘左右就會上鈎。

每次來釣魚總能弄到二三十來條，無論紅燒清蒸熬湯都是味道鮮美無比。有時候還送給同學好友幾條，頗受歡迎。學生時代這是最好的美味佳餚。後來在中國超市買到的活魚再也沒有那麼好吃過。

釣魚也是聊天的好時候。當年的種種宏圖理想美夢，如今大多化作記憶中幾縷縹緲的青煙。唯一剩下來的是魚兒咬鈎跳出水面時的喜悅之情，以及美味魚肉吞下肚子裡以後的滿足之感。

(四)

女同學比較美國化，有時候讓人有點兒害怕。有一陣子她上課的時候懷揣一小瓶威士忌，多少有點炫耀但也是性格使然。剛來的時候，是她教我開的車。

有一次我們去爬山,她來做三明治。給我的那塊明顯較大，讓我有點兒臉紅不好意思，因為同去的還有一個美國男孩。

有一個學期我們兩個在鄰校選同一門課，每周搭車兩次同行。開車的時候有人搭話，比較安全也不寂寞。

我們也做過些傻事兒。有一次肚子餓了，兩個人走進學生食堂，發現已經歇業沒人了。我說，你等着。就到後面拿了一個黑麵包。後來兩個人坐在草坪上吃的時候，心裡有點後怕。

(五)

男同學和女同學同居了好幾年。有一次他們說伴娘要來，要我一定抽出時間一塊吃頓晚飯，而且最好做一個菜。我欣然答應了，反正閒着也沒事兒。

我們三個正在閒聊等伴娘，忽然室友來電話夫人駕到。真巧啊！老婆從來沒有不宣而至過，那是唯一的一次。讀書的時候我們在兩個不同的城市。

從那以後我們很少再談起伴娘，直到他們兩個人結婚。

(六)

轉眼我們畢業分手就快十年了。兩口子一直在積極地生兒育女，日子過的很紅火。

我們偶爾有電話和伊梅爾聯繫。幾次經過他們所在的城市，陰差陽錯都失之交臂。

要問起伴娘，我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