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盡的鄉愁
許多人可以用忠孝不能兩全來為自己不能盡孝堂皇開脫,我卻不能,因為我實在沒有理由如此自圓其說。首先我不是在為國而戰的士兵,更非為國家利益鞠躬盡瘁的公務人員,我只是個需要每天為五斗米折腰的升斗小民,一個飄泊在他鄉的旅者,一個沒有盡過一天孝道,渾渾噩噩的庸人。
每年回國一次,看看遠在祖國的父母,這是我的心願,但即便是這小小的心願也很難實現,不是因為別的,錢,是捨不得公司空轉後幾千元的損失。實際上這點損失,即不能讓我成為富翁,也不會使我貧窮。如果把平時的浪費節省下來,它又算得了什麼呢? 為忠不孝,尚可自圓其說,而為錢不孝,我就有些難以啟齒,我找不出託詞去為自己的自私辯解,在良心面前。
不孝就是不孝,何必找些理由來掩耳盜鈴,騙己騙人。但我真的很想家,想父母,想兒時的髮小,從小到大的同學和那些後來交下的男女朋友們。想那些隨處可見的小吃,豪華餐廳中的佳餚,各式的南北風味和街頭巷尾混雜高低的南腔北調。在我的心裡每次回國都會湧起一種莫名的激動和興奮,很像小的時候盼望過去的感覺。一想到馬上就能看到,那些只有在夢中才能依稀看到的人和物就會百感交集,感慨萬千。但許多次都因為不能放下,所以不得不在遺憾中放下。昨天在和母親通話中,母親講了這樣一段話,過去和父親一起被留在東北的那些老兵幾乎都不在了,他們曾經一起建設和辛勞一生的地方都經歷了物是人非的變化,剩下的是那些好象昨天的記憶。記得前年回國我還特意去我曾經住過的幾處老房子看了看,據母親講,現在都建起了新房子,日新月異的變化成了今天中國的代名詞,讓我們這些是以前朝老人,哪兒再去尋找那些陳堂落燕呢? 但這並不意味它們就從我們的心裡完全消失了,實際上它們還是那麼清晰的留在我們的記憶中,還會不時的光顧我們徘徊在故鄉的夢裡。
經年累月,我們蒼白的不僅是髮髻,還有記憶。有多少東西能經得住時間的考驗,經得住滄海桑田的變遷,依然如故鮮活在我們的記憶中? 你也許對此很不以為然,以為記憶是很無聊的東西。但它卻是我們在總結自己一生時最好的見證,它們會像一本經歷滄桑保存下來的殘缺天書,當我們沒有能力去閱讀其它的東西時,只有它還會一頁頁的翻騰在我們的腦海中,驕傲和遺憾共存,豐碑和殘垣斷壁同立,去豐富我們殘餘的歲月。
我以為在這些記憶中,最多的恐怕還是那影響我們海外遊子一生的鄉愁,和為了這個原因而犧牲了的心願。
常回家看看,趁我們還有這樣的能力,趁那些值得我們去關心的人們還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