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悶的阿丁的很悶的故事 |
送交者: jubilation 2003年08月20日21:32:58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阿丁時常做一個奇怪的夢。在夢裡,山坡上有一座破舊的大宅子,一個老頭坐在門前的大槐樹下凝望着天際;時候大概是初冬,太陽依舊白得眩目,卻沒多少熱量;一群烏鴉在樹上起起落落,雜亂的叫聲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着點模糊的迴響。 阿丁疑心那是他的前生。夢見自己的前生有什麼詩意的隱喻或宿命論的象徵不得而知,反正現實上的意義是沒有的。現實是這樣的,大學四年的最後一個學期已經過去三分之一了,同學中想出國的多半已經拿到了OFFER;想工作的也都在緊鑼密鼓地聯繫單位,有幾位甚至有幾份合同可供比較選擇;已經確定保送本系研究生的幾位更是過着神仙也似的生活。而阿丁還拿不定主意自己想幹什麼。看看自己的本科和GRE成績,美國是去不了的了。母親說過可以走後門把他弄到家鄉電信局,但阿丁總覺得這樣很不爽:父母到那些局長書記們家陪笑臉,花上一大筆銀子,讓自己擠進電信局,再每月從國家那裡零碎拿些工資。自己和國家都沒得到什麼好處,唯一占了便宜的就是那些紅光滿面的褲帶繫到胸部的平時說話半死不活會議講話聲嘶力竭的官老爺們。雖然父親也是個心寬體胖的小官僚,但自我感覺是個有思想的青年,阿丁對於這樣的形像是很厭惡的。“最少可以找個什麼小公司打打工,養活自己應該不難吧?反正父母還不要自己養。”他想着,抓起下鋪沈浪的《宋十大名家詞》,躺到床上,看了起來。 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阿丁也不知道,踢完球回來的弟兄們把他吵醒時,已經六點多了。又是一個潮濕悶熱的初夏的夜晚在等着降臨。夏天很討厭,身上總是粘乎乎的,一切都讓人很煩躁。這個夏天就更討厭了,人不但煩躁,而且有點迷茫,有點......害怕? 踢球的弟兄們在召集人去AA制吃大排檔,阿丁沒去,因為他不想喝醉;喝醉有點逃避現實的嫌疑,阿丁覺得自己是個能夠面對現實的人。一個人到東門外商業區逛了逛,書店裡沒什麼好書,投影廳沒什麼好片,阿丁只好去吃飯,雖然他一點胃口也沒有。他坐在小飯館,把菜單從頭到尾反反覆覆看了三四遍,最後要了一個蛋炒飯。鄰座兩個男生談得正起勁,一個興致勃勃地向另一個推薦某部影片,說是百分之七十的時間裡都有裸露鏡頭。遠處角落裡,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相對而坐,默默地專心致志地低着頭吃東西。阿丁嘆了口氣,在心裡以一種很滄桑的口吻說道:“都還是小孩啊。”其實心裡隱隱有點羨慕他們,可以有這種煩惱和快樂。 走在東門裡的林蔭道上,不知什麼時候月亮已經升了起來,溫暖,飽滿,黃色的月亮,阿丁突然想起了阿蕭,月亮一樣的阿蕭,給人以溫暖的寧靜的阿蕭。阿蕭是高中的同學,從高一開始就是阿丁的暗戀對像;雖然沒有明說過,但阿丁相信阿蕭是知道的,而且她也喜歡自己。一想到阿蕭,周圍悶熱的空氣就變成了溫暖的幸福,所有的煩惱似乎都蒸發了。阿丁轉過身,快步朝商業區那家精品店走去,他要挑一張最美的卡寄給阿蕭。 宿舍一個人也沒有,鄉巴佬吃大排檔還沒回來,沈浪估計和隔壁餓狼打桌球去了。安靜的環境讓阿丁很滿意,他攤開草稿紙,想着要在卡上寫些什麼。告不告訴阿蕭呢?怎麼告訴她呢?我愛你?不行不行,這樣就不是阿丁了......但阿丁該是怎樣的呢?含蓄一點?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她會不會把這當成是阿丁小弟弟在開玩笑呢?也許用英文寫會比較好,這樣比較間接,不會太尷尬;但一間接又顯得有點不真誠......阿丁向椅背一靠,望着一片空白的樓板,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腦袋裡的一片混亂。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決定還是先不說這些話。是的,等工作定下來再說吧......阿蕭的工作不知找得怎麼樣了,她教育局的舅舅不知能不能幫得上忙。真想聽到她的聲音啊,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平靜從容呢?但給她打電話又是一件尷尬的事情,因為有時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那究竟卡上該寫些什麼呢? |
|
|
|
實用資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