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太喜歡男人下廚房,尤其是那種照顧女人吃吃喝喝的角色.

心裡的男人就是應該無話到有些沉悶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偶爾給女人念段女人感興趣的新聞,或是眼也不抬一下的舉着雙腳讓女人的拖把打沙發底下過.

可這個黃昏我竟依在我的廚房門廳兒,廚房裡的男人正在忙碌,而我,一個女人,嘴角含笑抱着胳膊,依在他身後的門框上..

男人寬厚的背有些濕了,印在汗衫子上,那塊汗漬象個芭蕾舞演員,一會兒出現在這兒,一會兒又跳躍在那兒,顛勺的功夫看來是不淺,我都沒見他用過鍋產呢.滋滋響的菜就冒香了.

靜靜地看他時,心裡懶洋洋的,我一直以為自己不喜歡男人下廚的,原來是對自己不愛的男人的界定.

我知道我愛他,而他正在用這種方式表達他愛我.

火很大,抽煙機的牌子是他自己選的,聲音很輕,不妨礙我們講話.

“你那油放哪兒了?喲,都放低櫃下呢,還這麼大一桶?你得有專盛油的地兒,否則搬上搬下多累啊…..”

“喜歡吃辣子吧,我多放些!”

我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淺淺地笑着,看這個忙碌的背影,看那熱氣騰騰地,充滿着誘惑的菜餚擺在廚房的案台上,回身的男人,兩眼發亮,一滴汗正從頭髮叢林中流到了眉尖,我伸出一個手指,輕輕一抹,放在了我的舌尖上.

“妖精!”他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伸出食指和拇指彈了一下我的額,笑着說.
我也笑了.我喜歡這種感覺,整個黃昏都顯得那麼唯美,好象不在人間似的.
我知道他平時從不做飯,更別提下廚,但手藝一點也不差,至少比我強多了.

“喜歡嗎?”

“好吃極了!”

“那有空我就給你做!”

男人的話讓我有些兩眼發潮,我知道他愛我.

“不要你做,我做飯給你吃,,不好吃你也得吃,一直到把我吃成個大廚!”

“喝!還挺霸道,你是說我還得英雄無用武之地羅!”他故意表現出急了.

“我願意,真的!”我給他夾菜時手有些抖,我一直不習慣別人對我好,尤其這樣的男人.

“好,依你!”他笑的時候很徹底,就是那種毫無收斂的笑,好象在嘲笑什麼似的,那麼無所謂,還讓你覺得原來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

停下來看他吃飯,知道男人其實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不設防的,滿頭大汗,淋漓盡致,毫無顧忌,讓你想起是一個孩子,對,一個在自己家吃飯的孩子.

放下碗,他似有些歉意地抬抬眉.

掏出一顆煙,其實我討厭別人抽煙,常為這個在辦公室和男人們吵架,他們都叫我惡婆娘,一點兒也不溫柔,但我卻能看着這男人抽煙.

修長圓潤的手指夾着一顆煙,心滿意足地深吸一口,然後吐了出來,那煙霧繞着頭頂上的吊燈,迷離流動,他眯着眼看着旁邊的我,並用其它不夾煙的手指輕輕點一點我的頭,笑了.

呼了一口氣,我知道我在愛他,愛其實就是一种放縱,一種驕寵,別無其它.

燈亮了,天黑了.

打開廚房的燈,洗碗池裡的碗,圍着圍裙的我,和靠在門邊的他.

水池,洗潔精,我的手,他的聲音.

有一搭沒一搭的,這一天裡的事其實和平時根本就沒有什麼兩樣,那將雙手插在褲袋裡的男人依在門框上,卻表現出聽的興趣來,“唔,那後來呢?”

…….

將男人轟進了臥室,我開始關廚房裡的燈,浴室里的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