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們這個小店,生意不算好,剛好糊口,付貸款。星期一到星期四,請了一個司機,一個part-time收銀員。星期五、六,一個朋友的兒子Simon (BBC -在英國出生的華人)過來在廚房幫忙,楊博士也過來幫俺們送餐。自從兩年前接手這個店,雋哥哥和俺就沒放過假。每星期休息一天,聖誕休息兩天。這次的慶祝會落在星期五。平時星期五、星期六是是店裡生意最好的,營業額占了整個星期收入的40-60%。俺們商量着,既然星期五晚關門,乾脆趁這個機會給自己放一個八天長假。好好喘喘氣。注意一定,忽然有種遺失已久的期盼的興奮。Simon,楊博士和他的太太惠清也要來參加慶祝會的。好久沒見過惠清了,正好聚聚。算算,惠清懷孕應該有7個月了。每星期五、六晚,俺都讓楊博士帶回一盅特意為她燉的補湯。雋哥哥也為這事莫名地興奮緊張,近來老和楊博士在猜猜嬰兒的性別。兩人最愛說:男孩女孩都好。噗! 俺可不傻,就知道中國人,再高水平都脫不了這個傳宗接代的怪念。完全理解惠清不想早知道嬰兒性別的心情。想到惠清,想到這個未出生的嬰兒,俺心裡湧起一股憂傷、疼痛的感覺。 四月二十八號,俺們就關店開始準備慶祝會的食物。醃製了兩大箱排骨,兩大箱雞翅膀,包了五六十條春卷,炸了一大盆雞球和兩大塑料桶的蝦片。夠嗎?俺有點擔心地問。不就五六十人嗎?雋哥哥一副大廚的樣子,說:明天再炒上兩大盆蛋炒飯,還有炒麵,炸薯條什麼的。加上比薩店的比薩,隔壁麗莎的Poppadom, 包吃不了,兜着走。再說了,你有見過包吃飽的英國人的party 嗎? 聽雋哥哥那麼說,俺不禁笑了。記得,第一次參加英國人的一個婚禮。俺以為管吃管喝的,沒帶錢,也沒吃什麼早餐,拿了貴重的禮物就去了。在教堂搞了半天的儀式,然後到開party 的酒吧。喝的是要自己掏錢的,吃的嘛,就是邊上桌子擺的小巧玲瓏的三明治,水果沙拉,炸薯片什麼的。那次真把俺餓得夠嗆,連水都沒喝上。回來才知道tap-water是不要錢的。 倒是俺那貴重禮物 在一堆 巧克力、 相冊、 烤麵包機、 碗、 巨型卡片中顯得光彩奪目, 引起不少讚嘆。 吃一塹,長一智, 以後接到邀請,俺就有備而去了。 正說着, 聽到敲門聲。開門一看,是麗沙和她的女兒莎可麗,頭頂兩大托samosa ,就是那種咖哩三角,問是不是可以借用店裡的油鍋。當然沒有問題。你們準備了那麼多食物啊?麗沙感嘆道。雋哥哥以中國人特有的掩飾自己高尚行為的謙虛打哈哈:這也是咱好好廣告的機會喏。看到莎可麗饞眼地望着春卷,俺就放了兩根進油鍋里。突然想起來,春卷里包有牛肉。他們一家可是Hindus。記得初中歷史書上那個印度獨立戰爭就起源於牛油塗在子彈上。這下連油也要換了。俺手忙腳亂道歉,莎可麗切卻說: I don’t mind. 麗沙也說不要緊。她們家不是那麼 practice. 看來,俺又犯了想當然的錯誤。大家一邊幹活一邊聊天。麗沙問俺對這個地方的感覺怎樣。很好!俺由衷地說: 人們很友好,有溫暖的感覺。麗沙 停了好一會說: 是啊。世界上都是好人的多。不過,在一定情況下,人的行為和態度是會變的。她說她九歲就隨父母從津巴布韋移民到英國,在這住了三十幾年了,局勢不好時,還有人到店裡叫她滾回印度去。2005年倫敦七七事件,她的店門被扔了雞蛋,玻璃上被塗鴉: fuck off paki muslims! 她不得不報警,並在門外樹立了一個牌子: we are Indian hindus. 寒氣不協調地升起。俺也有如此之類的被歧視經歷。不過說真的,在國內受到的歧視更明顯,傷害更大。愉快的時刻多想些愉快的事吧。俺轉而請教麗沙有關印度舞的技巧。(還是沒辦法寫到那個秘密,明晚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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