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像和誰賭氣似的瘋狂地開着車，幾十年的積怨仿佛借着踏在油門上的右腳就可以盡情發泄出來，一種暢快淋瀝的感覺讓他多少有些飄飄然。就在他將要抵達萍的公寓門前時，一輛不知道從哪裡鑽出的黑色轎車呼嘯着向他駛來，車頭那盞有着探照燈般威力的強光讓他的座駕頓時現形於夜幕之下，而老馬就像舞台上突然被曝光的小丑還沒有回過神來就在文明的天網中束手待斃了。

老馬下意識的把車停在路邊，忐忑的等待着制裁的結果。這是一輛沒有任何標誌的警車，如果不是從車裡下來的兩個全副武裝的警員，把老馬先前還心存的一絲僥倖心理徹底瓦解了，老馬還懷疑自己的判斷力是否出了問題。

“請出示的你駕駛證和保險。”  警察語言溫和，並不像凶神惡煞。

老馬急忙把早已準備好的兩個證件從車窗口遞給警察。

”對不起，家裡出了點事，當然這不是我超速的理由。” 老馬撒了個謊。

兩個警察沉默着回到警車裡，過了大約5分鐘左右，一個警察走到老馬的車旁，把老馬的證件還給了他，離開時只說了句無關痛癢的話::

“以後開車小心點。”

老馬懷疑自己的聽力，這個結果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他傻傻的看着對方，一時竟不知所措。那個警察沒有再說什麼就轉身離開了，老馬受寵若驚的衝着警察的背影一連道了幾聲謝。驚魂未定的老馬此刻滿腦子空白，直到警車掉頭離開，他才靜了靜神，小心翼翼地發動車子，穿過萍所居住的公寓樓向家的方向駛去。

“老天在警告我，一定是！” 

老馬一路想的都是這句話。在走進家門的那一刻，老馬似乎想到什麼，趕緊刪去手機上的全部信息，並有些做賊心虛似的關上手機的電源。定了定神，才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若大個房子裡漆黑一片，老馬脫下外套，換了雙拖鞋，並沒有直接回到他的書房兼臥室里去，而是躡手躡腳的上了三樓，發現妻子的臥室的門沒有關，就悄聲悄氣走到老婆的床頭。老馬看到月光下一臉安祥，睡熟中的妻子，覺得萬分羞愧，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點都不磊落，做為一個男人，沒有處理好夫妻之間的關係，把責任完全推倒妻子身上，有事又能不擺到桌面上去解決，而是消極的選擇逃避現實，更不齒的是還移情別戀。。。。。

即便是想要離婚也要開誠布公，坦誠相見。而自己如果邁進萍的家門，其後果是不言而喻的，自己幾乎因一念之差就做了苟且之事，鑄成大錯。讓眼前這個大學一畢業就跟着自己，數十年風雨同舟的無辜女人，在以後的日子裡將毫無尊嚴的活在世上。而天下根本就沒有一種理由，可以作為一個自甘墮落的人的藉口，堂而皇之的為他的原罪開脫。

想到此老馬心中一陣絞痛，本想輕輕的吻一下熟睡中的妻子，但伏下的身子很快就僵在那裡，他的懺悔和老婆無辜相比真是微不足道，此時此刻的他還有什麼顏面去繼續邂瀆一個比他乾淨許多的靈魂。老馬有些無地自容的從妻子的房間裡退了出來，正要下樓，一個似夢非夢的話硬棒棒從他的身後傳來:

“總回來這麼晚不要命了?”

這就是妻子，話總是很糙，但確確實實是發自內心的關愛，也許這就是老夫老妻的相處之道。

老馬沒有洗澡，簡單的漱了漱口就上了床，他擔心響聲會驚醒睡夢中的妻子。贖罪就從點滴開始吧，老馬這樣想着很快就睡着了。

老馬真的很累，身體和心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