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開玩笑說可惜燕子不崇拜我看不上我呢，只有小灣才看得上我。話沒出口，小灣噌地站起來，餐巾往桌上一扔，轉身就走。我愕然看着她走出幾米外才醒悟過來，趕緊過去拉住她的手臂，攔在她前面說你幹嘛？小灣眉頭凝蹙一臉嗔容。我說大師兄開玩笑呢！李濤這時也走了過來道歉說小灣，我胡說八道，不是有意的，你別放心上。我強行把小灣拉回座位。小灣還沉着臉余怒未消。

李濤尷尬笑了笑說，師弟，你看見小灣有多在乎你了吧。我怕小灣再生氣，笑了一下轉開話題道你現在當所長了，下一步是不是準備當分局長啊？李濤心不在焉道那要看有沒有那個運氣了。這年頭，關係大過本事。接下來的氣氛有些沉悶，我和李濤有話沒話地扯淡着。我心裡埋怨小灣剛才的行為，不就是一句玩笑話。大家這麼親近，開句玩笑有什麼大不了的，有必要發脾氣甩手就走嗎？

好好的一頓飯吃得全沒胃口，桌上的菜吃了還不到三分之一。李濤結了賬單，一路無語送我們回到學校。下車後，李濤又鄭重地向小灣道了歉才離去。小灣依然板着臉沒有理他。我覺得小灣太不給李濤面子，李濤畢竟是我大師兄，她這樣做叫我也很沒面子。李濤走後我生氣道李濤不就是開個玩笑，你幹嘛那麼小氣？小灣不高興道我是小氣的人嗎？我更加惱怒，說那你說是什麼？不就一句玩笑，人家都鄭重其事給你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有完沒完了？小灣望着我，漸漸地眼眶紅了。我扭開頭，心想我還沒說什麼你反倒委屈了。

好久，小灣都沒出聲。我轉過頭一看。小灣一動不動地望着我，兩行晶瑩眼淚掛在雪白的面頰。我呆了呆，緩了緩語氣說算了，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提了，以後別再這樣。小灣輕輕道林躍，你說話沒有良心，我在乎你愛你是小氣嗎？她的話語雖輕，卻透着無盡的委屈。我殘餘的怨氣在她閃着盈盈淚光的黑眸里消融。我心疼地伸臂抱住了她，說對不起，灣灣，算我的錯。我說胡話，我是混蛋。

小灣緊緊抱着我，頭伏在我肩上失聲痛哭。這是第一次小灣在我面前痛哭。好久，小灣才逐漸平靜下來。我們進了校園，在一個僻靜的草坪坐下。我說灣灣，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的時候？小灣想了想，說是不是我轉學第一次期中考試數學沒考及格那次？我驚訝道啊，沒想到你也記得那麼清楚。小灣說我當然記得很清楚，我記得你當時看着我的樣子，你看起來都難過得像要哭了一樣。

我臉熱了，說我沒有啊，我怎麼會哭？小灣微笑道，你現在不承認了，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感動。那時我就想，林躍一定是個好人，一定會對我很好。沒想到你今天對我說這種話。說完，唇角一動眼圈又紅了。我心疼地把她攬入懷裡再一次道了歉，說看來我真得要感謝那次考試讓你不及格。那一天我看見你流淚，就想以後我再不想看見你流淚，希望你永永遠遠都快快樂樂。

所以以後你就幫我補習數學，我們放學後都一起學習。小灣悠然回憶道。

我說灣灣，我有好幾個大學哥們，和以前的中學同學異地戀愛，沒兩年就就分手，又另找女朋友。我取笑他們。他們說是因為你太漂亮，所以我無論如何也拽着你不放。你覺得我是不是那種人，愛你僅僅是因為你漂亮？

小灣抿嘴笑道我不知道，這得你說呢？我說，就算我是。你呢？我敢肯定有很多人追你，如果你真要跑，我也攔不住你。小灣說別人追我，我就告訴他們說我有男朋友了。如果他還纏着不放，我就說我男朋友會功夫而且人又凶又惡，誰要敢追我他會打斷他的腿，從此就沒人敢追我了。

我望着她帶着孩子氣嬌憨的笑臉說你信不信？假如某一天，你突然變成醜八怪而且永遠都那麼丑我也不會變心？小灣溫柔地點點頭，說我從來就相信你。我也一樣，無論你將來怎樣變，只要你還愛我，我也會愛你。她略微遲疑了片刻，眼裡閃動着羞澀的光芒，輕輕道I, 灣灣, take you 林躍  to be my husband, 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 better o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from this day forward until death do us part.

我錯愕道你怎麼會背英文的婚禮誓言？小灣道去年我有個好朋友的姐姐結婚，她姐姐是基督徒，嫁的一個美國人，在教堂舉行的婚禮，就是這樣宣誓的。後來我請她們把Wedding Vows寫下來，就背了下來。林躍，我希望將來我們結婚，婚禮也能在教堂舉行。說到這小灣頓了頓，眼裡洋溢着嚮往的光芒說，白色象徵着純潔，黑色象徵着莊重。到時候我穿着一襲潔白的婚紗，你穿着黑色西服，然後在神父面前交換我們的Wedding Vows。我說我們又不是基督徒。小灣說不是基督徒也沒關係。林躍，你答應我這個要求好嗎？她眼裡充滿着渴望。我捧着她的臉微笑着輕輕在她唇上一吻說，灣灣，只要你高興，我們就在教堂結婚。你把Wedding Vows給我，我一回去就背。背它一年，保證到時滾瓜爛熟，倒背如流。

第二天我回到成都，準備畢業設計抓緊點，說不定在畢業前還可以去一趟重慶看小灣。一天我和同學聊起他的女友，我突然想起一個星期沒有和小灣聯繫。晚上我撥了個電話到小灣宿舍找小灣。等了很久，電話那端才有一個女聲低低地餵了聲。我佯作生氣道灣灣，你怎麼一個星期沒來電話了。

電話那端的女生道你是誰？我聽出不是小灣的聲音，臉一熱，道我是林躍，請問小灣在嗎？那女生道小灣不在出去了。我問她知不知道小灣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她說不知道。我說你和小灣同宿舍吧？麻煩你告訴她回來給我一個電話。那邊哦了聲說好吧。

我回到宿舍。宿舍里有幾個同學在打牌。我心不在焉地在旁邊看，看了好幾次表，最後一次已是十點過，我忽然有種極不好的預感，又跑出去撥了個電話。這次接電話的是楊怡。楊怡吞吞吐吐，我心感不妙叫道楊怡，你不要瞞我，是不是小灣出了什麼事？楊怡說小灣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