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紅葉

（6）《高老頭跟姐姐》

“爸，這個徐阿姨生的什麼病？”在回家的路上，我問爸爸。跟那個女人說了沒幾句話我就出去叫爸爸進來了。我可能是有點擔心有點害怕她會突然死掉或是什麼的，甚至我想過如果她死在我面前了，我會不會被當成殺人犯給捉起來。當然我不會去掐死她，在行為上。

短短的半天，我都很沉默，可是我掩飾的很好。我們在爸爸當時另外一個女同學王阿姨那裡吃的飯，那人也是下鄉過去的，可後來因為熬不住了便跟一個農村小伙子結婚留在了那裡。想想在這個地方她很平靜甘心的將要生活一輩子，我有點想哭。她似乎也是個漂亮的女人。

說到底，無論怎樣，漂亮的女人就是賺別人的同情。我想，這也是我很少得到別人同情的原因。

為了讓爸爸繼續相信我不知道事實，我故意吃了好多新鮮的蔬菜跟兩碗飯，然後還說蔬菜真新鮮。我沒吃一口肉，因為我擔心那些卡在嗓子眼的飯菜會因為一塊肉而一瀉而出。其實可能他也沒太注意，因為他自己都是在沉默着。

路上，我問了他前面的話。當知道了跟他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後，我覺得自己反而更能自然的面對爸爸了。

“噢，你說徐阿姨。她，她其實也沒什麼病，就是身體一向不好。”他似乎有點尷尬。
“我明白了，她一定是因為身體不好所以下鄉到這裡來後就嫁人了，剛才聽王阿姨說當時幹活特累。”我很平靜的望着爸爸，他竟然看起來很感激的樣子，說：“噢，對，徐阿姨身體不太好。”

一路上，我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雖然我知道他沒什麼心情，但是，我更確定的是：因為我是那個女人的女兒，我爸才對我這麼好而他將來對我會更好的，因為那個女人就要死了。

誰說我冷血！不，我只是很冷靜。

回去後雖然已經9點了，爸爸還是帶我去看了媽媽，我把這看作是他的補償。這天裡，他剛帶着自己喜歡女人的女兒去看望了自己喜歡的女人，放做我，也會想對媽媽好點補償一下。

我沒跟媽媽說今天的事情，但我很想知道媽媽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我當時想，也許再過一些年我會有機會問她的，當然很有可能的是，我永遠都沒有機會知道。

但是，我並不在乎。我生活挺好的，沒什麼可多想的。你看，我有爸爸有媽媽有姐姐，家裡有錢養着我，讀書不好沒有人管我，就連將來有可能成為我姐夫的高老頭對我也不錯。我的世界很好，很圓滿。

反正，我就是這麼淺薄簡單。

媽媽手術很成功，這是所有人都預料到的，子宮切除手術在現在簡直跟切闌尾沒什麼區別。媽媽恢復得很快，她不喜歡住在醫院裡，一個星期後，我爸給她辦了家庭病房，然後我就跟郇靜每天儘量讓她開心。有時候我們逗她笑，她傷口會疼，呵呵，但是我們幾個都挺開心。

一個月後的一天下午，高老頭給家裡打電話。我突然發現他好像有段時間沒來我們家了，這個不正常，換做以前如果姐姐在家裡他可是每天進出我們家門比我還勤的。
“喂，高老頭，你死哪裡去了！你等着，我去叫我姐。”說着我要去喊郇靜，可是他馬上說：
“哎，別，我不找你姐，我找你。”他低聲說。

我迅速的發應了一下，估計他沒有暗戀我的可能，便跟他說：
“有什麼事要求我呀？”我下句話就是，好處的大大的傢伙。但是，他似乎對我的幽默沒什麼感覺，繼續說： “我想我要死了，格格姐姐，現在就靠你了。”

我們在一家日本餐廳見了面。我喜歡吃壽司，高老頭在快要死的時候也記得，這讓我覺得他還值得一幫。咳，不就是跟我姐姐郇靜之間有問題麼，小case！我以前也沒少幫他，當然好處也沒少拿。

“說吧，是不是你跟哪個美女在一起被我姐看見了？”喝着茶，我開門見山地問他。
“我就那麼不堪啊！”他瞪了我一眼。
“你看你，我不就是引你說話麼，你不說什麼原因我怎麼知道！”其實也是，我跟他出去之前先仔細分析了一下最近郇靜對高老頭的態度，明明就是愛搭不理的嘛。媽媽的病讓他們暫時先將自己的問題放在了一邊，但是估計如果有事情在最近也要出頭了。

“格格姐姐，你放了我吧，我那個真是以前的高中同學呀。”
“我說什麼來的！你們之間本來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我姐這個人死性，跟了你後別的男人在她眼裡都不是男人了；你呢，我用鼻子都能看出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什麼高中同學，我看是初戀吧！”對高老頭，我反正是沒有什麼可顧慮的，可能認識時間也久了的原因。
“其實是我上一個女朋友。”
“說，繼續說，跟我交代清楚了我也好看看你到底應該判什麼罪。”我說。

“哎，是這樣的。我呢，你別看我長的不太規矩似的，我可真是守規守矩的好公民呀。她叫方芳，我高中同學，我們好過一段時間，恩，到大二吧。你看，那個時候你姐不就入校了麼，我跟你保證，從那之後我看別的女人都跟看動物園虎園熊洞似的‘只敢看不敢為呀’。”
“我知道你充其量也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
“看，還是你了解我。”
“關鍵的是我了解你我相信你沒有用，你得讓我姐相信你呀！”我瞪了他一眼。

當下我也猜出來怎麼一回事了。這老先生一定是跟那個什麼方芳混到一起去了，發生沒發生什麼也不那麼關鍵，不過對我姐這人，事情可大了。郇靜跟高老頭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鬥爭了很久才放開同意的，因為她當時就知道高老頭是放棄了以前女朋友追得自己。

你看看，說什麼‘現世報’來的，你要是有做的不到位的，就等着以後事情給你小鞋穿吧。我姐一定是覺得這老先生以前能因為喜歡自己放棄女朋友，現在為什麼不能因為喜歡別人而放棄自己？方芳不是這個問題的真正階級敵人，真正敵人就是郇靜自己，看她自己能不能想得開。

跟一個人在一起多煩，暗戀，單戀，明戀，追求，拒絕，沮喪，放棄，重新追求，得到，熱戀，冷戰，和好，循環，分手。

累不累，搞了半天，最後還是分手了。當初都想什麼來的！

當下，我想到了結婚。我姐姐這個人生來就是要嫁人的，我估計你給她一個家比對她有什麼保證對她多麼好都重要。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跟高老頭說這個，雖然我對叫他姐夫這個事情沒什麼反感，可是，結婚這戲不能亂演，有點大。

“嘿，想什麼呢！”高老頭拍我一下。
“老高，你認為我姐就是因為那個什麼方芳的跟你鬧麼？”我問他。
“開始是的。後來好像轉變戰術了。本來吧，我們也不過是同學聚會才又聯繫的，人家也要結婚的了。你姐後來也看見他男朋友了，應該沒事兒了。可是你姐還是跟我鬧彆扭，你看，前前後後有2個月了。你媽這邊又病了，我也不能逼她不是。”

“你看你說的自己好像還挺有城府似的。”
“我本來還真給自己打過９０分來的，現在啊，讓你姐給我鬧得都快不及格了。”
“我看是，你要再不有點行動，我姐早晚給你開除學籍。”我可沒嚇唬他，郇靜別看外柔，這種人都是內剛型的。
“所以我不找你來了，你管怎麼說也是主任一級別的，校長總得給你面子不是。”
“問題是，如果你借錢，我還真在我姐面前有面子，現在是你們感情問題，說實話郇靜還沒跟我說呢。我估計，她鐵定不想讓我參合。這也就說就算我做什麼了，也沒什麼分量。”

“別介，你這麼說，我好像馬上就要拿書包滾蛋的似的。”高老頭這麼說，我其實看出他也是真正在緊張着。

“老高，如果我問你，你可要說實話呀。”
“都什麼時候了，現在讓我叛國我也得說呀。”
“你想跟我姐結婚麼？”
“。。。”他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下。我立即捉住他不放，問：“看，沒底氣了吧！”
“你姐問你的？”他問我。
“我自己問你的！你也不想想，用我姐問麼！你也不是不了解她，你說吧，她是能跟你混個幾年然後各走各路的人麼？不說你也知道，要是沒給她什麼希望，她早晚甩你。”
“容我想想成麼？”老高說。
“你好好想想，我也不逼你。不過你想好了，我幫你是幫你，可那個是我姐，如果你有心還行，沒心的話就趁早了斷。你也老大不小了，別整天晃了。”
“還成了你教育我了，你不是小晃子！”高老頭打我一下腦袋，我馬上就還他一下，說：“我晃，我應該呀！我又沒有女朋友要追要養的，我不晃誰晃！”

“成，我好好想想。然後給你一個答覆。”
“給我什麼！笨蛋，給我姐呀！”
“噢，對。我最近吧，整天暈暈沉沉的，不知道自己都幹什麼呢。”
“高老頭呀高老頭，估計要有好戲看了。”

能沒有好戲看麼，上個月他們結婚的時候，這老先生特意對全場的人說要感謝一個人，就是----他媽媽！因為她媽媽給他生的那麼帥，讓我姐逃不了他的手掌心。

我開始還美呢，以為他要說我。後來聽他在那兒耍寶，瞪了他一眼。他看見我馬上說：你我就不用感謝了，小姨子對我好應該的。

這老先生還真忘了當初就差跪着跟我討教了！

結婚那天來了一，二百號人，這還是因為高老頭還要回他們家那裡再辦一次，所以就太在我們城市大張旗鼓的辦的原因。我其實特煩婚禮葬禮什麼的，看見人多我也暈，可是郇靜似乎對奢侈的婚禮挺在意的，在這點上她到跟我媽不約而同的聯合起來。我爸也沒什麼，他挺開心的，跟以往一樣很少讓人能看的再深點。

去年暑假，發生了不少事情。當郇靜有一天等爸爸在家的時候跟全家說她跟高明在仔細商量結婚的問題時，媽媽差點沒哭出來而爸爸也是很欣慰地笑着。這就行了，高老頭在我們家的威望還算高，我爸都通過了他，估計就等着找個日子辦了。

不過拖到今年才結婚的原因，有我姐姐畢業工作的決定問題，有那老先生計劃回家幫????問題，最重要的問題是，我媽給我姐算了一卦，說2002年她不能結婚不然有‘夫妻緣分不到頭’可能。

當時我差點沒暈了！就一個老瞎子就能讓郇靜跟高老頭離婚？那行了，讓他給我找一個不能跟我離的多好！再說，現在什麼社會，以後保不准我姐看上誰想搞個婚外情什麼的，還不一定是誰離誰呢！

婚，不也就那麼回事兒麼！

這就是我去年8月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