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燕:
今天在我開車上學校的路上,那盤你4年前送我的羽泉突然斷在錄音機里。我沮喪極了,它是我從中國帶來的唯一一盤中文磁帶。它已被我聽了不下數百遍,我甚至可以從兩首歌之間輕微的雜音準確地分辨出下面該是哪一首歌。小心翼翼地把斷帶拉出來,手中仿佛捧着一掬淡淡的憂傷。好在從互聯網上可以下載這些歌,我還能繼續傾聽那些美妙的旋律。撫弄着長長的斷帶,就像摩挲一卷塵封的記憶。忽然想:要是人生也能有一個備份該多好啊!如果能像這些歌一樣有一個來生,我會怎樣和你相遇呢?
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來生,有些東西我是永遠不會變的。 我依然願意一路狂奔到良鄉,只為了在樓下遠遠地看看你的身影;或者一起去龍泉賓館旁的旱冰場,看着你可愛而笨拙地向我蹣跚走來;我依然願意拉着你的手,在路燈剛剛燃亮的街上像風一樣快樂地走;托着腮坐在亞運村旁麥當勞里,逼你吃完最後一根薯條;我依然願意在開車時玩皮地摸你的腿;我依然願意遇見你,然後深深地愛上你……屬於愛的一切都不會令我驚奇,那一頁頁撕掉的日曆,那一次次偏西的日影,那黃昏時引路歸家的氣息,都只是為了你,都不能沒有你 。
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來生,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改變的。我不會在你出現前結婚,甚至戀愛。我要把我的感情完整地獻給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站在你的面前卻不能說我愛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在你面前卻不能說我愛你,而是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假如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不再生活在這樣的煎熬里。我會一直拉着你的手,不讓你走開,大聲告訴所有人:她是我的最愛!
我已經快四十了,再也不能說自己年輕了,幼稚衝動也不再有很好的藉口了,也學會不再為一些小事情煩惱了。時間對於我來說開始越來越寶貴,再也不願意為沒有來由的感情耗費時間。三十多歲的男人,應該是有相當的生活沉澱了,應該嘗試過熱戀的滋味,也知道愛情有酸甜苦辣而不都是甜的。也許我還不能完全知道自己會得到什麼,但是我已經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麼。
但是,我明白得太晚了吧?如今在夢中,你的容貌竟然變得模糊。在電話里,你的聲音也不再熟悉。曾經的戀人,你還好嗎?總在不經意間,想起你的電話號碼。是什麼使這幾個數字宛如刻在我的心底,永遠也無法抹去。難道是那份曾經的愛。年少輕浮時的我總將這個字掛在嘴邊,卻從沒有放在心裡。現在的我已羞於說這個字,卻明白了它的刻骨銘心。
在別人眼裡,我才華橫溢,前程如錦。我只用了3年時間就讀完了別人要用4到7年才能讀完的博士學位,而且還在頂尖學術刊物上發表了十餘篇論文,在好幾個論文競賽中折桂而還。現在我最後的博士論文還沒寫完,就已經有12所大學向我發出了邀請。但是,在這些風光背後,沒人知道我心底永遠難以癒合的痛:我對你的傷害和內疚。我已經決定留在美國當教授,我喜歡學術界這種純潔而單一的青燈黃卷的生活。唯有它能撫慰我永恆的傷口。
曉燕,我曾經的也是永遠的愛人,真心祝願你幸福。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