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蜜瓜:宿命 1.不死鳥(下) |
送交者: 漢代蜜瓜 2012年04月15日20:30:26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陽光炫目,我以手遮眼。鋼筋水泥的叢林,摩天大樓如雨後春筍,紛紛拔地而起。 如果我從那樣的高樓墜落,應該是粉身碎骨了吧?憑着老天爺再怎麼不想讓我死,也會回天無力吧。 我被自己的這個念頭激動着,找到身邊最高的那座樓,想方設法地找到通向天台的門。 我終於站在摩天大樓的頂層向下看,車輛行人全如螻蟻。 俯視蒼生。 正當我打量着欄杆,想尋找一個優雅的方式翻過去的時候,一雙強有力的胳膊把我緊緊箍住往後拖。我聽到耳邊有男人說:“幹什麼呢?有什麼事想不開要走這條路?” 我拼力掙脫,我們齊齊倒地,我滾落在一個寬厚的懷裡。 他慘叫一聲,但是死死地箍住我不放。扭打間我看見他的一張面孔,頓時石化。 一張男孩的臉,稚嫩,純淨,樸實,真誠,似曾相識。 這張面孔,我曾經在人海里尋尋覓覓有多久,只是不見蹤影,今天居然出現在眼前。 淚水在一瞬間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不再掙扎,他的胳膊也就放鬆。他長得長手長腳,蟑螂一樣掙扎着坐起來,好心地哄着我:“咱有啥委屈也不能走這條道,你說是不是,美女?” 是個嘴甜的弟弟。 “你認識我嗎?”我試探着問。 他疑惑地看着我,似乎不知所云。 我失望:“你為什麼救我?” 他表情更加迷茫——那意思是,見死不救還算人嗎? “你叫什麼名字?”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李自安。”他總算能夠回答我的問題了。 李自安,哈哈,他居然姓李,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 他瞪着我:“這名字有什麼問題嗎?你的表情好奇怪,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我伸出手:“孫修宜。” 一個活了千年的女巫尋死的瞬間,和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的午間鍛煉,居然造就這麼一段因緣。那一刻我打消了找死的念頭,似乎這張臉孔又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在我想探究他的時候,他找各種各樣的藉口接近我,以償我願。 “為什麼要找一個比你大的女人?是不是覺得我似曾相識?”我閒閒地問他,不露痕跡。 他的回答讓捉摸不透:“不知道,一看見你我就覺得你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你有一種氣場,很自信的氣場,即使在那天你,呃,那個時候,你的背影都那麼堅定。” 這真是一個奇特的理由。 我們以很快的速度同居。自安是個很陽光的男孩。他願意調整自己去迎合我的一些怪癖。比如我一周內必定有一段時間會在我的一間靜室內獨處,起初他會粘着我,要跟我進去。我明確告訴他我不喜歡這樣,我需要自己待一會兒,他便不再堅持。 那間靜室,一面牆全是柜子,裡面一隔一隔裝滿草藥。每隔一段時間,我會打坐靜思,呼吸這些草藥散發出來的獨特氣味。 隔三差五,總有一些熟人朋友輾轉介紹一些病人來拜訪,有些人得了絕症,有些人得了醫生診斷不出的不明之症,我給把脈之後會贈送一些草藥,他們便會留下一隻紅包,裡面的金錢從八百到幾千不等,全看客人自己的身家。 這是我收入的主要來源,在影視公司的那份工作可有可無,不過是打發無聊的時光而已。 當然這也是我行走千年賴以生存的手段。我是女巫,但是我也需食人間五穀,不能風餐露宿。 我從一個朝代活到另外一個朝代,每隔十年二十年我便要藉機搬遷,從城市到鄉間,從鄉間到城市,從一個省份到另外一個省份。我 不喜拍照,如果非拍不可,都是躲在人後做背景牆。我費盡心機地改換身份,隱藏身份,怕被人看到那不會老去的容顏。時間對很多人來說是奢侈品,對我已經是巨 大的負擔;金錢對我來說是完全的身外之物,不是清高,不是矯情,是全然看穿。 比如劉宏和李自安,劉宏有再多的錢,也買不來李自安二十年的青春。在我的眼裡,二十多歲的心智和四十多歲的心智只是小巫見大巫的區別,假定他們同等壽命,自安可以多陪我二十年。 劉宏剛跟我交往的時候,以為我二十四五,等到他看到我的身份證上是三十歲,便覺得我是剩女,對我生出居高臨下的憐憫。 雖然他比我大十多歲。 我是活了千年的妖精,什麼沒看過,早就不以為怪。可是我空虛,我寂寞,我閒得無聊,忍不住還是想打擊他取樂一番。 在我走上摩天大樓天台的前一天,我感到厭煩之極,對他說:“我們分手吧。” 他一呆,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看住我。 我笑笑:“你的床上功夫欠點火候。”轉身離去。 被自安從天台上拖下來,住在一起,有時候會跟他手拉手去吃大排檔,被劉宏撞見,他嘖嘖搖頭:“你竟淪落如此!” 我風淡雲清,一笑而過。 什麼都是過眼煙雲,富貴,權勢,什麼能拼得過時間?所有人的結局都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只得我是個例外。 一千多年前母親把我推落山坡的草叢,依依不捨地一再叮嚀:“活下去,不管怎樣要活下去。” 華麗的宮殿裡,一個女人撫摸着我的臉叮囑:“如果你有事,我一定會盡力救你,相信如果我有事,你也會這麼做。但是你要記住的是,一旦有性命之憂,先要自保為上,切切不可忘。” 在歲月的河流里,每一個人都如螻蟻一般渺小,隨波逐流,生死富貴由別人操縱,今日高高在上,貴為皇親國戚,明日宮廷政變,成為刀下之鬼。 我在搖椅里閉上眼,自安那英俊的面孔便浮上眼前。只不過在我的意識里,他不是西裝革履,而是金盔鐵甲。 刀劍之聲越來越近,一個聲音呼叫着:“阿草,快跑,不要管我!你要活下去,不管怎樣要活下去。” 活下去,母親對我說過,他也這麼對我說。可是如果這世上沒有我的親人,我的愛人,我還有什麼理由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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