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 武為什麼突然在離別時告訴我這些，是不愛我嗎？小語痛苦得幾乎想從火車上跳下去，十幾個小時沒吃任何東西。當她木然地回到家裡，母親開了門。小語的傷心苦 化為傾盆雨，抱住母親痛哭。無論父母怎麼追問，小語也不說出原因。晚上嚴旎打來幾個電話她都不接。第二天吃晚飯，有人敲門，小語打開門，卻見嚴武戲劇性地 捧着一大束玫瑰出現在她面前。小語拒之門外，而且不許父母開門。小語入睡前母親進來告訴她嚴武還在樓下徘徊。小語說關我什麼事，蒙頭就睡，卻忍不住偷偷半 夜幾次起來從陽台望下去，只見嚴武抱着花，耷拉着頭寂寞地坐在對面樓下。小語一夜未眠，想着嚴武一起的快樂時光，淚浸透了枕頭。天還沒亮小語就爬起來，下 樓去想對他說我不再恨你，但我們不可能再好，你回去吧。當她走到他面前時，他抬起頭，臉上胳膊上滿是被蚊蟲叮咬的紅疙瘩，小語柔軟的心房止不住痛起來。嚴 武站起來，干啞着嗓音，可憐巴巴地說小語，能給我一口水喝嗎？小語的淚水湧入眼眶。嚴武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小語道小語，我愛你。小語薄弱的防線頃刻間崩 潰。

開 學時小語到火車站接嚴旎。兩人初時都有一些尷尬。嚴旎另有一番說辭，當然，首先是為自己開脫。嚴旎承認她當初的確有意撮合嚴武和小語，但僅出於肥水不留外 人田，矢口否認與周濤有關。嚴旎泄密說嚴武之所以在小語離開前兩天心神不寧是因為三個月前嚴武的女朋友，大學同學若眉拿到美國學校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提出 分手。嚴武性高氣傲當即同意。誰知若眉臨出國前又找到嚴武試圖和好。嚴武猶豫不決，所以在車站故意說了那番話。如果小語生氣要分手，他就和若眉合好。然而 車站回家路上想到要失去小語又後了悔，跟家裡人一說，不僅受到所有人的責罵，而他以嚴旎為藉口的說辭更氣得嚴旎幾乎跟他拼命。嚴武這才痛下決心斷絕和若眉 的關係，到南京找小語認錯。我哥哥雖然有時缺心眼，但他人真的還不錯。嚴旎罵完嚴武，又贊了一番，最後信誓旦旦說無論將來小語嚴武之間發生了什麼矛盾，她 都會無條件地站在小語一邊，因為在她心裡，與小語的姐妹之情更勝過親兄妹之情。嚴旎一番話讓小語感動得一塌糊塗。雖然大二那年嚴旎和周濤好了，小語心裡依 然相信嚴旎說的是真心話。

小 語大三結束的暑假去廣州看嚴武。嚴武在單位混得非常不開心，流露出國留學的念頭。他大學時貪玩，成績平平，自覺留學美國沒什麼希望，打算自費去澳大利亞。 白雲山上，他摟着小語裝着感慨萬千道當初若選擇若眉，沒準現在已經在美國。小語知道他開玩笑，卻記在心裡。她放棄原來到廣州讀研的打算，悄悄考了 TOFEL和GRE，拿到美國一所大學獎學金。

小 語畢業後趕在出國前一個星期結了婚，半年後把嚴武F2辦出來。嚴武死要面子，出來的第一年除了開始半年準備TOFEL和GRE就呆在家裡上網玩電腦，也不 願出去打工。他藉口在家無所作為心情煩躁，得寸進尺索性連家務事也不願做。小語在外面竭力維護他形象，對雙方家裡總說嚴武體貼。嚴武自費一年半讀了CS的 Master，在B城找到工作。每兩個月小語飛到B城一聚。開始嚴武還催促小語趕緊畢業，要不Master畢業算了，好結束兩地分居。半年不到嚴武卻變了 態度，讓她不着急慢慢讀，一定要把PHD拿到手，而電話和Email卻漸漸少了，小語晚上電話過去經常找不到人。嚴旎和周濤研究生畢業後結了婚，雙雙到了 美國讀博。小語和嚴旎通電話時，嚴旎警告她小心嚴武外遇。

一 次B城團聚晚飯時，小語裝着漫不經心地提起嚴旎的警告。猶如點燃炸藥桶，嚴武大發雷霆，指責小語不信任他。婚姻是以信任為基礎，如果彼此間缺乏信任不如離 婚。小語默默流淚，一句不吭。嚴武摔門而去，下半夜才回來。小語蜷縮在沙發睡着了。桔黃色的燈光照在她光潔的臉頰，淚痕未乾。嚴武忽然感到心疼和內疚，把 她抱起。小語醒了，摟住了他的頸項說小武哥，我愛你，我不想離婚。結婚以後小語改口叫他小武，這一聲輕柔的小武哥把嚴武帶回初識的日子，珠江邊明月清照的 夏夜，嚴武感動莫名，說I Love You Too，瘋狂地吻她。

那 一夜，激情之後嚴武坦白單位里的一個華人女孩喜歡他，兩人平時交往不少，有時一起出去吃飯看電影，但他發誓沒有和她肉體關係。那你親過她嗎？小語不想問， 卻依然問出了口。面對小語清澈的眼睛，嚴武遲疑片刻說沒有。小語選擇了相信，因為她太愛他，她願意相信。有時小語想她之所以愛嚴武遠遠勝過嚴武愛自已，是 因為嚴武愛過很多次，而自己，初戀到婚姻，只有他一人。

如 果說戀愛讓小語喪失了理智，幾年婚姻已經使小語逐漸清醒過來。相信並不等於信心。小語估計自己即便博士畢業，在B城能找到對口專業工作的機會微乎其微，更 讓她擔心的是她至少還得兩三年才能畢業，她不敢拿婚姻做賭注。她偷偷選修了幾門計算機的必修課，加上嚴武初上CS課時，擔心嚴武聽力不佳，陪嚴武上的幾門 計算機課。兩個學期小語就拿到CS的Master，隨即在B城找了份工作。

嚴 武485遞上去後兩人買了間四居室的獨立樓房。嚴旎周濤帶着一歲的兒子Andrew到B城過Christmas，小語忙裡忙外地招待。嚴武做着甩手掌柜， 不是網上掛着，就是看電視，對小語態度也十分不耐煩。嚴旎看過不去，吵了嚴武幾次，要小語不要慣着嚴武。一天大家去公園，嚴武嚴旎帶着Andrew瘋鬧着 走在前面。小語幽幽地想，也許在其他人眼裡，他們三人才是幸福的一家人。周濤突兀道小語，你不能再瘦了。小語從他的眼裡讀出了憐惜。小語微微一笑說我很好 啊。周濤遲疑一下，道我只恨當初沒有不顧一切地追你。小語道你說什麼呀？嚴旎比我強多了，還跟你生了兒子。周濤道嚴旎是不錯。如果你現在幸福，我只會為你 高興。但嚴旎把你們的事都告訴了我。嚴武是個傻瓜，不懂得什麼叫珍惜。看你現在這樣，我真的很難受。小語心裡一痛，不願再繼續談論下去，便道我現在很幸福 啊，你別替我操心。說完加快步伐，追上嚴武，握住了他的手，臉上掛着笑意，心卻恍惚着揪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