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千年的女巫》之 宿命 28 尼庵(下) |
送交者: 漢代蜜瓜 2012年06月28日07:10:04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再次醒來的時候,月光灑滿房間。我睜開眼,轉頭向床外,只見床前的空地上,兩隻條凳和一塊木板搭了一隻鋪,一個人睡在上面。想必白天辛苦,居然響起了鼾聲。 做試着掙扎坐起,只覺得口中乾渴無比。我看見床頭的木桌上有一隻茶壺和一隻茶碗,便掙扎着起來去拿茶壺倒水喝。 到底人還是有些虛弱,顫抖的手拿着壺把沒拿住,碰得茶杯叮噹一聲響,鋪上的人驚醒,坐起來問:“誰?” 她看清楚是我,笑道:“醒了?想喝水?別動,等我給你倒。” 說着她下鋪走到桌前給我倒水,遞到我手上。 正是白天守在我床前的慧明師傅。 我喝了水,將杯子放在桌上,爬起來下了床,跪在地上,衝着慧明磕了一個頭,啞着嗓子說:“多謝師傅救命之恩,阿草此生難忘!” 慧明嚇得後退一步,閃之不及,然後蹲下身去要扶起我:“你這孩子,這是做什麼?!出家人慈悲為懷,怎能見死不救呢?” 我匍匐在地上死不肯起來,流淚道:“師傅說的是,出家人慈悲為懷!請師傅救我娘一命!我娘冤啊!!” 慧明後退一步,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 我的嗓子哭不出聲,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是,我就是那個殺夫女人的崽子。師傅,我娘冤枉啊。她殺死的那個男人,是個畜生,我——” 我一口氣憋在喉內,說不下去,臉漲得通紅。我不斷地磕着頭,匍匐在地。現在能幫我救母親的人,只能在這尼庵內。誰願意幫助我,此生我願做牛做馬跟隨她! 一個女孩用這種口氣講一個男人,只要是一個有點閱歷的女人都聽得懂。慧明年紀不輕,三十上下,如何不懂?她似乎想起什麼,沉默了一會兒才啟齒問:“你身上的傷——” 我的眼淚在床前的地上積了一片水窪。我長發披散着,已經看不清是不是在點頭。 她俯下身扶我起來:“這麼說你娘便不是謀殺親夫,最多是激憤殺人。何況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當殺!”說着她似乎記起自己的僧人身份,連忙叫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她強拉我起來坐回床上,她坐在床邊凝思一會兒,又道:“不對啊,就算是激憤,她一個婦人,如何能殺得了一個大漢?阿草,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暴雨之夜是我此生之痛。每當我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就會不由自主地顫慄不止,說不出話來。 慧明長嘆一聲,輕聲安撫我:“好孩子,先睡吧。明日我遣人到許家村打聽打聽你母親到底在何處,何時開審,然後再從長計議。現在天黑着,你病着,什麼也做不了,不如吃好了,睡飽了,才能救你娘,是不是?。” 師傅說得有理。可是躺下我也睡不着。我的眼前都是母親蠟黃帶着病容的臉。她看見她在牢裡與蟑螂老鼠為伍。她蓬頭散發地睡在一堆稻草里,被獄卒喝來喝去,侮辱打罵。 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她把我推下山坡,一片丹心地叮嚀,活下去,無論如何活下去。 可是這世上我只得這麼一個親人,她若活不成,我一個人孤零零地飄在人世間,又有什麼意義? 什麼叫肝腸寸斷! 我在床上輾轉反側,慧明似乎也難以入眠。她索性躺在鋪上跟我閒聊,問一些她一直憋在肚子裡的問題。比如我原來家在哪裡,母親如何嫁到許家村等等。 我一一道來,不知不絕,窗紙開始發白。慧明打了個哈欠,說:“也罷,今天不睡就不睡吧。這幾日我照顧你,不用去做早功課。阿草,你到底是不是有異能——”她斟酌着字句。 我搖頭。我說:“我從來沒害過人。” 我若能害人,許盛業還能得逞嗎?我若一個咒語便能滅他於無形,何勞母親親操菜刀將他砍殺? 慧明不管怎麼說,也是有些見識的,想想也就通了,點點頭說:“也是,若你真懂神巫之術,日子怎麼會過得這樣慘!” 天亮之後,慧明看我好轉,便去給我端來齋飯。我掙扎着做起來吃了飯。畢竟躺了三天三夜,驟然起身,還是覺得有些頭重腳輕。 那日跟慧明說話的女尼端着一碗熬好的藥進來接替慧明。這時我知道她的名字叫慧真。 慧明臨走前對我說:“放心,我會替你打聽。” 我感激地目送她離去。 慧真將藥端到我面前說道:“把藥喝了吧。看起來你沒什麼事了,要多睡覺才好。” 可是我睡了這麼久,心中又記掛着母親,如何睡得着。我喝了藥,下床扶着牆走動。 慧真驚叫:“你這孩子,不好好躺着,起來做什麼?你想幹什麼,只管告訴我——” 我咬牙道:“我只想快點好。” 慧真道:“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心急不得!” 才走了一會兒,我就累得氣喘吁吁,感覺頭暈目眩。我勉強扶着桌子回到床上躺下。 就這樣晨鐘暮鼓,我又在庵里躺了一天,晚上慧明來到我房間,掩上門悄悄地說:“我出去打聽過了,你娘被關在許家祠堂一天,前日已經押解到州里。再過三日州里要開審呢。” 我急急地問:“那我娘身子可好?” 慧明道:“我聽人說你娘在許家祠堂的時候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呢。” 母親求死,大約是真的活夠了,也許是為了斬斷我的牽掛,好讓我不回頭地離開這裡。可是,沒有母親,我活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我的眼淚立刻在眼裡打轉。 慧明搖頭道:“孩子,想開點吧。他們若判你娘謀殺親夫,你娘早晚——”她看了看我的臉,把後半句話吞進去。 不言自明。我的眼淚落下來。 慧明道:“其實你娘倒是情有可原,因那廝做的是下作禽獸所做之事。你還是個孩子,按理罪不及你——” 若是普通的孩子,罪是不及我。但我不是普通的孩子。我是個背負克父克弟傳說的會巫盅的女子,那些村人們怕我恨我,發生這樣的事,還不想方設法地置我於死地?母親哪有不知道的?所以她寧可推我下山,也不想我落入那些人之手。 推下山或許有條活路,被村人們捉住是死路一條。許盛業是什麼原因死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想讓他怎麼死。 我再一次掙扎着跪倒在慧明面前:“師傅慈悲,救救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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