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怎麼抵達的深圳,只知道我完全象一個失去知覺的軀殼,但腦海並沒有空蕩。有一個柔懦的聲音充滿了大腦:我們現在約好,以後天堂里相見。我拖着隨身的行李箱走出機場。三個灰色西裝的男子迎面而來,匆匆從我身邊走過。我繼續前行,背後傳來腳步聲,我的肩頭被人拍了下。我回頭,是那幾個灰色西裝的男子之一,他臉上鬍子拉渣,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他辨認着我,帶着驚訝的神色道林躍?我頭腦昏沉道你是?那人嘿嘿笑道我是小龍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總算從拉碴的鬍子下認出小龍。自從重慶那個凌晨他對我羞辱後,我心底已沒有他這個人。從他臉上由衷高興的笑容里我沒看出半點的虛偽。難道時間真的蕩滌了過去的怨與恨?我簡略地告訴他我回國的時間與目的。小龍說你從重慶過來,見到小灣嗎?我略微遲疑,覺得沒有必要說謊,便說昨天見了一面。他眉頭一揚喔了聲,低頭看了眼手上金燦燦的手錶,略一思忖,道你等我一下。他快步走到等候他的同伴身邊說了幾句。他的同伴走了,他走回來不容分說地拉着我胳膊說本來一點的飛機回重慶。既然遇見你了,不容易,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小龍帶我到機場附近的酒店要了一個包間。點了菜服務員退出後,小龍給我倒上茶,掏出包熊貓遞給我一根。我搖手拒絕。小龍笑了,說我忘了你以前不抽煙。我心裡說我抽煙的時候你沒看見。
小龍點上煙抽了口,問了我昨天和小灣見面的情況,苦笑道難怪她一直不接我的電話,在她心目里你還是最重要的。我隨口道應該是丫丫吧。小龍道丫丫在灣灣心裡的確很重要,但是還及不上你,甚至可能還比不上我。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小龍揚眉道你不信?我說在我老婆沒孩子之前,我可能對於她最重要。現在,我退居第二。
小龍直愣愣地盯着我好久,毅然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道丫丫不是灣灣的親生女兒。我霍然只覺一陣眩暈,竭力保持鎮定說她叫灣灣媽媽。小龍說不錯,丫丫的確叫灣灣媽媽,但她不是灣灣的親生女兒。她是春生和另一個女人生的。去年春生出事後那個女人找上門來,把丫丫扔到春生家,拿了一筆錢後就遠走高飛再沒出現過。
我錯愕地盯着他。小龍坦然地迎着我的目光。我足足盯了他三秒,怒火一點一點在我胸中累積。春生這個混蛋,他當初答應我要好好對待小灣,卻最後跟其它女人搞在一起。而我居然相信了他!我抓起茶杯暴躁地砸在牆上。
服務員正好開門進來送菜,見狀嚇了一跳。小龍叫服務生換了茶杯,菜一盤盤地端上桌。小龍遞一張金卡給服務生,同時塞給他兩張百元大鈔,說不叫你們別進來。他關上了門皺眉道你怎麼還這個火爆脾氣。我依然拳頭緊握沉浸在難以置信地憤怒中。倘若春生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我會撲上去砸爛他的頭。小龍坐下了,說你現在還想知道灣灣當初為什麼離開你嗎?我說你說。小龍滿臉嚴肅道我們現在吃飯。吃飽了,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