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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絳雪:魚鰓下的那塊肉(八)
送交者: 賀絳雪 2012年11月29日01:03:00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子韻是出生在大家族裡的孩子,堂兄弟姐妹幾十個,子韻是奶奶最疼愛的孫女。電話那頭的父親說道:"本來大伯父說,不要告訴你們幾個在國外的孩子的,但是奶奶現在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只剩下一口氣,就是不走,或許在等着你吧。你要是可以,就回來一趟吧。大家不想奶奶這樣辛苦。。。"子韻在電話這頭,早就泣不成聲。

這幾個月,子韻沒什麼收入,但月月花出去的錢卻比以前多了很多,現在身上居然連買一張飛機票的錢都沒有了。這時候才想起一個朋友曾經說過的話,遠遊的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留一筆應急的錢。但是不管怎麼樣,子韻是一定要回去的了。馬上給jimmy打了一個電話,但是還在打球的他,沒有接聽。不管了,打電話先定機票了,最快的機票是三天后的,可是,那天是jimmy的生日。但是子韻管不了那麼多了,jimmy的生日年年有,但奶奶的最後一面如果見不上的話,子韻會恨自己一輩子的。晚上,子韻告訴jimmy奶奶病危,定了三天后回中國的票,第二天去旅行社取票。jimmy幽幽地說了一句"那天是我生日",沒有任何安慰的言語,子韻從心底里,第一次,感覺到了傷心。本來想說的"對不起"也咽回了肚子裡。錢的事,子韻也沒有提起,她覺得,只要對方有心,根本無需你要求,更何況,子韻長這麼大,除了開口向父親要過錢,就沒有第二個。時間緊迫,從中國寄錢來不及了。子韻只好打電話給一位以前在衣廠認識的姐妹,厚着臉皮,向人家借了,好在這位姐妹二話沒說:"我只有三千五百塊,留五百自己用,三千給你,夠嗎?"子韻真的好感動,一切感謝的話都不說了,姐妹的情,這輩子,記在心裡了。

第二天,jimmy依然大清早出發打球去了。子韻只好自己坐地鐵,再換兩次街車,再步行20分鐘,來到朋友在世嘉堡的家拿了錢,再打算去唐人街的旅行社取票。由於很少坐車,幾乎沒去過世嘉堡的子韻,坐錯了車,迷了路,而且世嘉堡的街上,一部的士都見不到,再加上心底的憂傷,無助的子韻,在大街上哭了,她,這時候,真的很希望有個人能來關心一下她。於是,子韻第一次撥了存在手機裡的王帆的電話號碼。王帆正在開着會呢,但是一看見是子韻的來電,掩不住喜悅,趕緊走進洗手間,故作鎮定地"餵"了一聲,子韻聽到了王帆的聲音,卻再也藏不住心裡的委屈,哇得大哭起來。王帆聽見哭聲,亂了手腳:"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哪裡?""我不知道,我迷路了。""別急,我馬上來找你,你告訴我附近有什麼明顯的建築物或者標誌。"

半個小時後,王帆出現在了子韻面前,子韻一坐上車,王帆就着急的問:"發生什麼事了?"只有這個女人,才能令他手足無措。子韻憋了幾天的憂傷,委屈,終於找到了出口,王帆聽後心疼極了,多麼想給眼前的這個一直躲避着自己的女孩一個結實的擁抱啊,但卻害怕嚇跑了剛剛走近自己的她,王帆忍住了心裡的衝動,遞給子韻一張紙巾,雖然很奇怪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但還是幫她綁好了安全帶,往唐人街方向開去。

王帆要幫子韻付錢,但子韻不同意:"無功不受祿,謝謝了。""我是借給你的,以後要還的。""不用了,我自己有。"如果是jimmy,子韻會很樂意接受的,接受得心安理得。在子韻的心裡,最害怕的就是欠沒有關係的男人的人情,話說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受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一個女人何以為報?所以,一直以來,子韻都不願意麻煩王帆,雖然王帆曾經說過,只想做朋友。

晚上要走了,子韻心裡還是愧疚的,所以想親自下廚,和jimmy共進晚餐,並定了蛋糕。可是,jimmy還是大清早就出門打高爾夫球去了,說是早就約好的,不能改。子韻真的很傷心,她以為,jimmy今天一定會陪着她的。但,她還是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但是jimmy直到晚上7點半才回來,離飛機起飛只有三個鍾了,而且子韻還要去唐人街朋友家,幫朋友帶一件行李回去。所以沒有時間吃飯了,簡單地吃了蛋糕就出門了。一路上,jimmy很不開心,說本來從家裡去機場只要10分鐘,現在去唐人街要半個鐘,再去機場半個鐘,整個晚上都在路上跑了。一路上,jimmy的電話響個不停,都是朋友打電話或者發短信來祝他生日快樂的。jimmy最終還是發泄了子韻在他生日的晚上離去的不滿:"我的生日,你走了,但是還是很多朋友要陪我過的,你卻讓我把一個美好的晚上浪費在公路上了。"子韻第一次,發了脾氣,大聲道:"我等了你一天,我要幫你過生日的,但是你人呢?我就要走了,你還是去打你的高爾夫球了。"從來沒有看見子韻發脾氣的jimmy,嚇得沒再說話。

到了機場,jimmy只是臨時的把車停在門口,幫子韻拿了行李,進到機場放下,輕吻了子韻的臉頰,說聲"baby,我愛你"就轉身走了。背後的子韻,眼淚漸漸模糊了雙眼,只見,jimmy很快地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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