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中國茶：空堡 （一）

送交者: 一杯中國茶 2013年01月11日18:14:46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我坐在馬車上，傾聽那清脆的鈴聲伴我馳過這一片茫茫的荒野。前方的天際間瀰漫着如血的夕陽，仿佛燃燒着烈火。 我不知道赫克爾律師介紹我去的夕照山莊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也不知道那個名叫克拉拉的小姑娘的脾氣到底壞到什麼樣的程度。我就這樣穿過這片黑暗古老的土地。耳邊不時傳來一種低沉的呼喚，象巴斯克維爾的獵犬，那是風。 暮色越來越濃了，正在我擔心趕不到莊園的時候，馬車繞到了一條經人工修整過的大道上。兩邊高大挺拔的樹木在蒼茫夜色中仍顯出綽綽聲影。過了一會兒眼前隱約出現了一片燈火。啊，到了， 這就是我即將呆上四年的夕照山莊。 “安.約克小姐和赫克爾先生。”我下了車由律師帶着穿過門廳的時候聽見有人高聲通傳。從樓梯上下來一個女傭，她微笑着對我們欠了欠身說：“小姐在書房恭候尊駕。” 然後走開了。“索菲，是個女僕。”律師介紹給我。我看看她的背影，結實健壯，是個標準的英國鄉下姑娘，我喜歡她。 我們走進了書房。屋裡很暖和，熊熊的壁爐火光照着整個房間。在壁爐旁坐着一個貴族少女，一頭栗色的捲髮襯出張鵝蛋型的臉， 一身碧色的鯨骨裙遮住了白皙的皮膚。“這女孩子不錯。” 我想。她突然抬起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幾乎摔一跤。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碧綠清澈，優雅高貴，但在這雙眸子裡我找不到一絲暖意。 “坐下，別象根木頭！” 她大吼。 我吃了一驚。急忙在赫克爾的示意下坐到她對面的一把椅子上。她用她那冰冷的目光盯着我。我微笑着盯着她的眼睛，那雙在爐火的微光下閃爍的狼一般的綠眼睛。我決定等她先說話。 過了幾分鐘她扭頭對赫克爾吼道：“我讓你找個家庭教師來，沒讓你拖根木頭來打樁。” “這兒已有根木頭，再來根木頭正好合適。” 我微笑着看着這個壞脾氣的姑娘。 “你！” 她霍地站起來對着門外大喊一聲：“法尼尼！” 然後飛快地推門出去了。 “你成功了！” 律師對我說。我對他笑笑。 這時門開了，進來一個銀妝少女。她長得真美，她漂亮的藍眼睛，淺金的頭髮和一身銀白的衣裙一起熠熠發光。我靜等她的發落。 “約克小姐，從今天起你就是這兒的家庭教師了，你跟我來。” 這女孩兒冷冰冰的語調和她甜美的長相真是太不相稱了。 法尼尼帶我參觀了一下房子。這地方很大，就這麼走馬觀花地逛一遍都花了我不少時間。當我們來到大門口時正好碰見赫克爾要回城。他對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我趕忙乘機離開了法尼尼，跟她這個冰冷的人呆在一起真要命。 “怎麼樣？”赫克爾關切地問，“如果你不喜歡，可以隨時通知我。”他慈祥地笑着，讓我想起遠在愛爾蘭的叔叔。 "不，沒事兒，謝謝，我喜歡克拉拉。” “哦， 這可是頭一回聽說有人喜歡她。當然，除了我和維爾。” 他坐上馬車走了。 “我們走吧，還有很多事呢。”耳邊又響起法尼尼無動於衷的聲音。 我突然感到恐懼和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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