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小岩王臨別贈寶劍

王宮衛隊押着小岩王晶偉和浮石土智子，來到老岩王面前。老王不容小岩王分辨，就劈頭蓋腦地罵道：

“逆子，不好好上學，推病偷玩，還扯謊騙人，成何體統！”

“父王，我錯了！”小岩王垂手侍立，“您別生氣了，看把身體氣壞了。”

老岩王聽寵兒不像往日那樣嘴硬，倒先認了錯，心頭的氣就消了一大半，口氣也緩和了些。

“你犯了錯，按理應該重重地罰你。不過，看你認錯誠懇，這回就不罰了。你要知錯就改，不能再犯！”

“是，不犯了！”

老岩王聽罷不再生氣，指着土智子，問小王道：

“他是誰？”

小王有點膽怯，結結巴巴地道：

“是……是小浮石，我……找的伴讀。”

“胡鬧！哪有給自己找伴讀的。”

“您找的我都不喜歡嘛！他很聰明，什麼他都知道！”小王情急之中道。

老岩王聽兒子這麼說，就把小浮石上下打量一番，暗暗地嘆道：

“這小傢伙果然長得精神！像他這樣的浮石小岩人，整個地動國恐怕也找不出來幾個。老王覺得他什麼地方有點兒蹊蹺，但一時又找不出問題在哪裡。”

“家住哪裡？”老王問道。

小浮石土智子正要張口，小王怕他說漏了嘴，慌忙搶答道：

“造海洞都，他的家在造海洞都。”

“誰叫你多嘴！”老岩王白了兒子一眼，“我沒問你，問的是他！”

“是造海洞都。”小浮石小聲道。

“你要做我兒子的伴讀，我就得考考你。”老王道，“你說說，我們地動國的三千六百個洞都中，哪一個距離地心最近？”

土智子哪裡知道這個！他哼哼哈哈，半天答不出來！急得小岩王晶偉又是跺腳又是遞眼色。老岩王見他答不上來，又問道：

“地動國有幾億年的歷史。從我們第一個祖先起，已經經歷了千秋萬代。你知道第一個祖先是誰？”

小浮石還是答不出來。老王見狀，狠狠地白了小岩王一眼。

“這麼簡單的問題，你一個都答不上來，怎麼做我兒子的伴讀？回家去吧，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小岩王聽了父王的這句話，如同當頭挨了一棒。心一急，腿一軟，竟然一頭栽倒在地上。老岩王嚇了一跳，慌忙從王座上跑下來，抱着小岩王一聲一聲地叫着，又急忙讓侍從把小王抬到自己宮中，立刻招宮醫給他診治。

小岩王晶偉只是一時性急，自己把持不住，才昏厥過去。當侍從們在老王的吆喝下，把他抬到父親的太極宮，朦朧之間，他聽到老父命令小浮石道：

“跟着小王，不許走開！”

“是。”小浮石道。

小岩王偷偷地笑了，看來他昏過去的正是時候。老父肯定疼我，不讓軟肉兄走了。如果不是突然暈過去，軟肉兄就會被攆出王宮。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小岩王靈機一動，決定假戲真做，繼續裝病。老岩王對一個年長的宮醫道：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一定要把他給我治好！”

“王上別急，讓我瞧瞧再說。”宮醫道。

那宮醫叫人把宮殿裡的岩漿斷了流，周圍慢慢地暗下來。他把一顆夜明珠放在小岩王晶偉的岩石胸膛上，觀察着夜明珠的色彩變化。老王焦急得搓手踱步，還不時地拍打自己的腦袋，彷佛他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小浮石貓着腰，抓着小岩王的左手，不停地低聲叫道：

“小王，醒醒。小王，醒醒。”

突然，小浮石土智子覺得小岩王故意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又看見小岩王的黑雲母眉毛向上暗暗地挑動了一下，就像他頑皮時的樣子。小浮石馬上明白了，不再懸心。

過了一會兒，那宮醫叫人打開岩漿流，太極宮又慢慢地明亮起來。他把夜明珠收進一個晶體盒子裡，對注視着他的老岩王道：

“殿下沒事。剛才怕是受了驚嚇，一時急火攻心，才昏過去的。讓他多養幾個地匝就沒事了。以後可要小心，別再嚇着他。”

老岩王聽罷，濃黑的雲母眉毛才舒展開來。他咧開岩石大嘴巴開心地笑道：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感謝地母保佑我兒平安！”

宮醫走後，老岩王叫宮人把小岩王送回晶偉宮，又叫小浮石留在宮裡，哪裡也不許去，只做小岩王的玩伴，不做伴讀。躺在綠柱石榻上的小岩王偷聽到了老王的這番話，禁不住心花怒放。

在此後的幾個地匝里，老王天天派人詢問小王的病情，去的人都道小王的病情在好轉。小岩王也常常趁殿中無其他人的時候，和小浮石土智子談天說地。二人的關係一日好似一日。再後來，小岩王除了和博岩老師上學以外，就只和小浮石玩伴東遊西逛，好不快活！

土智子住在這地下深處，不見日升日落，無法知曉日月輪迴，自然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死沉死沉的浮石甲冑一開始的時候重似泰山，後來漸漸地變輕了似的。穿着 它，土智子不僅可以奔跑，還可以跳躍，只是不能翻跟斗。他常常和小王一起比賽石榴石球，還跑到西晶運動場上去玩。雖然他個頭小，是個地道的矮子，但卻比岩 人敏捷靈活。他和小王合作，贏了不少比賽。一時間，地動國的人都在談論小浮石，這個從地縫裡突然冒出來的小個子石榴石球星！

在這段時間裡，土智子也無數次地想起了童智子和光亮子。他知道他們倆個一定着急壞了！可是，每當他看見小岩王高興的神情時，就把要回中州的話咽住了。今天，小岩王晶偉從博岩老師那裡上學回來，問土智子道：

“軟肉兄，博岩老師說他的老師告訴他：‘天井上面是一個邪惡的世界。地動國最好永遠不要和那裡有任何瓜葛，也絕不能讓他們知道地動國的存在。’老師斥責我不該又詢問天井上面的事。天井上面的世界真的是那麼邪惡嗎？”

“他說的只有一半是真的。”土智子老老實實地道，“太極星上，一共有五個國家。國與國之間，因為有利益衝突，時常發生戰爭。”

“戰爭是什麼？”小岩王道。

“戰爭就是一方和另一方打起來了，雙方都想消滅對方。”土智子道。

“戰爭不好。”

“地動國從來沒有發生過戰爭嗎？”

“球場上推推搡搡的倒是有的。但是，消滅對方的戰爭從來沒有發生過。”

“不可思議。”

“你接着說吧。”小岩王催促道。

“即使是同一個國家，”土智子道，“也有人和人、社團和社團之間的衝突。因此就產生了矛盾。矛盾大了，無法用和平的手段解決，就會打仗，就會殺戮。這些大概就 是他說的邪惡了。但是，在五州四海的歷史上，也出現過不少的賢人、聖人、真人、英雄和志士。代表了正義、和平、和諧和自然。有了他們，五州四海才有了今天 的文明！就是在今天，西域有天尊、神人、和愛好和平的西域人；中州有我師傅高士元、環境衛士柯爾森和許許多多追隨他們的人。這些主持正義的人，他們反對戰 爭，化解衝突，為人類社會的和平而奮鬥，為自然環境的健康而奮鬥。你說他們是邪惡的嗎？”

土智子說到這裡，自己也嚇了一跳。這些大道理原是童智子一年前告訴他的。那時候他還覺得新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它們就像小雨一樣，悄悄地滋潤了他自己的心田，變成了他的精神世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小岩王聽了土智子這一番話，不覺心服口服！

“媽呀，軟肉兄，你懂的真多！比我的老師都強！其實，在問你之前我就知道，老師說的不一定都對。”

“你是咋知道的？”土智子問道。

“你就是從天井上面來的。我看不出來，你邪惡在哪裡了！”

顯 然，小王晶偉是個外表粗笨而內心聰慧的岩人。是他讓土智子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心靈震撼！天地的靈秀之氣，不光來自於悠悠的天地之間，也可以凝集於沒 有陽光的地下。土智子意識到，了解地下岩人的來歷，也許對解決地表人類的問題有很大的幫助。要了解岩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