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試試他的男人身(續)ZT |
送交者: 蠢笑哈哈 2004年10月19日20:30:01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二十二) 自釀的扎啤比瓶裝的啤酒味道純正,瓶裝的啤酒比罐裝的啤酒味道純正。在夏天的夜晚,不用喝,單只是看着大大的杯子裡,盛着那誘人的金黃色液體,以及上面浮着的一層久久不願散去的白色的泡沫,就已經是一種上好的感官享受。等你用手去握一下杯體,那份沁人心脾的清涼,不需要喝上一口,就已然從你的手掌里迅速地傳開來。 “少喝點吧!”小陳看我只顧悶頭喝酒,很少說話,不禁勸我一句。 “沒問題,我酒量大着呢!”我的笑里不自覺地透着股悽然。 “是不是有什麼事呀?”小陳用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沒有。能有什麼事呀?”我嘴上逞着能,眼眶抑制不住地有些潮濕。我用力喝了一大口扎啤。 我知道這一切,小陳已經看在眼裡了。我以為他會勸慰我,說些開導的話,沒想到他說:“唉,要喝就喝個痛快!我陪你,不醉不歸!” 在看着他比我喝得還要猛烈十倍的時候,除了好奇,我似乎已經忘記了其他。我還是沒忍住,問:“你怎麼了呀?沒事吧?” “來,先喝,喝痛快了再說!”小陳壯烈地說着,端着他的杯子向我的撞過來。一聲清脆得過火的碰撞後,小陳將滿滿的一大杯一飲而盡。 “呵呵!”我笑了:“好啊!這才有個喝酒的樣子嘛!”說完,我也不甘示弱地一飲而盡。 我和小陳相攜着從酒吧里出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我喜歡夜晚的城市,有點神秘,有點曖昧。這樣的夜晚,人也變得曖昧起來。男人和女人,好象更加地真實了,流露出來的,往往是白天裡極力掩飾的欲望。 我不得不說我喝多了,遠比上次和小陳他們在一起喝得多。如果沒有小陳扶着我,我根本無法走路了。他扶我上了車。 “你還能開車嗎?”我竟然還記着這件事。有時我想,人喝醉的時候到底是清醒還是不清醒呢? “放心吧!沒問題。我經常這樣開車。而且越喝酒開得越好呢!”我不認為小陳是在吹牛,因為確實有人象他說的那樣,越喝酒開車越靈活。 小陳啟動了車子,車子在夜晚孤寂的街上飛馳着。他忽然毫無預兆地說了一句讓我大吃一驚的話:“去我家裡坐一會兒吧!我現在就一個人住呢!” “什麼?”我不解地反問他。 “我離婚了。一般人都不知道。”我的酒好象一下子醒了一半。 他離婚了?是啊!現在的人,離婚都是偷偷地進行的。一個個都大張旗鼓地結了婚,又悄無聲息地離了婚。 “哈哈!離婚了好啊!”我控制不住地大笑了起來,笑得滿眼都是眼淚。 小陳狐疑地轉頭看着我,似乎是不明白有什麼好笑的。
“真的假的?我求之不得啊!你別騙我,我可當真了!”小陳的話音迴蕩在昏暗的車廂里。 小陳透了口氣,把車內的音響打開,一個外國男歌手動聽的歌聲頓時飄滿了整個車廂。我和他似乎都沉浸在剛才的話中,又似乎沉浸在悠揚的鄉村歌曲中。伴隨着一陣凌亂無序的撞擊聲,我的身體左右前後不由自主地撞着車體。我不明白這是怎麼搞的,只在最後明白了一件事:撞車了!之後,就無可救藥地昏了過去。 (二十三) 我醒來的時候,腦子仍然一片混沌,更不知道身在何處。我吃力地抬眼向左側張望,那是一扇大大的窗戶,陽光正猛烈地射進來。看樣子應該快到中午了。 “含含,你醒了呀?”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右側傳來。我將目光從窗外收回,移向那個聲音的所在,原來是明宇,他的臉上透着止不住的欣喜。 “這是哪兒呀?”我似乎並不是在問他,而只是自言自語。 “醫院呀!你總算醒了。”明宇說着抓住了我的手。 記憶回來了,我想起了是在晚上撞了車。我用我的意識盡力地感覺了一下渾身的每個部位,好象都還有正常的知覺。 “我沒事吧?”我疑惑地問着明宇。 “應該沒什麼事。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宇含糊地說。 “那我怎麼才醒啊?”這個問題好象不應該問明宇。 “還好意思問我呀?八成是喝醉了吧!”明宇伸出右手,親昵地摸了摸我的臉頰。 明宇一提到喝酒,我忽然想起了小陳,不知他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我張了張口,想問明宇,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頭暈得還是很厲害,明宇讓我躺着別動,他說要靜養。 下午的時候,主任帶着小李,提着水果籃來看我。遠遠地看到他們出現在病房門口時,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完了,我和小陳大半夜單獨喝酒的事,一定早已傳遍了整個單位。從主任的嘴裡,我知道小陳此刻正老老實實地躺在骨科病房裡,他的一條小腿有點輕微骨折,或者說是骨頭有點裂縫。 快到傍晚時,我才想起來讓明宇把手機遞給我。裡面有兩條廣告信息,還有一條,竟是火火~發來的短信。火火~說他已經出差回來了,問我怎麼樣,有沒有想他。 我戒備地看了一眼明宇,明宇卻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他正在拿着一粒荔枝剝皮。明宇餵我吃了幾粒荔枝,我說不要了,讓他自己吃。他吃了幾粒後,就出去到衛生間洗手。 明宇前腳剛剛走出病房,我就趕緊象做賊一樣,心情緊張地摁着手機上的數字鍵盤,給火火~回着短信。我告訴火火~我正狼狽地躺在病床上給他回短信。短信剛剛發過去,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是火火~。火火~的聲音里透着焦急,詢問我是怎麼回事。和火火~聊了大約兩三分鐘,我看到明宇回來了,就匆匆地掛斷了電話。明宇並沒有問我在跟誰通電話,我卻不自然地說了一句:“是一個同事。” 第二天中午,因為我嫌醫院的飯菜不是很可口,明宇就出去到外面買飯。我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在病床上躺着。想着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到底意味着什麼? “是肖含?”一個男人站在門口有些遲疑地問我,也好象在問自己,他的眼睛緊緊盯着我看。 天哪!竟然是火火~!我一眼就認出了他。 火火~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捧了一大束的百合,另一隻手裡還拎着一堆水果。 “你怎麼來了?”我這句話問得似乎有點不夠禮貌。 “來看看你嘛!到底怎麼樣?”火火~略帶磁性的男聲在我的耳邊響起。他邊說着,邊把花束放到床頭。 “這位是... ...?”我只顧着驚訝於火火~的突然出現了,根本沒注意到明宇什麼時候已經回來。 “他是... ...”我竟一下子變得結結巴巴起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二十四) 這,就是我設想過的無數次的和火火~的初次相見? 當兩個男人熱烈地握着手,熱烈地寒暄着的時候,我呆呆地望着他們。 我常常想,男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他們在很多場合的表現讓人匪夷所思。比如在官場上與在酒桌上,同一個男人的表現竟會有着天壤之別。有時,看着男人們滿嘴說着言不由衷的話,或冠冕堂皇、或漫無邊際,我真是佩服他們的這種與生俱來的虛偽。 此刻的兩個男人間的談話,我不知道有多少虛偽的成份。從外表看來,兩個男人都是一副年輕有為的模樣。明宇,看起來更為正統,眉宇間明顯地透着股英氣。而火火~,則掩飾不住一絲灑脫不羈,偶爾在眼神里還會透出些許狡黠。 火火~自我介紹說是我的大學同學,正好到本市出差,順便來看我。他說這話時,我仔細地端詳着他的臉,根本看不出一點兒說謊的痕跡。 明宇轉過頭問我:“哎,含含,以前怎麼好象沒聽你提起過?” 沒等我回答,火火~搶着說:“這你還不知道啊?當年圍着肖含轉的人太多了,我根本數不上啊!” 明宇一聽,若無其事地問了一句:“那你應該和天海很熟吧?” 火火~也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哦,當然知道,但不熟,不是一屆的。” 兩個人裝模作樣地聊了幾句,明宇站起身來:“你既然好不容易來一趟,就多坐一會兒,陪陪含含,也替我照顧一會兒她,我正好單位有點事,上午就讓我過去。” “就這麼把老婆扔給我了呀?你可快去快回!”火火~狡黠地瞟了一眼病床上的我。 明宇走後,我簡直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火火~,用什麼樣的表情,說什麼樣的話。我還是忍不住責問他:“你怎麼這時候來看我呀?” “這時候不是正好麼?我不是擔心你嘛!”火火~坦然地說。 “正好什麼呀!專挑人家這麼狼狽的時候,醜死了!”此時,真想找個鏡子看看自己丑成什麼模樣了。 “哈哈!”火火~爽朗地笑了:“就是要看看你的本來面目究竟有多醜嘛!” 跟火火~聊天十分愉快,火火~是個健談的男人,似乎什麼話題都能談出個所以然來。 火火~這次是專程來看我的,當天就要趕回去。大約一個小時後,明宇回來了,火火~也就告辭了。 第二天的下午,明宇說可以出院了,拍的片子醫生看了之後,沒發現什麼問題,但醫生說最好還是在家休息兩天,如果上班不是很忙的話。 周一的上午,我上班後,才知道小陳仍然沒有上班,也不知道是在醫院還是在家。我想了想,幾次想給他打電話,最終還是放棄了。 過了兩天,小陳竟主動打來了電話,說正在家裡閒得無聊呢!我未加思索,說我這就去看你。我沒有耽擱,直接奔小陳家而去。 小陳的家面積不是很大,不過年輕夫婦住倒是綽綽有餘,現在剩小陳一個人住則更顯寬敞。房間裡的裝修還是兩三年前的款式,屋子裡稍微有些凌亂。 小陳招呼我隨便坐,他自己還是半躺回床上。 “怎麼樣了?究竟哪兒不舒服?”我問着他。 “沒什麼大事。一個是小腿,一個是腰。”小陳倦怠地說。 “腰?腰怎麼了?”小腿我聽說了,腰可不知道。 “也沒什麼,就是有些疼。”小陳蠻不在乎地說。 與床上懶散的小陳說着話,房間裡似乎飄浮着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這種感覺在一瞬之間拉近了我和小陳的距離。我的心裡忽然對他生出一絲憐惜。 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想,這場車禍,竟使得我跟三個男人之間的關係都突然地拉近了。明宇無疑是個好丈夫;火火~,只是一個網友,卻可以毫無所求地專門來看我;小陳,原本只是同事,如今總讓我覺得和他同病相憐。人生的際遇就是這樣不可理喻。 火火~臨走時說,他會很快再來看我。 (二十五) 火火~果然很快就來了,他是在周六的傍晚到的。 我和他約好了在一條商業街的街口見面。我真不明白他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正逢周末,街上的人特別多。我和他隔着好多人的身影,就已經彼此發現了對方。我向他走過去,他向我走過來,這個場景有點象電影裡的鏡頭,有這樣鏡頭的男女主人公必然要發生點什麼故事。 火火~穿着短袖T恤衫,人很精神,步子也很瀟灑。我穿着花色鮮艷的裙子,裙裾在向晚的風裡飄飛。在走到他跟前的那個瞬間,我忽然有一絲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戀愛時期,好象我從來就沒有結過婚,從來就沒有與任何男人共同生活過。 “走啊!逛逛街去。”火火~興致極高地說。 “男人還有主動要逛街的呀?”我沒想到他會想逛街。 “男人怎麼了呀?男人就不能逛街呀?”我不得不說火火~給人的感覺是渾身上下都很有活力,而且成熟。 和火火~穿行在商業街里,從一個商場到另一個商場,從一個櫃檯到另一個櫃檯,我們遇到什麼就看什麼,並沒有刻意的購物計劃。這樣的逛街很放鬆,可以說是純粹的逛街。 火火~看中了一塊玉的觀音掛墜,非要買,說要送給我。到此時,我才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他早就預謀好了的,說是逛街,看似毫無目的,其實卻是早就想好的步驟。我當然推辭,可他說,一人一塊,誰也不用推辭。真不知道他這叫什麼理論。 我表面上在責怪他,內心卻有些感動。一是他上次專程來看我,一是他竟然想到要送給我觀音。在我的感覺里,觀音玉墜不同於任何別的飾品,那是只有親人間才會互贈的,飽含着親人的惦念與祝福。而一人一塊又意味着什麼?我不願將這個問題想得一清二楚。 在晚餐吃什麼的問題上,火火~一定要讓我做主,他說他此行的任務就是陪好我。這話聽起來有點油腔滑調,可是又有哪個女人不願意聽?我說我想吃火鍋,而且是辣的川鍋。我自己都覺得這有點在刁難人,大夏天的,偏要吃火鍋,還是辣的川鍋,一般人誰受得了? 火火~問:“火鍋?辣的川鍋?” 我十分肯定地說:“是!” “那就走吧!你帶路。”火火~竟然一點也沒反對,真是奇怪,莫非他也特別喜歡吃辣?不管天有多熱,都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吃辣的機會? 如果我知道火火~根本不能吃辣,就不會提議來吃川鍋。看着他被辣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我真有些不忍了。幸好是鴛鴦鍋,我讓他吃不辣的一面,可他偏要和我一樣吃辣的那一面,還美其名曰有福同享。 我忽然想,火火~做情人可真是沒得話說,他太能遷就人,也太會照顧人了。而且還浪漫,擅長製造驚喜。 夜色已經越來越深了。 “你可真能吃辣!看你吃那麼多,散散步、消化消化吧!要不該長成大胖子了。”從飯店出來時,火火~用誇張的語氣說。 雖是晚上,街上的車仍然很多。過馬路時,我只顧着說話,沒注意到對面來的車,火火~一把拽了我的手,將我拉回來。到馬路對面後,火火~還在抓着我的手,並沒有鬆開的意思。這一路,就在我的要不要將手從火火~手裡抽出來的猶疑中度過了。 我打定了主意,一會兒就回家,絕對不在這個晚上和火火~單獨進一個房間。 (二十六) 我有時候會想,女人是不是一種很容易妥協的動物?因為心軟,因為不好意思拒絕,因為善良,因為天真,她們常常會忘記了自己最初的原則和立場,而一味地妥協?或者,是她們原本的原則和立場就不是她們的本意?而她們表面上所被迫妥協的,其實是她們潛意識裡所希冀的? 如果說男人是一種不易被馴服的動物,那么女人簡直就是一種不可理喻的動物。你不能用一般常理來解釋女人的行為,更不能用可以想象的藉口來解析女人的思想。 男人常說女人善變,其實就是因為他們無法理解女人的無原則的妥協和看似有原則的拒絕,而在這裡,如果把女人自己所刻意遵循的原則追溯到底,卻又發現那往往是極其可笑的一個莫名其妙的原則。 在我早就打定主意,今晚絕對不和火火~單獨進一個房間的情況下,我和火火~散步到了火火~所住賓館的大門口,我在門口停下了腳步,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對火火~說:“我得早點回家,就送你到這兒吧!不能跟你上樓了。” 火火~好象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不會吧?這就走了呀?就這樣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了?” “你也累了,上樓早點休息。”我仍然堅持着。 “我累什麼呀?我又不是來療養的,這麼早休息什麼呀?”火火~可憐巴巴地看着我。 火火~的表情逗笑了我:“你就當一回老年人嘛!” 火火~佯裝生氣地說:“我大老遠來看你,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對我!還讓我當老年人!” 看着火火~一副委屈的樣子,我忍不住開心地笑起來。 “你還笑?簡直是欺負人嘛!”火火~幾乎是用一種懇求的語氣說:“拜託,你就行行好吧!再多陪我一會兒。” 我想了想,終於說:“說好了,只陪一小會兒!” 我就這樣妥協了,違背了自己最初已經打定的主意,跟火火~上了樓。 在這個城市,有各個檔次的酒店、賓館,這一家,連星都沒有,只是一家很普通的賓館。這是一幢十幾層的樓房,火火~訂的房間在八樓。我和火火~從電梯裡出來,穿過了長長的靜靜的走廊,火火~走在前面,他輕輕地用房卡開了門。 火火~用了個請的手勢,請我先進了房間。門關上了。房間裡只有我和火火~兩個人。 火火~,自從他上次專門到醫院看我,我就忘了他只不過是我在網絡上認識的一個男人,一個男網友。而只是記得曾經和他的親昵,以及這兩次見到的活生生的他。 這是一間普通的單人房,一張大床十分顯眼地擺在房間的正中央。我走進去,還未等我轉身,火火~突然從我的身後抱住了我。他的兩條胳膊箍得我好緊,一時間,我幾乎接近窒息。 他果然是個情場老手,他將臉貼在我脖子的左側,將他的唇、他的呼吸、他的輕聲細語同時襲向了我,我頓時感到渾身僵硬了一般,不能自已。 與火火~的網上之吻終於成為了現實。而現實遠遠比網絡更讓人心旌搖曳。 我不知道是怎麼被火火~帶到了床上。我躺在這張陌生的大床上,一任火火~肆意擺布。 我的腦子已經一片混沌。 “不!不行!讓我走吧!”這個聲音雖然微弱,卻果然出自我的口中。 火火~象沒聽到一樣,繼續着。他的置若罔聞更加激起了我的堅定:“快停!我要走!真的要走!” 我從火火~的壓迫下艱難地掙脫出來,從床上坐起了身子,一副真的準備走的架勢。 很顯然,火火~已經明白了我是真的要走,而不是在故作忸怩。 “哈哈!”火火~的笑里似乎有着一絲我所不熟悉的猙獰:“想走?你走得了麼?”
“寶貝兒,乖乖的,別讓我費勁了!”火火~溫柔地看着我,滿臉笑容地說。 這個瞬間,我不得不說,我怕了。一種女人的、本能的、發自內心的恐懼。 “火火~,我現在真的想回家。等明天一早我就過來看你。”我的心平氣和里,掩飾不住心底的不安。 “你太天真了!你既然進了這個房間,就乖乖的,聽我的!”火火~也是心平氣和地說。 我試圖起身,離開那張可怕的大床。可是雙臂卻被火火~如鉗子般的雙手抓住了,他將我死死地按在了床上。 “為什麼?”連我自己都佩服起自己的勇氣來,在這樣的時刻,竟然問出了這樣的三個字。 “寶貝兒,我沒有別的目的,只要你今晚聽我的,以後各不相欠。”火火~平靜地說,平靜得好象在做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為什麼?”我又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 “因為我喜歡你,讓我來做你第一個男人。”火火~不由分說地摁着我的雙手,俯身向我壓過來。 我不想繼續描述下面的場景。 一場毫無可比性的力量的比拼,在我和火火~之間展開了。我拼盡了渾身的力氣,感覺整個人都要虛脫了,可最終才發現,想要從火火~的手下掙脫,實在是一種妄想。 我的內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我完了! 就在今晚,我要為我曾經的行為付出代價。 難道,這就是我難逃的命運了麼? 在這個時刻,我了解了一個詞:絕望! 就在幾個男人如神兵天降般衝進房間,將火火~一把摁住時,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也還沒有想起來,除了絕望,還有絕處逢生,還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何嘗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在公安人員面前,我羞愧難當。如噩夢般做了筆錄,折騰了一夜。公安人員告訴我,火火~專門在網上引誘不經事的女孩子,如遇反抗,他就會不客氣地使用暴力,已經有多個女孩遭遇傷害。我,無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今天一直在盯着火火~。 明宇來接我了。他的身影一出現在我的視野,我就抑制不住地向他奔了過去。我撲在他寬闊的胸膛里,失聲痛哭。明宇緊緊地將我摟在懷裡,撫摸着我的長髮,輕聲說着:“別怕,別怕,親愛的,別怕!” 正午的陽光猛烈地照射着我,我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喜歡陽光,我將自己完全暴露在陽光之下,狠狠地暴曬。 又一個夜晚來臨了之後,下起了暴雨。我蜷縮在明宇的懷裡,看着家裡的大電視,分不清哪個夜晚是個夢境。 我請了幾天病假,沒有去上班。我也果然病了,可能是暴雨的那夜着了涼,也可能是暴雨的前夜受了驚嚇。 只要沒有十分必要的事,明宇就不會出去,他會整天整天在家陪我。 這個漫長的夏天,終於在明宇的陪伴下,緩緩地過去了。等到秋天藍藍的天空映入我的眼帘時,我才深深地體會到,丈夫這兩個字的深刻含義。 (二十八) 我喜歡初秋,這是一個可以使人清醒的季節。混沌了整整一個夏天的腦子,終於在初秋湛藍的天空裡澄靜起來。 日子如流水般划過,恬淡而舒適,我的心恢復了原始的寧靜。 每天上班下班,枯燥又重新充斥了日常的生活。 明宇提議和我去幾百里外的一個風景區度假。那是一個山區,秋天的時候會有滿山的紅葉。明宇說,要再等幾天,一定要去得恰到好處才能如願以償看到紅葉。 我於是天天都在數着手指頭過日子,盼着紅葉漫山的那一天。這種心情好象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它使得我想起了小時候。小時候放寒暑假一個人在家,每到黃昏五點左右,都會趴在窗戶上向樓下望,望眼欲穿地盼着爸爸媽媽下班回來的身影,在心裡祈禱着爸媽帶回來點好吃的。 如今,我天天都在盼着明宇說:“好,出發!”在這種期盼中,我忽然發現了我對明宇懷有的一種從未有過的親情,那種就象對爸媽一樣的親情。 明宇終於開始收拾行裝了。我坐在床上,看着他從柜子裡拿出幾件衣服,放到箱子裡,又到梳妝檯上撿了幾瓶我的化妝品,用一個小口袋裝好,再放到箱子裡。我在心底感嘆着,明宇真是一個細心的好丈夫啊! 那是一座小有名氣的山,正值紅葉最濃的時期,慕名而去的人蠻多。我和明宇在漫山的紅葉里奔跑着,嘻笑着。 我們撿了好多紅葉,打算回去後夾在筆記本里。這讓我想起了大學時期,我曾經收到的一個男生寄給我的南京棲霞山的紅葉,紅葉夾在信紙里,至今還保存在我的書櫃底層,雖然我和那個男生早就沒有了聯繫。 我們還拍了好多的照片,我的笑臉在紅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燦爛。 山裡的空氣十分地清新怡人,我閉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打開眼帘,絢爛的紅葉霎時脹了滿眼。抬起頭,深藍的天空變得格外高遠。 好久都沒有這樣快樂過了,這是一種給人十足踏實感的快樂。 幾天的旅程結束了,我依偎在明宇溫暖的懷抱里,幸福地跟着明宇回到了我們兩個的家。 我的手機輕易不響,只要一響,就一定是有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天,我正在上班,手機響了,竟然是一個幾年未見的大學同學,他出差來了本市。我一聽興奮異常,急着想見到他,連班都不願繼續上了。 終於熬到了約定時間,我飛也似地跑出了單位的大門。我不知道我的這份急切,是不是因為這個同學和天海在一座城市。難道是我還惦記着天海,想從同學的口裡聽到關於天海的消息? (二十九) 和同學面對面坐在清雅的茶樓里,我小心地啜着茶,與同學輕聲細語地聊着天,不時地莞爾一笑。 我在心裡盤算着,他雖然跟天海不是很熟,但也一定知道天海的情況。 我等着他說到天海,可是他好象故意迴避似的,始終連天海的名字提都沒提。倒是我暗暗地急了,想着這個同學也夠粗心的了,跟我見面,怎麼可以不提起天海?或者,他不是不想提,而是沒法提,怕提到了反而會觸到我的傷心處? 終於還是我忍不住了,我直接問:“天海最近怎麼樣?” “噢,他呀,還好吧!”這種明顯的搪塞之詞顯然不能令我滿意。 “他結婚了吧?”我只有硬着頭皮問了。 “結了。”同學的回答簡短得不能再短。 我真有點不好意思追問下去了,但還是說:“什麼時候結的?” “去年秋天。”同學平靜地說。 “什麼?去年秋天?”我只感覺腦子嗡地一響。 “是啊!怎麼了?”同學有些奇怪於我的反應。 “哦,沒什麼。隨便問問。”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他工作怎麼樣?自己開公司了?” “是啊!這小子,也不知道從哪兒拉來的啟動資金,自己做上老闆了!” 餘下的談話在我的恍恍忽忽中就過去了,我不記得和同學又聊了些什麼。 我不能阻止自己的一個十分強烈的想法,就是一定要給天海打個電話。電話接通的那個瞬間,我都能聽到自己怦然有力的心跳聲。 “含含,是你呀!你好嗎?”電話里天海的聲音聽起來興奮而親切。 “還好吧!”我含糊地說,似乎有一種理屈詞窮的語塞。 “你怎麼了?有什麼事麼?”天海聽了我的語氣,疑惑地問。 “你結婚了麼?”我咬了咬牙,終於說。 “結了。”天海的回答竟和同學的一樣短。 “什麼時候結的?”我依然是同樣的問題。 “剛結呀!”天海有些急促地說:“怎麼了?含含。” “剛結?”我頓了頓,實在不願意將下面的話繼續下去:“剛結也快一年了吧?去年秋天到現在。” “對不起,含含,我不是有意要騙你。我是怕你下不了決心離婚,才沒敢告訴你我結婚了。”天海辯解着。 “這麼說你當初來是真打算要跟我在一起了?”我無法不自嘲地笑了一下。 “那當然。只是,我回來後才知道我離不了婚,她說什麼也不同意離。”天海言之鑿鑿,我真的寧願相信他的話。 “現在還有離不了的婚麼?”我好象不是在反問他,而是在問着我自己。 我在放下電話很久以後,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現在還有離不了的婚麼?在這個寬容度日漸擴大的時代? 我在仲秋蕭瑟的風裡,孤寂地走着。我的長髮被秋風颳得紛亂,我顧不上用手攏住它。 也許天海真的不是有意要騙我,如果說有報復,那麼他僅有的那一絲報復也只存在於他並不自知的潛意識裡。我感謝他不是有意在騙我,我感謝他不是存心想報復我,如果是,我將在失去婚姻之後,失去工作,孤身一人不遠千里去投奔他,而到最後除了傷痕累累,我將一無所獲。而現在,至少我還什麼都擁有,所謂的傷痕,也只不過是一種隱隱的痛而已。 (三十) 在天氣漸冷的深秋,我除了上班,整天就待在家裡。我感到我對明宇的依戀越來越嚴重,我想到了一個詞:相依為命。 小陳傷好了後,又約過我幾次,我都沒有再跟他單獨出去。 在單位長長的走廊里,我遠遠地看到小陳迎着我走過來。他的頭髮似乎從來就沒有規矩過,看着總是有些凌亂,就象他的人,總給人一種慵懶、萎靡的感覺。 “含含!”這好象是小陳第一次這樣親切地叫我,他盯着我的臉,說:“我辭職了。” “什麼?”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辭職?為什麼呀?” “班上得人毫無生氣,象要死了一般。我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趁着還不算老。”小陳說完了,長舒了一口氣。 “那你有什麼打算麼?”我來不及細想別的,只是機械地問着。 “我想離開這兒,去南方。” “一個人去?”我忍不住問。 “嗯。”我總覺得他的語氣里有着許多的不舍。 “已經決定了麼?”我不明白我這樣的追問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要挽留他麼? 小陳頓了頓,似乎在考慮着什麼,終於,他用目光直視着我的眼睛:“我希望為你而留下來。” 我除了躲過他的逼視,別無選擇:“出去走走也好!反正現在聯繫很方便的,有手機,有網絡。” “嗯。走之前我會告訴你。”小陳說完,沒等我接着說下去,就轉身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象被一陣冷風吹到了似的,簌簌地抖起來。 深秋的街頭,總給人一種不寒而慄之感,那種漫天的肅殺、悲涼的氛圍,仿佛浸到了人的骨頭裡,再也無法剔除。我的心境也在這樣的季節里,一沉再沉。我瘦弱的軀體似乎已經無力承擔這樣的沉重。 家裡好溫暖啊!我接過明宇遞給我的水杯,甜甜地喝了一口熱熱的水,一股溫熱頓時傳遍了我全身的每個細胞。 明宇最近的情緒特別地好,常常跟我一起看電視,常常給我講笑話。此刻,他就坐在客廳里我旁邊的沙發上,斜對着我,我和他每人手裡握了一隻杯子。 “含含,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的意見。”我不明白明宇為什麼會是一副為難的表情,在我們這麼融洽的時候,他又有什麼可為難的呢? “說呀!什麼事啊?這麼神秘!”我催促着他,推了一下他的膝蓋。 “就是離婚的事,我們什麼時候去辦?”明宇的話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別傻了!離什麼婚呀?誰說要跟你離婚了呀?”我明白了,他可能是一直就覺得對不住我。 “我們以前不是談過這個問題麼?你看我們這個婚姻的現狀。”明宇低着頭說着。 “明宇,我們好好過日子,別的什麼也別想,我願意和你過一輩子。”我發自肺腑地說。 “還是去辦了吧!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明宇抬起頭,卻並沒有看我。 “親愛的,我說的是真的,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別的我什麼都不在乎。”明宇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麼? 他迅速地掃了我一眼,又低下頭,盯着面前的茶几:“對不起,含含,我想離。” “你還要我怎麼說呢?”我有些急了。 明宇打斷了我:“不是,是別的原因。” 他的話讓我大大地疑惑了:“什麼原因?” “有一個女孩,我怕她會懷孕。”明宇輕聲地說,仿佛怕嚇到了我似的。 (三十一) 世上的事就是這樣。明明是你以為有絕對把握的事,卻往往最出乎你的意料;明明是你以為毫無可能的事,卻往往轉眼就成了現實;明明是你以為最了解的人,突然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其實一點都不了解他。 當明宇的這句話灌到我的耳朵里時,我的心情應該說是很複雜,複雜而困惑。我不想追問他事情的前因後果,只要這件事屬實,我就會同意離婚。 明宇似乎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打算,他最後只說了一句:“你考慮一下吧!我等着。” 一連幾天,我和明宇都悶悶不樂。我們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誰也不主動跟誰說話。有時候我會想,真的會有這樣的事麼?會不會是明宇編出來騙我的呢? 一天下午,正在辦公室里坐着發呆的我,接到了小陳的電話,他說他第二天下午就要離開本市去南方了,我還沒等他說完,就急切地說:“晚上我給你餞行。” 已經不是第一次跟小陳喝酒了,再次面對他,我竟然對於能跟他暢飲感到十分的開心。他的慵懶,我的落寞,搖曳在酒吧的燈影里。 “來,再干一杯!”我又舉起杯,與他的清脆地碰了一下:“等你賺了大錢,可別忘了我這個窮哥們兒!” “等我賺了大錢,一定請你去最好的飯店、喝最好的酒!”他的話如豪言壯語一般。 小陳沒有開車,他已經把車賣掉了。我和他搖搖晃晃地走在深秋夜晚的街頭。 “啊——!”小陳忽然對着深邃的夜空大叫了一聲。 “哈哈——!”我大聲地笑了。 “你說,人為什麼活着?”他並沒有看我,卻問了這麼一句。 “哈哈——!”我笑得更厲害了。 “你笑什麼?問你呢!”他轉過頭,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你幾歲了呀?竟然還會問出這麼笨的問題!”我已停不住我的笑。 “哈哈——!”他也笑了,笑得比我還要響亮:“是啊!這問題要多笨有多笨!” 到了江邊,風更大了。靜靜地看着映在江面上的燈火,我忽然間止不住地淚流滿面。 “其實我也想哭。”小陳突然低低地說了一句。 就讓我借一下他的肩膀吧!我撲到他的懷裡,很想嚎啕大哭,可最終只是隱忍地嗚咽着。 我們自然而然地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小陳的家而去。不知怎麼,我感到頭疼得厲害,就一直偎在小陳的懷裡,緊緊地靠着他。 我對於這個夜晚將要發生的事情,似乎已經可以預料。 “有什麼不可以的呢?”我反問着自己。 (三十二) 沒有什麼不可以,就象一首歌唱到的那樣:沒有什麼不可以,兩顆累了的心,在這樣的夜裡,鐵了心決定要你。 小陳攙扶着我上了樓。我沒有注意到他的家裡有沒有變化,也沒有注意到他有沒有收拾好遠行的行囊,我很想跟他在這間屋子裡發生一些香艷的故事,可是我的頭疼得越來越厲害,我什麼也顧不上了。 我躺在他的床上,他卻是一副被我嚇到的神情:“你怎麼了?要不去醫院吧?”他焦急的樣子,我覺得很好笑。 “哈哈,你怕了?”我竟然還有力氣嘲諷他。 “含含,別這樣說我。你到底感覺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也許明宇知道?”不知怎麼,我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那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小陳說着,就要去拿電話。 “不用打了,他出差了。”我平靜地說,我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撒謊。 在我頭疼得更厲害,胡言亂語得更厲害以後,小陳不再聽我的胡鬧,將我抱到了醫院。 小陳陪了我一夜。第二天一早,在醫生的要求下,他給明宇打了電話。明宇在十五分鐘後就趕到了醫院。 小陳看着明宇,我這個法律上的丈夫,他自認為識趣地走了。他以為明宇一來,他便再也無處揮灑他對我的關愛。他就這樣心灰灰地走了,一個人,去了遙遠的南方。 不用明宇告訴我,我也可以猜到是怎麼回事,電視劇里常有類似的情節。一定是上次的車禍,留下了後遺症,有什麼東西壓迫了我腦子裡的哪根神經,拍片子時可能看不到,你可以以為它有一點點若有若無的小小的陰影,也可以以為它一切正常。 “哈哈!”我躺在病床上,被自己這樣的聯想式診斷逗笑了。在明宇再度告訴我,沒什麼事之後,我就更加地堅定了我自己對自己的這個診斷。 傍晚的時候,明宇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關切地問我:“含含,現在感覺怎麼樣?” “一點事兒也沒有了!”我爽快地回答着他。 “那,含含!”明宇欲言又止,他抬起眼皮迅速地掃了我一眼。 “明宇,有什麼事就說嘛!多日的夫妻了,還有什麼說不出口的?”明宇沒想到我竟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我又及時地補充了一句:“是不是前幾天我們談的事呀?” “嗯,是。含含,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快,可是,她,真的是懷孕了。”明宇的吐字含含糊糊地,好象很怕我聽清了似的。 眼前的這個男人突然間令我感到萬分地費解,他對於我來說,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謎,依我現有的想象力,我任怎麼也想象不出在他身上到底曾經發生過怎樣的故事。 “明宇,你就不想告訴我謎底麼?”我將我的眸子全部投在了他的臉上。 “好吧!含含,其實我早該跟你說,如果早就說了,可能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明宇嘆了一口氣,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 (三十三) “含含,你知道我最後悔什麼嗎?”明宇緊皺着眉頭:“我最後悔的,就是結婚之前,我們沒上床。” 明宇這樣的開場白,真的是讓我十分地不理解。 “我原以為,不上床是對我們純潔愛情的最好保護,我原以為,把上床留到新婚之夜是愛情的最美好結局,可是後來才知道,有些事,並不象我想象得那樣簡單。”明宇自顧自地說着,不管我一臉詫異的神情。 生活就是這樣,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可以改變太多太多的東西,有時甚至是一個人一生的軌跡。 明宇在與我談戀愛時,跟我一樣,對於愛情有着極其美好的憧憬,對於我們共同的未來有着極其宏偉的規劃。他全身心地愛着我,對於上床,並沒有過多地去想,只是單純地想着就要結婚了,何不將上床留到洞房花燭夜?在人們的觀念日異開放的時代,這何嘗不是對愛情的一種最美好的詮釋?因此,即使在領了結婚證,婚期日近的情況下,我們也沒有上床。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越是以為很簡單的一件事,越可能逐漸演繹得極其複雜,直至無法把握。 一件突如其來的意外,不止使得明宇的美好夢想成了空,更是毀了我和明宇之間的純潔愛情與婚姻。 這一切都緣於婚禮前夕明宇工作中的一次正常出差。他那次是和一個見多識廣的男同事一起出的差。出差回來後,他竟發現在他的隱私部位有了些變化,於是就問那個男同事。男同事一看,當時就大呼小叫起來,說是糟了,一定是得了性病了。明宇說不可能呀,連性生活都根本沒有過,怎麼可能得性病呢?男同事一副專家似的口吻說:“這你可就外行了!不一定非得是過性生活才能得性病,間接傳染也完全可以得性病。” “間接傳染?”明宇疑惑地問着。 “是啊!好多公共場所,比如公共洗浴中心、我們住的賓館等等。”同事比比劃劃津津有味地講了起來。 明宇哪裡還有心思聽下去:“那這可怎麼辦呀?” “這個你可得趕緊治,你這馬上就要當新郎了。要是不治好,過性生活可就會傳染給女方了。”同事說完,當下就給明宇指了一個去處。 同事所說的那個專科醫院,其實就是一家私人診所。不過是在大醫院的招牌之下,承包了一個專科,就堂而皇之地以大醫院自稱起來。 那個男醫生看過之後,一臉責怪明宇的神情,男醫生的話字字刺激着明宇脆弱的神經。明宇的心當時就涼了,他不明白自己怎麼偏偏就遇到了這麼倒霉的事。 當新郎之前的明宇,就是在這樣複雜的心緒下度過的。為了治療,明宇花了不少錢。這倒無所謂,關鍵是一向潔身自好的明宇,覺得自己不再乾淨,而是變得很骯髒。最窩火的是,自己堂堂一個處男之身,竟然就得了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性病。 即使是在婚禮的當天,明宇對於這個隱諱的病究竟治沒治好也根本沒有把握,儘管那個醫生說治好了,以後注意就行了,可明宇的心裡卻始終結着一個大大的疙瘩。 新婚之夜的性生活之所以沒成功,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明宇對我的愛,他怕真的會把性病傳染給我。 男人的性能力有時完全是一種心理因素在作怪,當不成功成為了習慣,最終可能就真的會演變成了性能力的欠缺。 (三十四) 如果單只是這些,向命運低低頭,也就認了。足夠了!可是生活往往就是這樣,當你向它屈服了,它卻還不放過你,偏偏要以更殘酷的事實來折磨你。 當明宇有一天不經意地翻看着報紙,赫然發現一條消息時,明宇的心再次經受了不明的打擊。 報紙上的消息,是有關部門封了一些手續不齊備的性疾病私人診所。這些診所醫療設施不健全,醫療水平不具備,卻只靠着租來的某些大醫院的場地,打着大醫院的幌子,招攬患者。而故意誇大病情,甚至無中生有,多開藥,延長療程等等辦法,在這些私人診所里成了家常便飯。最可氣的是,有的人明明沒有性病,只是小小的炎症,甚至是完全正常的健康人,卻偏偏被他們說成有性病,裝模作樣、一本正經地拿性病來治,最後就在他們的診所里終於真正地染上了性病。通過這些令人不齒的手段,他們無疑是獲取了暴利。而某些堂皇的大醫院,也是為了賺錢,竟然不惜將一些科室租給這些毫無職業道德的私人診所,實在是有違了醫生這個神聖的職業,也砸了自己的牌子。 在這則報道里,就有明宇曾去的那家診所。明宇舉着這份報紙,一時間慌得不知所措。他想着,自己該不會那麼倒霉,真的就遭遇了黑心醫生吧? 明宇再也坐不住了,他當下想到了本市最有名的一家大醫院,決定立刻起身去看看。他要弄清楚他究竟有沒有得過性病? 當明宇聽着那個和藹可親的醫生,十分肯定地說着,這只是正常的生理現象,雖然在醫學上也有專門的名詞,但算不上什麼病,更根本不是性病時,明宇的雙腿沉重得幾近抬不起來。 這樣的玩笑,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意安排的?或者,真的是上輩子作了什麼孽,這輩子要我來償還?明宇在心裡吶喊着,為什麼啊?上天竟對我如此地不公平! 我聽明宇講到這裡時,心底對明宇的憐惜之情真是一言難盡。明宇,作為一個毫無性知識的處男,竟然就經受了這麼可笑而沉重的打擊,實在是上天對他太不公平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該歸咎於長期以來我們的社會對於性的諱莫如深?或者,歸咎於我們的教育體制中關於性教育的空白? 明宇無疑是一個受害者,然而也不得不說,正是他自身性知識的缺乏,才使得這一切事情得以最終地發生。明宇,這樣一個受過國家正規高等教育的重點大學畢業生,竟然還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這也不得不說是我們教育體制的失敗和悲哀。 萬幸的是,明宇最終知道了,自己是個健康的人,根本沒有性病。當明宇吞吞吐吐地跟醫生說起自己性生活的失敗時,醫生詳細地詢問後,善意地笑了,醫生說,應該是心理因素,不是器質性的。“好好調整一下自己,小伙子!”醫生拍了拍明宇的肩膀。 天海來過後,明宇的那個傾情投入的夜晚,卻仍然以失敗告終,這不得不說是對明宇的又一個沉重打擊。 經歷了這麼多非常的事件,明宇也學會了反思,他又去找了那個拍他肩膀鼓勵他的醫生,醫生告訴他,在性生活上,男人最怕有心理負擔,克服心理上的障礙對於男人來說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他勸明宇去看一看專門的心理醫生。 (三十五) 心理醫生講了太多的專業術語,明宇都不記得了,他只記得一句最切實可行的話:“通俗地講,男人在性心理方面的障礙原因很複雜,但更微妙,克服的辦法有時甚至讓人匪夷所思。從你的情況來看,可能換一個性伴侶,問題就會迎刃而解。”醫生最後說,他知道明宇是個自重的男人,他也並不是鼓勵明宇去找婚外性,他只是就事論事,對此做科學合理的分析。 從心理醫生的辦公室出來,明宇的心底湧起了一絲說不出的苦澀。我難道真的非得背叛自己的愛情和婚姻麼?明宇問着自己。 且把這些煩心事都拋在腦後吧!有一段時間,明宇迷上了借酒澆愁。每到下班,他都不按時回家,而是和同事或同學出去,吃飯、喝酒。在半醉半醒之間,明宇的神經似乎麻痹了,遠離了痛苦,也遠離了煩惱。 有一個晚上,明宇和兩個男同事出去吃飯,其中一個就是那次和他一起出差的那個男人。他們喝了不少酒,三個人都喝得興致極高,談興越來越濃,只見酒桌上推杯換盞,大呼小叫,口沫四濺,好不熱鬧。喝到十點多了,幾個人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也不知是誰先提議的了,說去唱歌。 一條燈火繽紛的街上,林立着一家又一家的歌廳,雖近半夜,但各家的生意仍然特別地好,而每一家歌廳的名字又都是那麼地曖昧,引人以無限地遐想。 走進一間包房,坐定,幾個人又點了啤酒和零食。喝了兩杯酒後,跟他出過差的那個男同事起身出去了一下,很快又回來了。幾分鐘後,明宇才明白了怎麼回事。 對於男人來說,找小姐總歸要有第一次。明宇以前一直緊繃着神經,給自己設着嚴密的防線,否則他的第一次也不可能這麼晚才到來。其實也很可以理解,你想想,三個大男人該如何唱歌呀?總不能就讓三個大男人乾巴巴地對着屏幕亂吼一氣吧? 明宇以前總覺得小姐只認錢,素質太差,一個個地一副讓人噁心的媚俗樣兒,直到那個叫做盈盈的清清爽爽的女孩子坐到了他的身邊。盈盈的臉上也掛着笑,不過決不媚俗,而是淺淺地、若有若無地、給人以距離感地微微一笑。盈盈的頭髮直直地、長長地、靜靜地披在肩上。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合,明宇真有恍如初戀之感,仿佛盈盈就是他多年前喜歡過的某個純潔的少女。 盈盈職業性地、禮貌地和明宇搭着話,她柔柔的聲音似乎在一瞬之間就觸動了明宇心底深處某根柔軟的神經。明宇禁不住對盈盈產生了好奇,他想了解她,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出來做這一行?盈盈淡淡地回答着明宇的話,又溫柔又得體,沒有一絲的矯情。原來盈盈還是個在校大學生,家裡的經濟條件本來就不好,沒想到父親又得了重病,急需一大筆錢。盈盈說她只陪唱歌,也掙不了太多的錢。不過,這已經是她的底線,她不能為了錢出賣自己。 明宇和盈盈低聲地說着話,任憑那兩個男同事那邊早已歡聲笑語、嬌喘不斷。盈盈說陪明宇唱首歌吧,明宇說他本來就不想唱歌,兩個人一邊喁喁私語,一邊小口地啜飲了幾下杯子裡的啤酒。 分別的時候,明宇只恨自己錢包裡帶的錢太少了,五百元錢,無論是對於盈盈本人,還是她的家庭,都是個太小的數目。他把盈盈的手機號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三十六) 與盈盈分別後的幾天裡,明宇說不出地有一份牽掛。無論是工作時,還是走在街上,明宇總忍不住在想,盈盈此刻在哪裡,在做些什麼呢?他真想給盈盈打電話,可是他不敢,他怕盈盈會禮貌地拒絕他,或者說一句:“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想想自己有多麼可笑啊,風月場合的萍水相逢,竟讓我如此地魂牽夢繞,明宇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這幾天,他也沒心思出去喝酒了,每天一下班就回家,回到家裡,連網都懶得上,吃完飯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就見他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電視屏幕,心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在幾天后的一個傍晚,明宇終於忍不住了,決定當晚一定要設法見到盈盈。他請了一個男同學一起吃晚飯。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盈盈,明宇的內心一陣激動,喝起酒來也格外地灑脫。 他不想把和盈盈的再次相見搞成刻意的約見,他要讓盈盈感到是很巧合的不期而遇。 吃完飯在明宇的提議下,兩個人去了那家歌廳。真巧,盈盈竟然就在大堂的沙發上悠閒地坐着呢!明宇一眼看見了盈盈,卻遲疑地不敢向盈盈走過去。盈盈也沒動,只是對着明宇淺淺地笑了一下。正是這淺淺的笑靨鼓勵了明宇,他心潮澎湃地走向盈盈,低低地對盈盈說了一句:“今晚有時間麼?我還帶來了一個朋友。” 在這個晚上,明宇跟盈盈說好了,周日的白天一起去郊外的風景區騎馬。 明宇和盈盈的單獨交往就這樣開始了,他不可抑制地陷入了愛河。 很快地,當那個令他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男人的夜晚到來的時候,明宇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那個夜晚對於他來說,有多麼地不同尋常,多麼地值得紀念。 看起來乖乖柔柔的盈盈,在床上的樣子竟是那樣地狂野、那樣地讓人消魂。是盈盈,在不知不覺間,引領着明宇進入了一片未知的領域。那個領域,他曾經那麼地渴望,又曾經是那麼地恐懼。面對盈盈,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除了盈盈滑嫩的小手、柔軟的朱唇和白暫的肌膚,他忘記了一切。 巔峰過後的明宇恍然如夢,他竟忽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緊緊地抱着盈盈柔美的胴體,真想對盈盈說一句:“謝謝你,盈盈!”然而他脫口而出的,卻是:“盈盈,我愛你!” 對盈盈的感激之情,他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這份感激,漸漸地轉化為一種刻骨的依戀。今生今世,他寧願就這樣緊緊地抱着盈盈,幸福地過一輩子。 與盈盈的交往中,他不願意談及錢,他怕錢這個骯髒的字眼褻瀆了盈盈純真的眼神。他只覺得盈盈的困難就是他的困難,他要儘自己的能力幫助盈盈。當他把裝着五千元錢的信封遞給盈盈的時候,他很是害羞而猶豫,他怕因此傷害了盈盈,幸好盈盈沒出聲,只是用手將平躺在桌子上的信封向他推了回來,明宇堅定地又將信封推了過去。 (三十七) 盈盈懷孕的消息,着實令明宇狂喜不已。 我與明宇一年半的婚姻生活,已使得當初的愛情演變成了一種充滿依戀的親情。說不清是哪一種親情關係,因為曾經是同學,所以並不象兄妹,而只是象一個家庭中兩個平等的孩子。 明宇雖然已經在精神和肉體上,雙重背叛了我們的婚姻和愛情,但我卻一點也不怪明宇,反而很心疼他。太多的不平事發生在了他的身上,太多的壓力與折磨無情地襲向了他年輕單純的心。我甚至很感謝盈盈這個女孩子,是她拯救了一個男人瀕臨絕境的生命,是她使得這所有的事情有了一個完美的出口。 離婚何嘗不是對我和明宇的婚姻的一種最好詮釋?又何嘗不是對於我和明宇的愛情的一種最大尊重? “明宇,我支持你和盈盈在一起。也祝福你們!”我躺在病床上神態安詳地對明宇說。 “對不起,含含。”明宇的語調複雜至極。 “別這樣說,沒什麼可對不起的。也許這就是我們今生註定的緣份吧!”我向後仰了仰頭:“等明天我一出院,我們就去辦手續。” 第二天我卻沒有出得了醫院。我陷入了一種似夢似醒、亦幻亦真的半昏迷狀態。 明宇不得不花費更大的精力來照顧我,對於盈盈,他只能歉疚地讓她好好照顧自己了。他拿了一萬塊錢,給盈盈在外面租了房子,置辦了簡單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又雇了一個人專門照顧盈盈的生活起居,餘下的錢他交給盈盈,讓盈盈儘量地花,多買好吃的,多多補充營養。 夢中的日子並不輕鬆,各種各樣詭異的夢境糾纏着我,讓我的腦子一刻也不得安寧。如果說有精神的煉獄,那麼我就天天都在承受着上天的懲罰。 只有一個飄着細雨的清晨,我做了一個清新明朗的夢。我夢見自己又回到了大學時代,一個人,胸前抱着幾本書,獨自快樂地走在校園的小徑上,沒有明宇的書信的牽掛,也沒有天海的約會的羈絆。 不知道過了幾天,我在一個夕陽斜照的黃昏醒了。只見明宇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眉頭緊鎖,愁容滿面。 醫生來過之後,我疼惜地看着明宇日漸瘦削的臉頰,擔憂地說:“明宇,你瘦多了,都是我不好。” “含含,別這樣說。”明宇的聲音里明顯帶着哭腔。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我端詳着明宇,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她,把孩子做掉了。”明宇將臉埋進了雙手裡,我看不到有沒有淚水從他的眼睛裡流出。 “為什麼?她不是剛剛已經畢業了麼?可以懷孕了呀!”我不解地揣摩着。 “她說她還年輕,不想這麼快就結婚生孩子。”明宇近乎哽咽地說。 “那你怎麼辦?”我不加思索地急切地追問着。 “不知道,別問我,我真的不知道。”明宇喃喃着,始終也沒有將他的雙手從臉上移開。 (三十八) 設身處地地為盈盈着想,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實在是不應該這麼早就結婚生子,絕大多數的女孩子都會象盈盈這樣選擇。可是如今問題之所在,是明宇的不能釋懷。我理解盈盈,更理解明宇。明宇這一路走來經歷了太多的波折,他再也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了。我甚至開始擔心盈盈給他的打擊,會超過以往的任何一個。 “別着急,慢慢來。盈盈確實太年輕了,你應該多多為她着想。”我握了一下明宇的手臂:“只要感情在,結婚只是個早晚的問題。” 明宇終於將雙手從臉上拿了下來,無限誠摯地看着我:“謝謝你!含含。” 我漸漸地恢復了精神和體力,開始思索我的身體我的病。在一個明宇出去的下午,我急切而又有些遲疑地來到了醫生辦公室。醫生是個中年女子,皮膚白皙,氣質優雅,一看就是個知識女性,儘管也有着職業的威嚴,但在她熠熠閃光的鏡片背後,十分難得地掩藏不住她本來的好脾氣。 “醫生,我想知道關於我的病,到底是怎麼樣的?”我怯怯地開了口。 “好好養病,沒什麼大事的。”醫生的聲音竟也柔柔的。 “醫生,請一定告訴我,我必須知道!”我知道她這只是一種敷衍。 “別有壓力。人一有病,往往容易被自己假想的壓力給壓倒。” “不是的,醫生,你必須告訴我!我有知情權!”我真的急了,似在據理力爭,已顧不得應有的禮貌了。 她並沒有象有的醫生那樣不客氣地訓斥我,而是有些吃驚地看着外表文靜纖柔的我,竟然如此地激動難奈失了方寸。 對着她的目光,莫名的淚水忽然涌了滿眼。我垂下眼帘,儘量使自己的語氣平和,我幾乎一字一頓地,說:“我,和他,離婚了。所以,我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應該說,很難確診。”她終於敞開了話題,似乎有點字斟句酌地說:“尤其是你這一次的昏迷,很不好。怕就怕這一類的突發情況。無法預料,難以避免。如果有條件的話,可以再去國內知名的幾家醫院查一查。”她又頓了頓,繼續道:“開心點,堅強點,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胡思亂想。” “謝謝您,醫生,我明白了。”我艱難地說了這一句話後,就轉身回了病房。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想玩兒就玩兒,想吃就吃?生命不一定就在哪一刻戛然而止?把有限的生命快樂地揮霍掉,這可能已經是目前我唯一能做、唯一該做的事吧! 明宇回來了,不再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好象對於孩子的事,他已經想通了。 “明宇,我想明天就出院。”我第一次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說:“然後我們就去辦離婚。” (三十九) 第二天下午辦完了出院手續,我默默無言地跟在明宇的後面,回了屬於我們兩個的家。 家裡的一切還是那麼地熟悉,想到不久後我們就要在這間屋子裡談房子、家具等物品的分割,心內一片悽然。 明宇又出去了,去找盈盈了。我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量着屋子裡的每一件東西,仿佛每一樣東西上都能映襯出我和明宇的影子,仿佛每一樣東西的表面都留存着我和明宇的指痕。 夜晚不期然地來臨了。外面已經是寒冷的冬天。我沒有開燈,也沒有放下窗簾。我圍着被子,靠在床上,豎起耳朵聆聽着窗外關於季節的聲音。然而什麼都沒有,什麼也聽不到。在四周一片凝固的黑暗裡,我竟沉沉地睡去了。 迷離的夢又一次不請自來了。也許做了一連串的夢,也許只做了一個夢,我不知道。 我只記得一個夢,應該是在春天,我和明宇去郊外踏青,我被野外許多怒放的不知名的小花吸引住了,有明艷的黃色小花,有神秘的紫色小花。還有好多翩翩飛舞的蜻蜓,盤桓在一叢叢的青草上,盤旋在各色的小花上。 我快樂地笑着,奔跑着,追逐着上下翻飛的蜻蜓。我的身體健壯得象一頭牛。 有一隻我最喜歡的紅尾巴蜻蜓,一直在我的眼前飛來飛去。好個狡猾的小傢伙,總是在我即將捉住它的那一剎,它就倏然地飛走了,引得我只好再一次地重新追逐、重新捕捉。 “你真想捉住它麼?”明宇問我。 “是呀!我想把它攏在手裡,撫摸一下它震顫的雙翼。”我燦爛地說,我的笑臉就象天上燦爛的太陽。 明宇象變魔術似的,一下子就將那隻小蜻蜓攏在了手心裡。我小心地用雙手將它捧了過來,它透明的翅膀在我的手心裡顫動着。一片柔軟的溫情從我的心底蕩漾開來。 “它應該飛!”好象有這樣的一個聲音在耳畔提醒着我。好吧!就讓它飛吧!我張開雙手,將它送上了藍藍的天空。陽光下它的翅膀閃閃地亮着。 我在早晨的時候帶着飛翔的夢境醒來了。我困惑地環顧着寂靜的室內。我這才想起,這是在家裡,床上只有我一個人,沒有一絲明宇回來過的痕跡。 蜻蜓會在春天就來麼?我絞盡腦汁地想,卻仍然想不出個確切的答案。 快到中午的時候,門終於“咔”地一聲響了一下,明宇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來了,帶着滿身滿臉的疲憊。 他徑直地走到沙發旁,一頭栽倒在沙發上。我用溫水將毛巾浸濕,給他擦了擦布滿灰塵的憔悴的臉。他的淚在毛巾剛剛滑過的地方一下子滲了一滴出來,只有一滴。 “她走了。跟一個有錢的男人。”明宇的話沒頭沒腦的,也沒有主語。 “盈盈?”我的問句純屬廢話,不是盈盈還能有誰? “好好睡一覺吧!”我用毛巾將那唯一的一滴清淚小心地拭去,擦了擦他冰涼的雙手。我吃力地將他垂着的雙腿擺到沙發上,又從床上拿來暖和的被子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 他可能真的太累了,一合上眼睛,就無聲地睡着了。整整一天也沒有醒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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