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 (10) |
送交者: 晨雪 2005年07月10日20:34:47 于 [恋恋风尘] 发送悄悄话 |
BY 单飞雪
刀削的眉缓了、温柔了。和这样美丽的小东西相处,对一个正常而健康的男人而言真是一 种折磨,特别是这样年轻气盛的女孩,尤其她还口口声声要求你娶她。 慕容别岳也许是这世界上最怕麻烦的男人,或者,所有潇洒的男人都一样,最怕感情的束 缚,宁愿是露水姻缘,忌讳拖泥带水天长地久的情爱。那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负担,特别 是对慕容别岳这样一个自恃特高、热爱自由的男子。 这金凤天真也就算了,偏偏又漂亮得过分;漂亮得过分就算了,偏偏又目中无人任性胡 为,虽然他对她总是冷言冷语,可心底着实是有些招架不住的。 还好,一个月就快结束,眼看她的身体也大致康复,也许他该早些将她送回去,否则不知 会惹上什么麻烦。 慕容别岳的担心是正确的,因为那美丽的小东西正揪着抱禧去拦住方才那位书生。 “小。。。小姑娘。。。”年轻书生被眼前美丽极了却目露凶光的少女给逼到了墙边, “有。。。有什么事吗?”他不记得认识她,那一双火焰般盛气凌人的美眸瞪得他头皮发 麻。 金凤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道:“告诉我,那个丫头是怎么让你决定娶她了?” 书生一震,脸色难看尴尬至极,可是方才的谈话给她听见了?!“这。。。” 金凤拿出当公主的看家本领---“指使”旁人。“抱禧!”她用力扯着呆掉的抱禧命 令,“我数到三他不答,你就拿石子砸他。” “啥?”怎么回事啊?抱禧一脸莫名其妙。 金凤倒是流畅地开始数起数来:“一!” “姑娘。。。”唉!这叫他怎么说嘛。 “二!” 简直丢脸死了!“小姑娘。。。” “三!”金凤怒是眉梢,凶恶地瞪住书生,“抱禧,石头给我砸!” “。。。”抱禧没答话。 金凤忽然野蛮地伸手揪住书生领口:“快,我揪住他了!快扔他!” 后头传来很虚弱的声音:“地。。地上没有。。没有石头耶。” 这个笨蛋!金凤猛地松开书生退一步,昂着美丽的小下巴:“好,那我们合力踹他,把他 肚子踹破!” 书生脸都绿了,这位小姑娘这么漂亮怎会如此暴力?他连忙举手投降。 “我说、我说!”搞不好他遇上的是个疯子。 金凤亮着狐狸般的眼睛,搓着双手哼哼笑:“那好,快说,她怎么办到的?” “她。。。”书生很尴尬地抿抿唇,“她晚上。。。偷偷。。。”他清清喉咙,“偷偷爬 上我的床。”现在他可以走了吧?可前脚才抬起,她手一横挡住他的去路。 “然后呢?”爬上床以后呢? 这还要说么?书生涨红了脸。“然后。。。”他小声地道,“然后她就怀孕了啊,所以我 只好娶她。” 抱禧才十二岁,听得迷迷糊糊。 金凤才十六岁,也是听得懵懵懂懂:“不对,只是爬到床上就怀孕?那我早怀孕了。” 书生快吐血了:“当然不是只有这样!” 金凤急躁而火大地命令:“你给我说清楚,仔仔细细说清楚,她是怎样怀孕的?” 书生也恼了,这要怎么说清楚?她不害臊他都快羞死了,他懊恼地唏唏呼呼、一鼓作气地 嚷:“就是她爬上床,我们抱在一起,然后我的什么什么变成了她的什么什么,我们就一 起什么什么,大家什么什么完了,她就怀孕了!够清楚了吧!”话一撂完,他立即拔腿逃 了。真是!遇上两个疯子,存心开他玩笑嘛! 金凤一脸困惑:“抱禧。。。你听懂了吗?” 抱禧比她更困惑:“什么什么啊?我听得乱七八糟,要怎么怀孕问师傅就行了啊,干吗这 么麻烦。” 金凤凶恶地瞪他一眼:“不行、不可以问他!嘘---”她食指搁在红唇上,神秘兮兮 地,“这是我们的秘密。” 金凤一脸贼兮兮地和一脸纳闷的抱禧回到茶肆。 金凤心不在焉地坐下来,托着腮思量着方才书生的话。不对啊!如果抱在一起就会怀孕, 那梅妃常常和太医抱,老早就不知生几打孩子了。。。她想得出神,不自觉又习惯性地咬 起指甲来。 慕容别岳微笑地看着她发怔的脸,长长的发犹如一匹黑绸,幽暗里,像一片阴晦的夜色, 黑得发亮。他不自禁地握紧了杯,心底讶异着自己渴望爱抚那乌丝的欲望,竟如此之强 烈。 仿佛意识到他的视线,金凤转过脸来,一双眼亮晶晶地睨着他,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她 竟然有些得意地笑了。红红的唇如蜜,她很少笑,一旦笑了却是那么媚死人不偿命,她倾 过身来直直望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你。。。很喜欢饮茶吗?”她低着声音,不想让正在看人唱戏的抱禧听到。她眨眨眼, 软软的身子几乎横过桌面而来,慕容别岳注意到她袖子就要被热着的茶壶烧着了,便不动 声色地缓缓移开炉子。 她的脸靠近过来,视线紧凝着他的脸。 慕容别岳只好迎视她逼近的目光,她的脸就像黑夜里一抹月色,苍白皎洁,肤嫩如雪,教 人情不自禁的想摸上一把。 可他没有,毕竟是看过一点世面、经过一些风霜的男子,他只是微笑地等着她说话。 她小小声、轻柔的声线像是在偷偷抚摸他的心那样,撩拨得他心上一阵酥麻轻颤。 “ 我宫里,多的是贡茶,是以金银模型压制的团茶。有龙团胜雪的,也有白团为六角梅 花形的,更有椭圆形的宜年宝玉,还有似白团而大的宝春嘉瑞,似大龙团而小的端云祥 龙,六角尖瓣形的万春银叶,下方而上圆的长寿玉圭等等等等。。。这些宫廷茶你穷一辈 子也尝不到,和现下桌上这种茶有如天壤之别,你要当了驸马,天天都可以饮到这等 茶。”她献宝似的说得好不得意。 听完,他只是淡淡地笑了:“难道为了尝一口好茶,我要出卖自由?” 金凤双肘伏在桌面上,美丽的眼睛望着他,研究般地眯起丽眸:“自由对你这么重要 吗?” 他神清气朗地回望她:“在这儿饮茶别有一番情趣,在这儿饮茶是轻松的、惬意的,想走 的时候,随时可以离开,这种来如风雨去似微尘那样洒脱的意境,是宫廷里得不到的。所 以,我永远不可能出卖自己的自由,永远不可能向权力屈服,你放弃吧!” “谁都不能让你改变吗?” “我热衷我的生活。” 金凤带着些许任性的表情斜着脸看他:“你这样说,我更想要你了。” 他温柔的黑眸忽尔闪烁起来。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血中流淌着的是皇族好斗好胜的血 液。他当然知道,他那太飘忽的性子反而引起了她想占有的欲望。他得快点儿将她送走, 慕容别岳警觉到这个事实。 第三次,那只又白又软又柔又小的手又摸上他,坚定地覆上案上他大大的掌。 “我从没见过这么不喜欢我的,从没见过这么不在乎我的。。。”她看着他,“更从来没 有求过一个人,你。。。答应我,好吗?” 那又小又软的手覆在他掌上,就像一方绸帕那样柔嫩,柔嫩绵密地缚住他。 金凤第一次求人,她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那里头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深、深深的湖。 他说:“我不是已经答应。。。”他看见她眼睛一亮,并不理会,温柔地接续道,“答应 帮你做纸鹫。”那是一个温柔的拒绝。然后那只又柔又软又白又嫩的手离开了,离开的同 时他心上有一点儿空虚。 他看她什么话也没说地坐回位子上,看着她移开视线,和抱禧望起唱曲的戏子。她没说 话、没生气,只是沉默了,但那沉默的侧影仿佛脆弱了,她身上的惯有的娇贵气焰仿佛一 瞬间全消失了。 她终于放弃了吧。。。慕容别岳不忍看她消沉的模样,复而低头望杯中茶叶,绿绿柔柔, 清清淡淡的叶荡在沸水中。如果滚烫的水像红尘,那么清淡的独善其身的叶就是慕容别岳 的处事态度。 他担不起一个女子的感情,更何况她还是个被娇宠的公主,是如此年轻任性轻狂,许是连 什么是爱都不懂---这么一想,她失望的剪影已不若先前那般掐紧了他的心。 这时堂中忽然吆喝起来,跟着茶肆一阵欢呼鼓噪,一名蓝衫男子执着扇子踏上了台子。 他向众人行了礼:“各位大爷大人大官人大姐大奶奶们---” 一下子众人都笑了。 抱禧这时转过脸来,没意识到金凤低落的情绪,兀自抓她肩膀兴奋地指着那男子嚷:“要 说书了,你瞧、你瞧---”他最爱听这个了。 金凤懒懒地抬脸看见那蓝衫男子扇面一挥,朗朗道:“今儿个就给各位爷们姑奶奶们说说 咱们天朝最最最最最。。。”众人齐呼:“最什么啊?” “最。。。小。。。的公主---凤公主。” 放肆!金凤眼一凛,脸色沉了下来。 那说书人不知正牌公主在场,犹兴致高昂瞎说起来:“咱们这个硕果仅存的凤公主,每一 次大典总不见人影,据说是体弱多病。圣上召了不知多少大夫花了多少官银,浪费了多少 人力,就为了治这位公主,其实。。。这公主根本没病!” 大家惊呼。 “没病吗?” “怎么会?没病干吗请那么多大夫、花那么多银子。。。” 男子乱盖道:“啧啧,所以你们都被诳了,其实这全是圣上掩人耳目,真正的凤公主,听 说如仙女下凡,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如芙蓉如水荷,就像。。。”男子搜寻了一下,那扇 子忽然指住金凤的脸,“哎呀呀!美得就像这位小姑娘,真美啊!” 金凤眯起眼,听他骤然话锋一转还真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可真相是。。。那凤公主其实 是个。。。” “是个什么?” “对啊,是什么?”大家都被这说书人吊足了胃口。 抱禧也急了:“是什么啊?” 说书人眼眸溜了一圈,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是、个、畸、形!” 畸形?! 金凤的脸色更难看了,慕容别岳伸手正欲安抚她,却见一只杯子早一步先飞了出去,然后 是一声娇叱--- “混帐!”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的惊呼声中,金凤怒极拍桌立起的刹那,“哐”的一声,那只杯 子已经砸上了蓝衫男子的头。 抱禧惊得跳起,众人哗然,慕容别岳 头痛地捂住额。他低下脸双肩微颤,好像很恼,但 其实他却是在笑。这个凤公主真是麻烦的制造者,偏偏这说书人竟挑公主来说,畸形?真 能瞎盖! “大胆刁民!”金凤瞠目怒叱,“我哪里是畸形?”她右腕被慕容别岳紧紧握着,以至于 没法走过去赏他几巴掌。 “你?”男子捂着被砸痛的额,也气急了,“我说的是公主耶,又不是你!” “我就是。。。”忽然一股力将她往下一扯,金凤一个踉跄,转头看见慕容别岳警告的眼 神。 可恶!金凤恼怒地甩开他的手,继续指着那说书人怒叱:“你知道我为什么砸你?” “为啥?” “因为你一派胡言。真正的凤公主绝不是畸形,她美丽漂亮,高贵大方。” “是吗?你去过皇宫吗?你见过她吗?” 金凤双手抱胸,颇不以为然地反问:“这么说,你去过皇宫,你见过她喽?”金凤高傲地 走出去,走到了他面前,大声问,“那么你倒是说说,皇宫是什么样?公主住的「长命 殿」又是什么样?” 这会儿大家都兴致高昂地跟着鼓噪起来,煽风点火地看好戏。 “是啊,告诉我们皇宫是什么样?” “我们都想知道啊。。。” 说书人挥动着扇子,神经兮兮俯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气焰嚣张的小姑娘:“哼!那 么,你说公主不是畸形,你又见过公主了?你去过皇宫了?去过公主住的「长命殿」了? 他用她的话反击她,“那么敢问皇宫是什么样,公主住的「长命殿」又是是什么样?” 蓝衫男子高声质问金凤,然后一手叉腰,一手悠哉地扇着扇子,他昂着下巴注视她,她斜 着脸抿着红唇,细细的眉缓缓挑起,美丽的眼瞳亮了。不知怎地,她忽然勾起漂亮的唇, 笑了。那笑容忽然叫他的信心如危墙顷刻倒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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