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萍:回忆幸福的滋味
坐在26层楼的走廊上,望着对面鳞次栉比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的下面是一个故事。
而我,时时想起远方的过去,想起那盏不明亮但很温馨的煤油灯。想起坐在煤油灯下纳底缝针为我们做鞋子的母亲的身影;想起那张放得不够平稳,一不小心就会歪倒的旧园桌;想起某个夏天的傍晚,一家人围着这张圆桌在院子里吃晚饭。
“把桌子搬出来”,一听到母亲喊这句话的声音,我的动作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捷。赶紧把放在堂屋一角的小圆桌上的东西清理干净,搬到院子中间,吩咐妹妹搬五张凳子围着桌子。那个时候,弟弟大概还不到做事的年龄。母亲从灶堂拿出一个用稻草卷成的把子,放在离桌子稍远一点的地方,用来熏蚊子。蚊子为了吃血,也是不怕熏的,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腾出手来应付蚊子。就是这样,我们也是乐意的。
我们家院子不大,大概只有一百多平方米,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兄弟二人分家,把一起间大屋拆分为二,院子就是当初老房子天井部分,一部分用来建了厨房,剩余部分四四方方也就跟我们堂屋差不多大小。
偶尔才会有的青瓷碗蒸鸡蛋是记忆中最好的一道美味。很好看的光滑浅黄色都不忍下手用勺取来吃。通常是母亲先动手分给父亲,然后我们依次轮流喝上一小勺。滑滑的. 嫩嫩的,鲜鲜的,真是人间最好味。最奢侈的时刻是吃到最后,碗底下还剩下那么几口比较稀淡部分,加点米饭一起拌来吃,那种幸福,余留几十年现在回味感觉仍不变。家里有一个比吃饭碗要稍大的青瓷碗,似乎是专用来蒸鸡蛋的,一个鸡蛋蒸满满一碗。除了过节或是来亲戚,平时是没有鱼肉上桌,家里养了几只母鸡,蒸鸡蛋就是最好的营养补食。
因为母亲通常会在外面做工很晚回家,能够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暗,一家人围在一起在院子里用晚餐的,只有夏天的很少的日子,我特别地喜欢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时刻大概只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在我十岁左右,父亲去了外地做工,夏天很少回家,我们也就不再在院子用晚餐了。这短暂的时刻,是我记忆中的最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