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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血淬中华 (6)
送交者: 晨雪 2006年02月25日14:24:18 于 [恋恋风尘] 发送悄悄话

BY 大风


第十四章 建立根据地


龙口街一战轰动了吉林、海龙和延吉等府厅,也震撼了该地区大大小小的绺子,打出了义勇军的威风。当然,冯华他们当初的策略也是希望能够以此为契机,不断扩大自身的影响,以期站稳脚跟壮大发展,并最终走出长白山。可是这件事也不能一厢情愿,当初人家是请你帮忙来的,事情完结了,你怎么好意思赖着不走?所以,当打扫完战场,把战利品处理完毕,将一切善后工作都安排妥当之后,冯华等人只得去向贺国光辞行。
  贺五爷及众乡绅此时正在商讨庆祝等事宜,听了冯华的话,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国光还有许多事情要向冯队长讨教,怎能说走就走呢?”

  在座的几位士绅也是极力挽留,希望中华义勇军能再多留几天,与龙口街的百姓共同欢庆胜利;镇上的许多百姓在得到消息后也自发赶来,话语真诚地出言相留;更有一些年轻人则纷纷要求参加中华义勇军。看来,不管是出于哪种考虑,中华义勇军还真不能一走了之。看到所有的事情都在按自己的设想发展,冯华一直不太踏实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又作了一番姿态后,他答应再留住三天,围在周围的的人们不由得齐声欢呼起来。

  这三天,龙口街就像过大年一样,全镇锣鼓喧天,家家喜气洋洋。一拨接一拨的百姓杀猪宰羊,敲锣打鼓自发前来慰问中华义勇军,许多商号的老板也亲自送来请帖宴请中华义勇军各位领导。而冯华他们除了出席团练的庆功宴会之外,对于其他邀请则一一婉言谢绝,老百姓送来的慰问品也都按照市价付款。一时间,中华义勇军的秋毫无犯、神勇善战,被编成了许多神奇的故事。尤其是龙口街的那些团练,更是以曾经与中华义勇军并肩作战为荣,添油加醋的把义勇军的神威讲得绘声绘色、令人咋舌不已。更有人说,有几个挖参的老客曾在落虎崖后山看到了一轮五色佛光。而住在悦来客栈的一名见过冯华的江湖相士更是就佛光显灵一事,说冯华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五岳朝耸,三停相种,是什么天上的星宿下凡。为了验证相士的话,一些好事的乡民,则在冯华上街的时候,偷偷地端详他的相貌风采。

  冯华本来就长的五官端正、仪表堂堂,再加上人们的一些心理作用,把自己的臆想成分添加了进去,几乎众口一词的把冯华说成了鼻如悬胆、山根丰隆的贵人之相。种种流传不胫而走,竟然迅速的在挥发河周边地区流传开来。

  中华义勇军利用这三天时间进行了休整,同时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提高义勇军在龙口街百姓心目中的好感,他们还特意抽出一定的时间宣传民众、训练团勇。

  这三天,贺国光与冯华等人几乎形影不离,除了处理一些例行公事之外,他们从早到晚总是凑在一起说个不停。从冯华的嘴里,贺国光知道了许多前所未闻的事情,从欧美各国的政治体制、风土民情,到工厂机器、科学发明;从列强的军事扩张,到清廷的软弱腐败,让贺国光开阔了眼界;而且随着与冯华交往的不断加深,贺国光也坚定了他的信念,到底该如何行事,在他的心中逐渐清晰起来。

  第三天晚上,龙口街的士绅、百姓代表在镇上的聚英楼酒家为中华义勇军饯行。

  席上宾主把酒言欢,频频举酒致意。酒过三巡,贺国光说出了一番让人大感意外的话。他首先代表全镇乡亲对中华义勇军的将士们表示感谢,感谢他们消灭了“小飞龙”绺子,保护了龙口街全镇百姓;然后他表示今天喝的不是饯行酒,而是挽留酒。挽留的理由很充分:其一,现在的龙口街虽然不惧怕附近的小股绺子,但在呐鲁窝集和库勒纳沃集还有双江蛟、大云天等大股悍匪;其二,根据中日战争的形势以及日本间谍绘制松花江流域地形图的事实,小鬼子居心叵测,确实需要一支有实力的队伍护卫家乡。

  其实,冯华在与贺国光的多次交谈中,早就感觉到了他思想的变化,也料想他会有所表示。但是,直到宴会之前,贺国光仍然一字不提,这让冯华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不过,由于对自己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一直很自信,这种不安也只是一闪即逝。当贺国光提出这个要求时,冯华并未感到太多惊讶,只是对贺国光拖至此时才讲,有些出乎意料。

  其实,不是贺国光有意拖延,想那贺国光走南闯北,处事何等谨慎。挽留中华义勇军,对于龙口街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这等大事不但需要与镇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进行协商,达成共识,而且他自己也必须进一步摸清中华义勇军的意图。虽然贺国光对冯华和中华义勇军非常佩服,可是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事关四乡二十八屯众多百姓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慎重行事。

  开始,一些乡绅唯恐让义勇军驻防会引狼入室,因此顾虑重重,始终表示反对。直到昨晚,贺国光接到从盛京捎过来的信件,确切得到清军叶志超等部已经败退平壤,清军损失惨重的消息。同时,从吉林也传来黑龙江镇边军、吉林防军南下增援前线的消息。在吉林和黑龙江,官军本来就顾及不到一些边远的地区,现在大批官军调动,更是留下了大片的军事真空,两省胡匪的活动必然会更为猖獗。这一系列情况的变化不但坚定了贺国光挽留中华义勇军的决心,同时也让那些怀疑派闭上了嘴。既然前几天冯华论述的一些事情正在成为现实,那么谁又能保证日本人不会打到这里来呢?而且一旦其他地区的大股绺子再来砸窑,他们又该如何是好?基于以上的几点原因,以及镇子里流传的有关冯华的种种神奇传说,再加上义勇军纪律之严明、武器之先进、战斗力之顽强都是他们亲眼目睹的,这些人的看法终于发生了改变。经过再一次的反复商议讨论,龙口街最终在挽留义勇军的这个问题上取得了一致的意见。

  看到众人有些惊愕、疑惑,贺国光一抱拳:“众位父老乡亲,我贺家从祖上落户龙口街已经近五十年了,我自己更是生在龙口街,长在龙口街,龙口街就是我的家乡。这些年土匪蜂起,让乡亲们吃了不少苦头,国光深感愧疚。这次如果没有中华义勇军相助,国光绝没有退小飞龙之能力。现在小飞龙虽然灭了,但关东的土匪多如牛毛,谁敢说不会有小飞虎、小飞豹再来?而且乡亲们可能还不清楚,如今朝廷正在朝鲜与日本人开战,目前战局十分的不利,吉林和黑龙江的官军已经前去增援,今后一段时间土匪可能会更加猖獗。大家都知道中华义勇军的神威,我想请他们护卫龙口街四乡二十八屯,乡亲们不会有异议吧?”

  因为事先已经与街里的那些头面人物打过招呼,并且已统一了思想,贺国光的提议立刻就得到了这些人的齐声响应。而且贺家在此地素有名望,一般的乡民本来就唯贺国光马首是瞻,又见街上有名有号的人物也都极力赞同,当然是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龙口街团练也愿意接受中华义勇军的一并指挥。”贺国光说完,眼光投向冯华等人:“冯华老弟,还请原谅大哥的唐突。”

  关系着中华义勇军今后命运的这一刻终于来临了,虽然心情有些激荡,但冯华的脸色依然异常平静。他站起身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坚定的行了个军礼:“既然五爷和众位乡亲信得过中华义勇军,中华义勇军自当尽心竭力,保乡卫民。只是有关具体细节,还要与五爷及大家商酌一下。”

  听得冯华允诺,贺国光欣然应道:“那是自然。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咱们如今是一家人了,还五爷长,五爷短的太生分了,以后你们就叫我一声贺大哥如何?”

  看到冯华等人爽快地答应,众人齐声欢呼起来。站在楼梯口处的两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孩子互相看了一眼,也抿着嘴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人们都沉浸在欢乐和兴奋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罢了。

  饯行酒变成了联姻酒,中华义勇军、贺国光和龙口街百姓皆大欢喜。可不是嘛!镇里有这样一支军队,夜里睡觉也会更香甜呀!

  双方的协商很是顺利,气氛也异常融洽。出于发展的需要,冯华建议部队的名字虽然仍叫中华义勇军,但暂时还要打着龙口街团练的旗号。另外,为了化解一些人的怀疑,使义勇军尽可能地融入到当地人之中去,他提议由贺国光统一指挥。由于贺国光百般推辞,双方最后决定成立联合指挥部,贺国光名义上为龙口街团练总指挥,但部队的一应事务皆由副总指挥冯华全权负责。

  中华义勇军留驻龙口街的消息传出后,四乡二十八屯的乡民、猎户报名参军的人就更多了,义勇军的人数一下子增加到五百多人,加上团练共有六百八十余人。虽然贺国光在龙口街一带的威望很高,但新参军的战士中到有相当大一部分人是冲着冯华和义勇军的赫赫威名而来的。义擒“云里雕”、智取落虎崖、剿灭“小飞龙”等一连串的神奇的故事让冯华和义勇军在许多乡民心中留下了无比深刻的烙印。

  为了便于统一管理,贺国光与冯华经过商议后,决定将义勇军与龙口街团练全部打散,重新进行整编。部队还是按三三制原则分编为三个连,由邢亮、李九杲、张立三分别担任一、二、三连连长。郑偃武任后勤部长,黄德贵任情报部长,周天宇任军械部长(主要任务是研究无名洞中的武器及设备,争取尽快取得成果),林喜(大喜)任特务排排长。

  三天后,周天宇一干人带着一批轻重武器,赶到了龙口街,而落虎崖则由肖山(山子)带领一个独立小队守卫。

  至此,义勇军以龙口街为中心,在挥发河地区终于建立起了自己的第一块“根据地”。当然,这块根据地并不属于那种割据性质的根据地,因为既然还打着团练的旗号,就还没打算与清廷分道扬镳。不过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有了一个在政府军事力量不足的情况下,被官府默认的属于自己的地盘,还是非常有利于义勇军的进一步发展壮大。

  清朝定都北京后,以盛京(沈阳)为留都。为保护它的“龙兴之地”,严禁内地人进入东北,厉行封禁长达200年之久,极大地限制了东北的土地开发和经济发展。鸦片战争后,清政府从增加财政收入和抵御沙俄侵略的需要出发,对东北的封禁逐渐放松,直隶、山东、河南和山西等地的大批农民开始迁入东北地区。咸丰七年(1857年)以后,奉天、吉林等地的牧场、围场及皇家封地也陆续对垦民开放。到甲午战争前夕,东北人口已由1850年的289万人增加到1000多万人。随着人口和耕地的增加,奉天、吉林等地区的农业生产迅速发展。1891年,仅从营口港输出的大豆就达到731万担。这时的东北,正处在一个经济发展的初期阶段。

  挥发河地区北靠吉林,南接奉天,土地开发和木材开采已有一定的规模,与奉天、吉林等中心城市距离适中,是一个极具发展潜力的地方,从各方面看都已具备了建立根据地的良好条件,冯华他们对于这一点极为满意。

  按照冯华的提议,中华义勇军指挥部第一次联席会议在贺府的西跨院召开。会上,冯华把早就有了腹稿的一些东西提了出来:即大力发展经济、改善民众生活、加快部队建设和进一步提高部队思想素质、文化素质及军事素质等问题,并形成了决议。另外按照邢亮的提议,同时还决定由周天宇和郑偃武负责筹建义勇军的第一个兵工厂。

  冯华知道,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即使是拥有一批远超这个时代的先进武器,对于甲午战争这种规模的战争而言,仍然是微不足道。靠他们来挽救清军的失败,无疑是痴人说梦。目前情况异常危急,但是却又急不得,最重要的就是要“踏踏实实,稳步发展;审时度势,伺机而动”。

  由于义勇军的进驻以及贺国光的大力支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龙口街就恢复了昔日的繁荣。不但许多关门的商家店铺重新开张营业,而且又出现了许多家新店铺。龙口街相对安定的形势使其迅速成为了周边地区经济贸易和物资交流的中心,龙口街甚至取代龙城,成为了当地最大的山货、药材和木材的集散地。各地来做买卖的老客、游走江湖的民间艺人,一时间让龙口街的旅店人满为患。

  另外,由义勇军投资开办的第一批工厂也成为了当地人议论最多的一件新鲜事。其优厚的待遇不但吸引了众多的手艺人,而且里边不乏有从吉林、龙海等处闻讯赶来应聘的工匠,招工处门前甚至排起了长队。义勇军直属被服厂是以落虎崖那帮妇女为基础成立了起来的,颇有组织天才的吴秀英被任命为厂长,而女人当官,也成为了当地的另一桩大新闻;以赵铁成(郑偃武开铁匠铺的那个亲戚赵六)等人为骨干,周天宇亲自兼任厂长,成立了义勇军直属兵工厂;为了将来战争的需要和提高当地百姓的健康水平,利用长白山区丰富的药材资源,聘任镇上的老中医李济棠为顾问,郑偃武兼任厂长,开办了一个制药厂。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与老百姓生活密切相关的工厂也正在计划开办。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可是要在短时间内安排就绪还是有很大的难度,尤其是在计划开办一些新式工厂时,他们很难得到当地士绅的支持。镇上的许多乡绅,你要是开酒作坊、油作坊,他们还挺踊跃,可是一提到投资开办新式制药厂,他们就犹豫不决、退缩观望,显得相当的保守。当然这也怨不得他们,毕竟在这么个信息闭塞的穷乡僻壤里,能像贺国光这样有一些资本主义经营意识的人真的是没有几个。

  资金目前尚不存在问题,但熟悉组织协调、统筹安排等工作的人材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决定下来的几码子事,都需要贺国光和冯华等人督促、检查、指导,甚至是亲自示范。这一阵子,他们几个人真是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十五章 谁知女儿心


 这天,冯华去关街附近几个村镇落实联防互保的事,一直忙到了半夜才回来。转天早上,由于还要参加兵工厂地雷正式投产的庆祝大会,天还没全亮他就又早早地起来了。
  虽然昨夜睡得很晚,但冯华的精神却异常饱满,心情也非常好。为了试制地雷,义勇军的几位主要领导人与兵工厂的工人一道度过了许多个不眠之夜,现在一切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洗漱完毕后,冯华又开始了每天最烦人的一项工作——梳辫子。以前在落虎崖,他们只是在出门时才会戴上假发辫。后来冯华考虑到:当时的社会现状,你没有辫子几乎就是寸步难行,为了方便今后的行动,不如现在就开始蓄头发,盘辫子。而且辫子毕竟只是一种表象的东西,并不能真正代表什么、说明什么。

  冯华的这些想法虽然并没有错,但还是遭到了邢亮的坚决反对。几年的参军经历让他对腐朽没落、任人宰割的清王朝极度反感,在情感上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有一天也会留上这条代表着屈辱和种族奴化的发辨。为了这个问题兄弟二人争论了好多次,即使冯华反复劝说、解释,也不能让邢亮改变注意。直到后来周天宇也加入进来做说服工作,邢亮才在“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利害关系权衡下,极不情愿的地应允了下来。

  不过,现在冯华可是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吃尽了苦头,天天必须得伺候它不说,就连洗发都要多耗费许多时间。每天像个大姑娘似的梳弄这条大尾巴似的玩意儿,真让冯华烦极了。这不,已经洗漱完毕了好半天,他还在忙乎这条发辫。

  就在冯华还为梳辫子烦心不已的时候,外间“噔噔噔”的忽然传来了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冯华说了声请进,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了,但许久都不见有人走进来。冯华心中有些纳闷,回过头一看,却见贺国光的独生女儿菱儿从门缝里伸进半个脑袋,正往屋里张望。

  看着她那调皮的神态,冯华笑了:“菱儿,是你啊,怎么不进来呀!”

  马上收起了调皮的神态,菱儿一本正经地走进屋里。

  “有事呀?”冯华一边问,一边还在忙乎他的发辫。

  贺菱儿“嗯”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盯着冯华那笨拙的动作。看到冯华笨手笨脚,半天也编不好辫子,她不由得忍俊不禁:“哎,真笨死了!”说完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几下子就帮助冯华梳理好了那条让他头疼的大辫子。

  菱儿做起来很自然,冯华却闹了个手足无措。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忙问道:“说吧!有什么事情?”

  “冯大哥,我,我——”本来举止大方、行动自然的菱儿却“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究竟来。

  冯华叫贺国光贺大哥,这贺菱又叫冯华冯大哥,简直是乱套了。尽管贺国光已经纠正了许多次,要叫冯叔叔,可硬是没有给改过来。不过,冯华感觉这样叫也没什么,久而久之贺国光也只得顺其自然。

  冯华有些疑惑,平时有说有笑的菱儿今天怎么变得扭捏起来了?再三追问,贺菱才吭吭嗤嗤地说出来:“冯大哥,我也要参加工作。”这贺菱与冯华和中华义勇军接触久了也是满口的新名词。

  “女孩子家的参加什么工作啊?”

  冯华随意的一句回答,引出贺菱连珠炮似的一串话。“女孩子怎么样?冯大哥,你不是说男女平等吗?再说那被服厂也净是女人嘛!”

  “咳!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小孩子……”

  “人家都快17岁了,哪里还是小孩子?”

  贺菱理直气壮的一番言词,一时间把冯华问了个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义勇军的指挥部就设在贺府的西跨院,每天从早到晚的,少说也会遇见菱儿几次。由于经常打头碰脸,一来二去俩个人就熟悉了起来。这菱儿的好奇心很是强烈,一见冯华就缠着他问东问西。而冯华呢,也一直把菱儿当孩子看待,只要时间允许,他都会尽量满足她的愿望,对各种问题一一予以解答。刚才,菱儿为他梳弄发辫,两个人第一次贴得这么近,冯华强烈地感觉到了少女特有的那种青春气息,说实话还真的让他心里“咚咚”地紧跳了几下。现在让菱儿这么一说,菱儿小女孩的形象在他的脑子里一下子改变了许多。说得也是,在那个年代,十六、七的女子早就应该出嫁了。

  想到这里,冯华不禁又把贺菱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以前还真没有注意,这菱儿好像一夜之中就变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乌黑的秀发留着齐齐的刘海儿,新月型的俏脸儿配着一双清如潭水般的大眼睛,明亮深邃的目光时而流露出天真,时而又似饱含深情。她鼻儿高挺,两腮润白透红,犹如玉雕粉琢。身穿白纺绸单衫、红罗单裤,红装素裹。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不胖不瘦,凹凸有致,愈发显现出娇美刚健的身姿。

  贺菱觉察到冯华目光的注视,不禁俏脸羞得通红,娇瞋地说道:“冯大哥,行不行你倒是说话呀!”

  冯华意识到自己眼睛的放肆,马上回过神来,用开玩笑的口吻掩饰自己的尴尬:“哦,说了半天,原来菱儿是要去被服厂啊!”

  贺菱有些生气地说:“冯大哥,你这人真是的,我可不是与你开玩笑的啊!”

  看到菱儿耍起了小女孩的脾气,冯华有些招架不住,只好拿出了最后一面挡箭牌:“菱儿,我问你,你父亲可同意?”

  贺菱噘着小嘴:“人家就是问过了才来找你的嘛!”

  正说着,贺国光笑呵呵地走进来:“冯老弟,菱儿这闺女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些日子一直缠着我要工作。我看这孩子还粗读诗书,略懂文墨,看看能不能帮助你抄抄写写,顺便也跟着老弟学学洋文?”

  虽然老爸是作为后援来支持她的,可是当着冯华的面埋怨自己不像话,还是让小姑娘满脸羞红,跺着脚撒娇地叫了一声“爹!”。小女孩那满脸的憨态、娇羞无比的神情,一下子把贺国光和冯华二人都逗笑了。既然人家的老爹都出来说情,冯华还有什么话可说?再说他内心倒也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只不过这种喜欢并不是爱情!

  事情这么定下来后,贺菱就承担起了指挥部文书的工作,而冯华身边从此也多了一个小秘书。虽说冯华与菱儿年龄相差近十岁,但到底还都属于年青人的范畴,相互沟通非常融洽。冯华对贺菱到没存什么非分之想,可是菱儿这丫头人小鬼大,心里朦朦胧胧的对冯华产生了一股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这种感觉既是少女青春朦胧的初恋,也和当时早婚的习俗有关,毕竟在那个时候,许多像菱儿这个年龄的女孩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菱儿第一次见到冯华,还得从义勇军那天夜里神不知鬼不觉秘密进入龙口街讲起。那天晚上,菱儿读书就寝较晚,忽听跨院中人声噪杂,很是热闹。刚想出去探看,却被母亲一把拦住:“你父亲早有吩咐,今晚有重要客人来访,没有召唤,谁也不许踏入西跨院一步。另外,今日来客人之事,谁也不准泄露出去。”

  母亲的话愈发引起了菱儿的好奇心,尽管母亲再三阻拦,却也难以打消菱儿好奇的念头。当母亲的宠爱女儿,只得暂且把丈夫叮嘱的话放到了一边儿,但还是再三嘱咐宝贝女儿:“菱儿,你可小心点啊!别让你父亲看见。”

  虽然郑偃武安排了值日的护院,义勇军也加派了岗哨,但内院是眷属的住所,所以通往内院的角门谁也没有在意,让这个鬼丫头得以溜了进去。

  菱儿溜进去的时候,正是冯华分析中日之战形势,侃侃而谈之时。平生第一次毫无顾忌地站立在屏风后面偷偷地注视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菱儿的心口不由得紧跳了几下。看惯了普通乡下人的菱儿,立刻就被这个风姿俊秀、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吸引住了。尤其是他那渊博的知识、出众的口才、以及一种大义凛然的豪气更是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是敬重、钦佩或是爱慕的感情。

  “小飞龙”绺子覆灭后,听说义勇军要走,虽说只是与冯华打头碰脸见过几回面,而且也没有说过话,但小丫头心中不知怎么却有点儿依依不舍的感觉。几次鼓足勇气,找到机会想说上几句话,可都因为小姑娘脸皮儿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天在聚英楼饭庄宴请义勇军,本以为冯华他们就要一走了之,她还很为前边没有与冯华说上话而后悔不迭。尽管父亲不准她去,可贺菱还是约了小姐妹龚芳,两个人一起偷偷地来到了聚英楼。上得楼来,恰巧赶上贺国光代表全镇父老乡亲挽留义勇军。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对于贺菱儿来说,可真是喜出望外。她跟着众人一个劲儿地鼓掌,连小手都拍疼了。如果评选当时最高兴的人,在四乡二十八屯,绝对非贺菱儿莫属。

  这些日子只要冯华不外出,处理公务时就与贺菱对脸而坐,两个人的接触自然也就更多了起来。一个起草文件,筹划军政要务;另一个就抄抄写写,整理、归类各种文书。有时候,因两个人都在埋头工作,屋内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时,冯华就会说上两句笑话,引得贺菱“咯咯”的笑个不停,这时的西跨院里充满了阳光。

  当然,冯华也会讲一些在贺菱听起来是属于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时的菱儿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小手托着香腮,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小姑娘的思想犹如一张白纸,接受一些新鲜的东西自是比成年人容易,是冯华的一个好听众。遇到一些听起来有趣、好玩的东西,她就会刨根问底地问个没完没了。有时,冯华的问题已经讲完,她还会痴痴地想着什么心事。

  女孩儿心细,办事认真,只要交待给她做的事情,都能够完成得很好,这一点最让冯华感到满意。根据地的军政事务繁多,冯华每天不知道要处理多少事务,菱儿就把冯华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并时时提醒该做什么了,倒蛮像大公司里称职的小秘书。时间一长,冯华就体会到身边有个贺菱的好处,许多日常事务根本不用操心,贺菱都会安排、处理得有条有理。当然,只要冯华有片刻闲暇,她就会拿起英语单词的本本问起来没完。老师教得耐心,学生学得认真,时间不长贺菱已经可以进行一些日常英语的对话。每当冯华称赞她聪明、学得快,菱儿的心里总是甜滋滋的。

  前几天,义勇军接连举办了几期政治思想工作培训班,由冯华、邢亮和周天宇轮流讲课。每次轮到冯华讲课时,贺菱作为副总指挥的文书,自然也要跟着去。看着自己心中偶像的神采,倾听着冯华那好听男中音的演讲,好几次她都看呆了。当然,无论是冯华的演讲,还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交谈,几乎每一次都让贺菱学到了不少知识,懂得了不少道理,明白了不少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华的形象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清晰地在贺菱的眼前闪现。渐渐的,一天见不到冯华,贺菱就感觉仿佛短缺了一点儿什么,常常撩得她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我这是怎么啦……”小丫头在无人时,常常抚着自己起伏跳荡的胸口,摸着发烫的脸颊,自己在问自己。

  冯华在上大学时,既是学生会干部,又长得一表人才,是许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且这些女孩子中也不乏婷婷玉立、姿容秀美者,可是冯华却对众多学姐、学妹们的青睐显得无动于衷,总是不远不近的。到不是冯华的眼眶儿高,而是一方面他对爱情怀有相当强烈的憧憬,认为只有会让他产生心动感觉的女孩子,才是值得他一生去爱的人;另一方面他受家庭及父母的影响,对男女之间的关系极为慎重,不愿随随便便的就与自己不爱的人交往。

  大概是来去匆匆,没有深入接触的缘故,四年的大学生活和三年的工作生涯,冯华却一直也没有碰到过让他有感觉的女人。虽然父母不断催促他尽快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许多亲朋好友自愿充当红娘,但是冯华却一点儿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相信“有缘千里来相会”,一切都随缘吧!

  与菱儿在一起,冯华确实只是拿她当小妹妹看,一来菱儿毕竟只有十六、七岁,比他小了很多,二来义勇军、根据地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冯华根本就顾不上考虑别的事。

  可是菱儿对冯华的感觉却是一日强过一日,在听他说话时,经常无缘无故的红了脸,菱儿每次都是没有等冯华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催促他继续往下讲,把事情遮掩过去;而一向心细的冯华偏偏在菱儿的感情上变得迟钝起来。

  那天,冯华去龙城办事,归途中天气突变,刮起了大风。菱儿在家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时辰里跑到街上张望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如望断秋水一般地盼回了冯华,她就像小媳妇伺候刚刚外出归来的丈夫一般,忙着为冯华打扫身上的沙尘,又端来了洗脸水。

  接过菱儿递过来的冒着热气的湿面巾,冯华心里热乎乎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想说上一句“谢谢”,又自知菱儿会不爱听,话到嘴边临时变成了:“咱们的菱儿可真是越来越勤快了啊!”

  菱儿的小脸蛋腾得一下子红了起来,小嘴一噘:“冯大哥,你忘啦?你可是答应好的,今天要教人家英语嘛!”

  冯华嘴上答应着:“没忘,没忘!”,可心里却觉得怪怪的:小丫头,这也值得脸红啊!而且说她勤快又跟学英语有什么关系?

  心里定位的差异,会极大地影响一个人对人或事的理解与判断。贺菱心仪冯华,把他视为心中的偶像,所以平时对冯华涉及自己的言行举动都异常敏感。可是冯华由于只将贺菱当作小妹妹,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已经情窦初开的“菱儿”的心事。冯华来到龙口街的这些日子也是菱儿感到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光,但快乐的“菱儿”却因为冯华的无动于衷而慢慢有了苦恼。

  “菱儿”的心意,冯华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有道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或许假以时日,两人心意相通,他就会清楚了吧!

  
第十六章 促膝议发展


二道江通往龙口街的大路上,冯华与贺国光二人信马由缰,并肩而行。远处,龙口街已经遥遥在望,他们边走边聊,并不时地与地里收秋的人们打着招呼。身前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几名警卫人员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的情况。
  路两旁坡地上的高粱已经红了,沉甸甸的高粱穗随风摇曳;河谷间黄灿灿的玉米棒子和饱荚肥满的大豆,也在风中不停的向过往的行人点着头。

  一丝欣慰的笑容浮现在了贺国光的脸上,他颇有感触地对冯华说道:“听我爷爷说,当年刚到这块儿时,一片野地荒草,草窝子里狼、虫、豹、鹿什么都有。走个百八十里地的也看不见一个屯子,就是有个村子也不过四五户人家、几间小茅屋,哪里像现在呀!”

  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子夏,你看这一人多深的庄稼,今年可是个好年景啊!我看一垧地怎么也得打它个八九石粮食,乡亲们终于能过个好年了!”

  看着村民们脸上满足的样子,冯华的心里也极为高兴,他点点头说:“是啊,今年年成好,农业大丰收,工业、商业的发展势头也不错,咱们这叫农、工、商并举齐发展。”

  贺国光满意之中带着些许遗憾:“要不是打仗,今年大豆和豆油的出口、转口肯定都错不了,还得想想办法,把乡亲们手里多余的粮食换成钱啊!”

  停了一下,他又乐观地说道:“如果英、俄等国调停战事成功,大豆出海的事应该还有希望解决。”

  西历1894年9月15日,日军第一军攻占平壤,左宝贵将军血洒疆场,叶志超、丰升阿、卫汝贵等部仓皇逃跑;9月17日,中日海军在黄海大东沟激战,北洋舰队五艘军舰沉没,日本海军基本控制黄海海域制海权。黄海海战战败,清廷异常恐慌,慈禧太后重新起用弈訢管理总理衙门,乞求英、美、俄、德等国调停中日战争,战事一度平稳了下来。

  虽然战况的发展一如冯华所料,战争的风云也好似离龙口街越来越近,但列强的调停,又让贺国光看到了和平解决中日战争的希望。虽然他知道小日本绝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依据以前的实例,无非是朝廷签约赔款。尽管他对朝廷的丧权辱国很不满,可是能够和平解决战事,让百姓免于战火涂炭,总还是好的嘛!这就是贺国光的想法。

  冯华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反驳贺国光的话,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世事难料,凡事还是多想一些困难才好!”

  “是呀,商场如战场,确实大意不得。”并没有理解冯华真正意思的贺国光按照自己的思路赞同地点了点头。

  刚刚参加了二道江商会的成立仪式,归途中看到的得又都是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象,两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愉悦。

  经过这一阵子的忙碌,中华义勇军新成立的几个以农产品加工为主的工厂,像榨油厂、面粉厂、酿酒厂和粉丝厂如今都已开始正常运转。这些成果的取得,贺国光功不可没,你从他那原本看起来很富态的身体,如今却变得又黑又瘦,就可以看出他为此付出的辛劳。

  扭过头看了一眼满脸疲惫之色的贺国光,冯华心中亦是有些感动,为了能让龙口街的百姓过得更好,贺国光真的是在全心全意的付出。“贺大哥,你这一阵子太辛苦了,今后可得注意点儿身体,不要太劳累了。”冯华关切地说道。

  “呵呵”,贺国光爽朗的笑着:“虽然累了点儿,可大哥的身子板儿却硬朗多了,你没感到大哥的精神也比以前好多了吗?”

  冯华情真意切的关心让贺国光心头一热: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想当初,在商议挽留义勇军这个问题时,面对一些士绅“引狼入室”的质疑,是自己一力承担了下来。他觉得冯华、邢亮和周天宇等人从气质、谈吐到见识、抱负都与土匪有着天壤之别,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如今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现在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当初持怀疑态度的士绅们,都从龙口街的发展中受益良多,私下里他们也好几次称赞自己有眼光。想到这里,贺国光不禁也为自己眼光的独到、观察人的准确有些飘然自得。

  说着话进了龙口镇,二人在街中心暂时分手,贺国光去了镇西的榨油厂,冯华则穿镇而过,直奔南圩门外的兵工厂。

  兵工厂的厂址选择在镇南紧靠挥发河的一个U字形拐弯处。这里三面环水,易于防卫,同时远离居民区,安全系数较大,也便于利用挥发河的水力资源。为了安全起见,冯华还在兵工厂派驻了一个排的义勇军,日夜警戒。

  冯华对兵工厂的建设非常重视。他深知,中国百年的屈辱与军事落后有着直接的关系。而且,随着战争形势的发展,仅靠无名洞里的那一点武器弹药根本无法支持大规模的战事需求。因此,迅速形成自己的军工生产,是与军队建设、根据地发展并驾齐驱的三大任务之一。他把这件事专门交给周天宇负责,天宇也知道自己肩上担子的分量。

  虽然现在的兵工厂只是生产手榴弹、地雷等武器,但兵工厂除了周天宇,再也找不出一个象样的专业技术人员。像赵六,如果让他打造锄头、犁铧,或是扎枪头、大刀片,他绝对是个出色的铁匠。可是手榴弹之类的东西,别说他没有见过,就是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啊!好在他们手头上有日本97式手榴弹和德国M24式手榴弹的样品。

  为了仿制手榴弹,邢亮、周天宇和赵铁成等几个人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他们通过把两种式样的手榴弹拆卸分解、研究比较,最后决定按照M24式手榴弹的模式,仿制与其结构相同,但生产结构更简单、弹体更小、重量更轻的巩(县)造手榴弹。(抗日战争时期我国巩县兵工厂生产的这种长柄手榴弹,与解放后我国生产的50式手榴弹、67式手榴弹及德国M24式手榴弹结构相同,邢亮在部队时对这几种手榴弹的基本情况曾有所了解。)

  手榴弹的生产暂时设置铸造、手柄、制药、拉火和组装五个车间。铸造和手柄车间的工艺比较容易解决,把拆卸下来了的手榴弹铸铁弹体交给招来的工匠,这些原来的铸锅匠按照弹体样品制模、翻砂、化铁、浇铸,很顺利的浇铸出第一批半成品;手柄车间是最不让人操心的地方,长白山区不乏原料,那些工艺高超的木匠师傅制造中间空芯的木柄,简直是小菜一碟;制药车间到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可是在周天宇和那些从鞭炮爆竹作坊招来的工匠的日夜努力下,经过十几次试验终于研制出了以硝胺成分为主的炸药;最让周天宇头痛的是拉火车间,虽然像小铜套、延期药管等问题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但雷管的研制,摩擦线圈的制造却遇到了难题,只是那拉火索的瓷粉配置就不知道试验了多少次。

  这些日子,周天宇、赵铁成几乎是日夜都呆在工厂里。他们与工人师傅一起研究,不断改进,经过近百次试验,才终于成功的制造出那个世界的第一批属于“现代式样”的手榴弹。周天宇将其定名为“龙式”手榴弹,既是表示手榴弹是在龙口街制造,又包含着是“龙的传人”生产的意思。随着生产技术的不断完善,“龙式”手榴弹很快就正式投入了生产,目前的生产能力为月产三千枚,全厂的工人也达到了二百多号人。

  这些天,虽然地雷和手榴弹的生产都已转入正规,但兵工厂扩大生产规模、机关枪及子弹的研制等大小事情还是忙得周天宇团团转,兄弟二人已经好多天没有见面了。

  走进工厂大门,冯华就听到翻砂车间人声噪杂。车间里,赵铁城正在指挥着工人为新落成的化铁炉安装配备的大风匣,周天宇蹲在地上和几个工人们鼓捣模具。看到冯华到来,他欣喜地跑上前:“华哥,你怎么来了?亏了你还记得兄弟呀?”

  冯华打量着满身油污、胡子拉碴的周天宇:“臭小子,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你?倒是你,一头扎进兵工厂就不想出来,也不知道主动去看看我?”

  天宇摊开双臂,满脸委屈的样子:“天理良心啊!我脱得开身子吗?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实在是走不开呀!”

  “好了,知道你忙,这不,我就主动来看你了。”冯华拍打着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嘿嘿”地笑了笑,天宇对冯华说道:“不过,华哥你来得正好,要不再忙我这两天也要去找你一趟。”

  “噢,有什么事吗?你先安排一下,咱们去你屋里细谈。”冯华有些诧异地说道。

  周天宇放下手底的事情,又交待了一下赵铁成,然后领着冯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兼宿舍。

  房间里乱七八糟:炕上的被褥胡乱地堆放着,被拆整为零的手榴弹零部件摊得满炕都是;那张破旧的八仙桌子上,瓷壶瓷碗和笔墨纸砚占去了一半的地方,两块掰碎的馍馍放在一沓用墨笔描绘的草图上;房间内唯一的一把木椅上却叠放着几只模具箱。

  天宇边手忙脚乱的挪着木椅上的模具箱,边歉疚的对冯华说:“华哥,真不好意思,我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看到冯华坐下来,周天宇急不可耐地拿出了几页写满文字的纸:“华哥,你看看……”

  一把拦住天宇,冯华开玩笑道:“看你急的,跑了大半天的路,嗓子都冒烟了,总不会连口水也不给你华哥喝吧!”说着,拿起木桌上的旧瓷壶,摇晃了几下:“你这儿是上甘岭啊?”

  “对不起啊,华哥。”天宇冲着冯华赫然一笑,然后回过头冲着窗外喊道:“小五子,倒碗白开水来!”

  门外有人答应了一声,很快就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端着一碗白开水,恭恭敬敬地来到了冯华面前:“总指挥,您请。”

  稍微有一点儿拘禁地站了一会儿,他又对周天宇说:“周老师,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去河滩了。”说完,冲冯华也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周天宇向冯华介绍说:“华哥,刚才那个小伙子叫陈五阳,是我新收的弟子。”

  冯华一听,乐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开的山门呀?还收了徒弟,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周天宇解释着:“五阳曾在吉林的俄罗斯教堂呆过三年,去年因母亲生病才回到龙口街。他在教堂里学过一些俄语,对西方的科技也有所了解。我看这孩子对机械有一定的认识,人又机灵,就让他当了我的助手。只是他非得叫我师父,我拧不过他,只好让他喊我周老师。”

  听了天宇一番啰里啰唆的解释,冯华总算明白了这徒弟的来龙去脉,连连点头:“小宇啊,这弟子收得好!当前咱们的技术人材缺乏的厉害,我们不仅要从外部吸收,还必须要自己培养,我今天来就是找你商量这个事情。”

  “好啊!华哥,咱们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正想跟你探讨建立科技学校的事呢!你不知道,自从兵工厂成立以来,武器的研制与生产就一直受困于人材极度匮乏。虽然无名洞中的那些武器都有图纸,而且原材料也相对齐全,可是因为缺少机械专家和能熟练操作机床的技术工人,目前对马克沁重机枪的研制已经陷入了困境。”天宇说着,把手中的那几页纸递到冯华的手里:“华哥,你先看看我写的计划。”

  首页上“关于成立科技学校和培养技术工人的建议”一行字非常醒目,其内容主要是:鉴于根据地各方面的人材匮乏,没有科研人员,没有技术工人的现状,建议成立科技学校和在兵工厂培养技术工人……

  天宇补充说:“兵工厂的工人都是手艺很出色的工匠,可是让他们去操作无名洞的那几台旋床、刨床、铣床就勉为其难了。要想让这几台车床动起来,发挥它们的作用,必须培养新一代的技术工人。”他的建议中另外两点是:设立科技学校,尽快培养自己的科研技术人才;充分利用挥发河的水力资源和研制蒸汽机,解决将来机器的动力问题。

  他进一步解释说:“咱们无名洞里储存的那一点柴油,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让那两台柴油发电机喝光的;还有原材料的问题,107所留下的那点儿东西,做做实验还可以,一旦形成了生产能力,很快就会出现原材料短缺的问题。”

  天宇的一番话得到了冯华的赞同:“嗯,这些问题提得好!我看,不但要设立科技学校,还要有财贸学校、军事学校,医护学校。”

  停了一下,冯华对天宇说:“待会儿我回去先与贺大哥商量一下,如果没问题,咱们明天开个会,专门研究一下这些问题。”

  “好吧……”天宇回答着,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看着天宇欲说不说的样子,冯华问道:“小宇,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华哥。本来我是想完成后再请你来参观的,可是又一想,你那么忙,来我这里一次也不容易,还是先让你过过目吧!”天宇解释着。

  冯华笑了:“什么事情嘛,神秘兮兮的。”

  周天宇领着冯华来到河边,只见河滩上放着两个类似水车似的大木轮,几个工人正在陈五阳的指挥下为木轮的立轴安装连接装置和皮带轮。看到冯华二人到来,陈五阳站了起来,指着大木轮说道:“这就是周老师发明的水车式动力传送机,一旦试制成功,咱们的几台机床就可以真正运转起来了。”

  周天宇说道:“华哥,你别听他的,这个水车式动力传送机完全是五阳的思路,我只不过给提出了几点改进意见,你想,我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水车呀!”

  听着这师徒二人的对话,冯华点点头说道:“嗯,不错!这种水车式动力传送机制造简便、造价不高,我看今后可以优先发展。”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冯华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天宇,心里很是欣慰:真想不到一向爱干净的小宇,现在脏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毫不在意。看来环境真的很锻炼人,小宇比原来可成熟多了。

  顺手捏下天宇头上的一小段儿杂草,冯华怜惜地说:“小宇,别忘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今后要多注意呀!”

  “我知道的。华哥,你也要注意身体啊!你比我可辛苦多了!”天宇也关切的说道。

  一时间兄弟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心中都涌起了一股暖暖的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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