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薇:大热天在东京走了15公里
我大约是走路走出魔怔了,昨天又在将近33度的高温下徒步了将近15公里。
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却说不清楚这座城市布局的一二三,直到昨天走了这一程,尽
管是还没太弄清楚,但也算是管中窥豹见了一小斑。
其实,我对前半辈子生活过的北京城布局也不清楚。记忆力有两条护城河:一条是围
绕着紫禁城的金水河,另一条就是已经成了二环公路的外护城河。这两条护城河是人
工挖掘出来有防御功能的壕沟,但是里面流动的是活水,水源来自于河北省都山西北
麓的长河,绕护城河后经由通惠河汇入海河支流北运河。过河进城必须经过守御门,
这便有了“内九外七皇城四”的各种城门。先不说内城九门的正阳门,崇文门、宣武
门、朝阳门、阜成门、西直门、安定门、德胜门各司什么其职,除了德胜门的箭楼得
以保存,都不见了踪影,包括护城河的一大部分也被掩埋或者成了盖板河(被石灰板
掩盖上修成公路)。
曾经读过一篇文章写了建筑学家梁思成对改建老北京的憧憬:城楼成为博物馆或者图书
馆,城墙成为空中散步道,护城河可以划小船休闲……现在却什么也没了,好生遗憾。
昨天走了这么大一程,我突然感觉自己把北京的遗憾情绪不远千里地搬到东京来了。
昨天沿着江户时期的外堀到内堀走了:山下御门>数奇屋桥御门>锻冶桥御门>吴服桥御
门>常磐御门>神田桥御门>一橋御门>雉子桥御门>清水御门>田安御门,共十个门,可
是除了最后两个在内堀的门,其他的八个门都不见了,可以找到的只有“迹”。
江户城的布局和过去的北京很像,有内堀(内护城河)和外堀(外护城河)。那个时
候要进到江户城里就必须过河,过河就必须有桥,而御门就建在桥边上。现在不但门
没了桥也没剩几座,外堀的一大部分还被填埋上了。
江户城的“堀”也是活水。一大部分利用了原有的河流,一小部分是挖掘出来的。和
北京直线型的护城河不太一样,外堀是呈螺旋状向外扩散的。
外堀在明治时期进行了一些改造,但是更主要的是在大正12年9月(1923年9月)的关
东大震灾中东京几乎成了一片废墟,房屋倒塌断壁残垣。之后为了复兴城市,废弃瓦
砾的一部分用来填海建成了今天在东京湾上的豊洲,另一部分则用来填埋外堀由此修
建了一条被称作外堀通的道路,并在周边盖了许多办公大楼和形成了商业区。
从新桥到有乐町,可以看到JR电车的线路是在有着明治时期红砖拱门的高架上的。高
架下面有许多饮食店和小酒店,这里曾经就是外堀的一段,现在成了一个令上班族解
压的地方。昨天我第一次穿过红砖拱门走到里面去,竟发现线路的下面是个“隐秘的
地穴”,一条有着白色墙壁的长廊,两边是各种有气氛有腔调的时尚店铺。从一头走
到另一头就好像是走进了一串故事里有些梦幻和迷离。
沿着有乐町朝银座方向走,在数寄屋桥交叉点附近,我又发现了一个明治大学发祥地
纪念碑,心中难免窃喜。仔细读来:「元禄4年(1691年)以来,这里是治理了肥前岛
原藩(现在的长崎县)的深沟松平家宅邸。明治维新以后该宅邸免于被政府征用而被
出租,民权结社便常常在这里举办讲演会。明治14年(1881年)1月17日由年轻的法律
家岸本辰雄,宫城浩藏,矢代操借用了这里的部分房屋开办了明治法律学校,努力养
出了许多肩负日本近代化重任的法律人才也明确了教育近代化的目标。这所学校就是
明治大学的前身」。离开学校N多年了,上学时的红砖楼早已被拆掉建成了几座宏伟建
筑。我忽然想去学校办理一张校内图书馆证,好有机会和年轻人坐在一起从他们那里
获取青春的感觉。
穿过帝国饭店和宝塚剧场中间夹着的外堀走不远是吴服桥御门,其名字的由来是因为
这周边有许多专为幕府做御用吴服的店铺,而统治这些店铺的是从京都派来的宫廷缝
纫部司的后裔后藤一族。现在全然没有了过去的一丝影子,桥没了御门也没了,留下
的只是悬挂在十字路口的路标和一个写着简单介绍的纪念牌。
继续往前走,在常磐桥御门不远的地方树立着一座渋沢栄一的铜像,他高高地站立在
那里手里拿着一根手杖俯视着这一片土地的变迁。
清水御门和田安御门则属于内堀的两个门。桥在门也在,还能看到过去的面影。特别
是在田安御门前的堀里有许多荷叶,开花的时候一定非常好看。
从田安御门出来不远就是九段下车站了,我结束了大半天的徒步乘车回家。
哎,说不定什么时候我的魔怔又犯了,届时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行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