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故事 – 树 |
送交者: shanxitiger 2002年01月17日18:55:21 于 [恋恋风尘] 发送悄悄话 |
因为娱乐的匮乏,书,总是被1970年代的上海孩子当作生活里极大的乐趣。 有些书,就象是种子,埋到了心里,然后慢慢发芽生长,长出茂盛的枝叶,最后变成了一棵美丽的树。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那本叫《朦胧诗选》的书。 ************ 小时候最先接触的是《普希金诗选》,被那些诗里面的直爽、热情和忧郁所吸引,开始在逛书店时留意起诗集来。 结果有一次碰到了那本《朦胧诗选》,里面有许多人的作品,就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回到家就随意翻着读起来。 说实话,当初读时并没有象读普希金的诗那样陶醉其中。可是现在看来,很多精神成长的源头都是从那本书来的。 ************ 记得里面选了很多北岛和顾城的诗。有一首顾城的诗,描写一个在牢里的人留恋生命但面对敌人坚强不屈的情形,连同其他几篇诗和那个著名的诗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在心里留下了巨大的疑问和好奇。 以后因着这层留心,读了张贤亮的小说,开始慢慢了解那些诗背后的社会历史渊源,也开始稍微知道些中国农村里的情况。随着在这个领域的进一步探索,又接触了索尔仁尼琴的《古拉哥群岛》和托氏的《安娜·卡列尼娜》,再下去是《新约》之类的书。 到今天对社会和人性的一些基本了解可以说都起源于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 当然,对一个正在长大的孩子,肯定还有爱情。 里面有一首舒婷的爱情诗,名字忘了,是借描写两棵树来表达她理想中的爱情。因为当时另一个同学有收了舒婷诗歌的杂志,我跑去他家借,顺手翻到一本俄国作家写的论爱情的书,也拿回家去读了起来。记得那本书在同学中流行了一阵,书名好象就叫《爱情论》或《论爱情》。 那种“古典的”、强调忠贞、牺牲和精神享受的爱情观似乎在以后的生命里就一阵自我强化起来,以至于在现在女孩子眼里成了另类和傻瓜。 ************ 那时候还没有西藏热,不过似乎里面有的诗人有过在边疆地区生活的经验,写出的词句里充满了诸如“群山如猛虎”、“蓝色的冰湖”之类边疆的雄伟和壮美。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描写边疆的文章,虽然只是个朦朦胧胧的印象,可是毕竟烫下个烙印,再也无法从记忆里抹去。等碰到“当代作家小说丛书”的时候,就挑选了带“西藏”字眼的那本,是扎西达娃的《西藏隐秘岁月》。 看完后不过瘾,又搜罗了里面张承志、余华的作品,喜欢上了张承志和西北。等到看张承志的《大陆与情感》时,已经从陕西回来,心里盛满了对生活的感激。 ************ 当然,现在人们也讲“种树”,不过更多的是《富爸爸穷爸爸》里面所讲的“投资就是为自己的生活种树”,是纯物质性的。 如果有机会和一个1970年代长大的上海孩子聊聊,总能感觉到一点绿意,那就是她/他心里面一棵美丽的树了。 ************ 记得一个作家回答为什么写作和阅读时,他说因为在有限的生命里不可能经历所有的可能性,所以用写作作为一种生存方式,去尽量在有限的时间里经历尽可能多的美和惊异。 一本书在生命的晨曦里种下去,慢慢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树,那是种多大的喜悦和欣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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