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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试试他的男人身ZT
送交者: 蠢笑哈哈 2004年10月19日20:30:01 于 [恋恋风尘] 发送悄悄话


(一)

11月7日,是立冬的日子。北方的天已经很冷了。我不喜欢冬天,寒冷而漫长得令人心灰意冷。每年随着立冬的来临,我也进入了冬眠期。我总是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衣里,缩成一团,连脑子似乎也停止了转动。


可是今天不同,我有一个任务必须完成才能回家,我得去医院探望生病了的表姐。我两手满满地拎着水果和鲜花,张望着进了住院部大楼。医院里的气氛丝毫没有因为天冷而减低半点,医生、病人、探视的人,来往穿梭不断。看过指示牌,知道表姐应该住在五楼,我看了一眼电梯旁诸多等候的人,转身上了楼梯。

上到四楼的时候,我禁不住有一些气喘,步子也随之慢了下来。

“肖含!”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他好象是刚从楼上下来的,与我擦肩而过后,恍然大悟似地喊了一声。

我转过身,疑惑地望向身后。天哪!这不是他么?

读高中时,他俨然是个狂妄的大诗人,在我们班里,有好多女生暗恋他。他不仅才情横溢,而且人长得又高又帅,运动场上他矫健的身姿,一向是女生们的目光追随的焦点。我不知道他那时怎样看我,我只感觉他看我的眸子里,常常有一种让我莫名心动的东西。我们在两个相隔很远的城市读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可以说关系极其暧昧。信件成了我们的主要沟通方式,在数不清的信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然而,也许这样的氛围是一种别样的美吧,我们宁愿让它保持,也不愿将它破坏。

在毕业一年后,偶遇他是个没料到的意外。他的样子虽然没变,但明显比学生时代多了几分成熟。他是来医院看望同事的,正准备回家。听说我要去五楼看表姐,关切地说:“我跟你一起去吧!等我下楼去买点东西。”

“不必买了,已经这么多了。”我抬了抬两手。

他笑了,笑得那么孩子气,用时尚点的词汇叫做阳光:“来,很沉吧?让我拿点!”

“你倒是会做人呢!让表姐看了,还以为是你买的呢!”

“我们是一起的嘛!你买的,不就是我买的嘛!”他说着,接过了沉沉的一袋水果。

我和他的到来,显然让表姐的眼前一亮,甚至是精神大振了。我知道表姐一定把他当成了我的男朋友,对他热情得真是有些过份了。

和他并肩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蒙蒙黑了。冬天的天太短,短得有些让人猝不及防。“一起吃晚饭吧!”他提议着。

“可今天是立冬呀!爸妈等着我回家吃饺子呢!”我迟疑着说,只希望没让他看出我的依依不舍。

“打个电话嘛!OK?”他有点调皮地歪着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躲开了他的眼神,从包里拿出手机。

(二)

与他的交往就这样开始了。这个冬天变得不寻常起来。我的笑脸洋溢在冬天干冷的空气里。我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冬天的阳光也可以这样灿烂,这样温暖。

春节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在两个家庭里得到了公开的确认。双方的父母都极其满意,就连亲戚们都赞不绝口,大家都说我们两个真是绝配,无论是外貌、气质、工作、家庭,还是性格、才能,都是那么地般配。双方的父母迫不及待地在正月十五的那一天见了面,两家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父母竟然连礼金都带来了。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呀?”我嗔怪地问他。

“老人想早点抱孙子呗!”他嘻皮笑脸地说。

爸妈一向对他十分满意,自然是满心欢喜地收了礼金。我知道,这就意味着我和他已经订婚了。

他的鼻子端正挺拔,甚至有些欧洲贵族的味道,无论从正面或是侧面看,都可以在脸上的五官中,排在首位。在男人的鼻子中,他的,无疑可以算得上是精品。我常常端详着他的鼻子,想着几近完美这样的四个字,其实,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这样的一条信息:男人的鼻子长得什么样,就代表他的生殖器长得什么样,从男人的鼻子,就可以判断出他的生殖器的大小、形状,它们的大小是成正比的。从那以后,我总是忍不住要去端详男人的鼻子,在大街上,在商场里,在公交车上,凡是能看到男人的地方,我都不放过任何一个端详男人鼻子的机会。我承认,我无法不产生联想。

虽然与他已经订婚,可是和他的接触仍然十分纯洁。这样的一份爱情,让我们感受到一个词:完美!似乎任何肉体上的纠缠,都会破坏了这种完美。所以我和他始终只是保持在激情拥吻的层面上,最过份的,也不过是他揉摸我胀胀的乳房了。

随着春天的到来,两家已经进入了谈婚论嫁的实质性阶段。既然父母都想早点让我们结婚,而我们两个又天天沉浸在甜蜜的爱情里,没有理由不想尽快在一起。于是婚期就定在了5月20日。我和他都盼望着那一天,盼望着我们完全融为一体的新婚之夜。

(三)

婚礼的当天十分忙碌,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我和他虽疲惫不堪,但仍兴奋异常。说实话,我虽然非常盼望着和他赤裸相对的那一刻,但从心底里,却总有一丝抹不去的紧张。

我知道我的脸是羞红的,我的心是狂跳的。我十分害怕他看我。尽管无数次地端详过他的鼻子,无数次地做过无妄的联想,但等到终于可以看到他的私处的那个瞬间,我仍是羞愧难当。是他,逼迫着我和他赤裸相对。我根本不敢看他。

他抓起了我的手,牵引着我的手,我的手触摸到了一种温热的肉体。只是,一个大大的疑惑突然让我完全忘记了羞怯,我无所顾忌地望向他。我不明白,为什么它不象他的鼻子那样?跟他的鼻子比起来,它实在是太小了些。

对于男女之事,我一直有着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在这个性开放的年代,我却仍然不合时宜地坚持着自己的处女之身。不是我无法接受新鲜事物,也不是我保守吧,也许和我的洁癖有关,也许和我对爱情的完美追求有关。总之,我真的不想有婚前性行为,我总觉得那是对完美爱情的一种亵渎。

我曾经十分庆幸,他似乎和我一样,并不热衷于婚前性行为。我以为那是因为,他与我有着同样的爱情观。

祈盼已久的新婚之夜就这样来了。与他纠缠在大红的婚床上,我的心情可以用复杂二字来形容。

也许就象许多的资料显示的那样,新婚之夜的性行为基本上都是不成功的。我们的,也一样。可是,这丝毫不能将我们爱情的热度降低。我和他相拥着,幸福地睡去了。

蜜月的日子甜蜜而飞快,我们去遥远的南方做了一次长途旅行。祖国的一些名山大川留下了我们爱的足迹。

终于上班了,同事的大姐过来开着暧昧的玩笑:“小肖,新婚感觉怎么样?幸福吧?”

我的脸颊腾地一下绯红了。

有人说,判断女人是不是处女,要以她是否有过成功的性行为为标准。又有人说,判断女人是不是处女,要以他是否与男人有过肌肤之亲为标准。但无论以什么样的标准来判断,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大概都不能再算是处女了吧?我胡思乱想着,将办公桌上久置未用的电脑打开。

(四)

又是一个冬天来了,这个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我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走在厚厚的雪上,我特别喜欢听雪在我脚下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一到下雪,就有同事提议去公园拍照。利用午休的时间,一行七八个人来到单位附近的公园。墨绿色的松枝上挂满了白白的雪,给北方色彩单调的冬天带来了无限的情趣。大家在园子里奔跑着,嘻笑打闹着,拍了许多搞怪的照片。

晚上,当我从清冷的室外回到暖意融融的家里,他已经先下班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报纸。

“你已经回来啦!”我脸红扑扑地跟他打着招呼。

“嗯。”他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算是回答,并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做饭了么?我都饿坏了!”我仍是无所察觉地问着他。

“谁家不是女人做饭呀?你也不去问问!”他没好气地说。

我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最近他常常这样,阴阳怪气地,我只感觉到屋内的温度似乎一下子比室外还要阴冷。

因为天短的缘故,冬天的夜晚显得格外漫长。他整夜整夜地守着电脑,也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我不知道我们的问题出在了哪里,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一入了婚姻这扇大门,竟然就变得如此地冷漠。我在一个又一个冗长的电视剧里,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眼泪。

周日的上午,阳光明媚,天非常地蓝。我兴高采烈地望着窗外,喊着电脑前的他:“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啊!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他还是冷冷地,他的语气与屋子里的温度极不谐调。

我百无聊赖地离开窗前,忽然想起那天拍的照片已经洗出来了,就放在我的背包里,于是赶紧跑过去拿。

我把照片摊到沙发上,看着那些好玩儿的照片,禁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你在看什么?”他终于难得地主动问了我一句。

“你快来看呀!我们同事拍的照片,笑死人了!”

他终于移动了他的身躯。“这个男人是谁呀?”他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问着。

“他呀?我们办公室的小李,最能闹了!”

“以后别跟一帮臭男人瞎闹,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心怀叵测的。”他扔下了冷冰冰的一句话,转身回到了电脑前。我看了看那张照片,是小李,在拿着一团雪追着我,我刚好跑到了一棵松树下,正在笑,小李举着那个雪团在一米之外正要向我砸来。照片上只有我和小李两个人,我红色的羽绒服和红润的笑脸看起来特别抢眼。我都不知道是谁抢拍下来的。

眼看着快过年了,单位里聚餐之类的活动多了起来,如果不是必须参加,一般这类的活动我并不愿参与,然而一年一度的总结聚餐会还是不能免的。

他从家里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同事中有人说:“小肖,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呀!”我笑了一下,将手机合上。

当他第三遍打来电话时,小李终于忍不住说:“我说,小肖,你这老公,看你看得可够紧的了!”

“少瞎说!就你这张乌鸦嘴,说不出好听的来!”我瞪了小李一眼。

(五)

已经有多久了,我和他没有亲密接触?不要说肌肤相亲,不要说接吻,就连拥抱或拉手,都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只是在婚后大约一个多月的所谓蜜月里,还可以天天被他吻,还可以天天被他环抱,还可以天天见到他甜甜的笑脸。去旅游的半个月是最甜蜜的婚后时光,每天不停地走路、看景、拍照,晚上往往很晚才能回到旅店休息。可能是太累了,我们的睡眠都特别好,常常是倒头就睡。旅游回来的那个晚上,是与他激情相拥的第二个新婚之夜,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成功。接连的几晚,情况并没有丝毫的改观。

他似乎有些泄了气,我安慰着他:“一定是这些天太累了吧?”

我的话对他所起的鼓励作用,只持续了大概一个星期。

渐渐地,他开始了与我漫长的冷战。他不再给我讲笑话,不再与我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这个冬天真的很漫长。每个晚上,他都死盯着电脑屏幕,而我,只好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没完没了地看着电视剧。等到睡意浓浓的时候,总是我先上床,然后对着他的背影说:“早点睡吧!夜都深了。”

他也总是漫不经心地哼一声:“嗯,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

我总是独自一人在大大的床上沉沉地睡去,我甚至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是什么时候才睡的。而每个早晨,当我醒来时,床上也早已没有了他的影子,只有散放在床上的被子还可以向我昭示着,他昨晚确实在这同一张床上睡过。

有一段时间,我太好奇了,就故意假装睡着了,我想看看他每晚在电脑前都做些什么,以至于兴趣这么浓,以至于连睡眠都可以放弃。我看到了一张张女人裸体的画面,我看到了一个个男女交欢的场面。

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要看这些东西,并乐此不疲呢?

我在想着,同样是男女之事,为什么有时候就那么美好,有时候又是那么地淫秽?同样是一种行为,为什么外国人要称为做爱,而古人就叫做巫山云雨?

有时候,我会故意从背后环抱他,或是故意投入他的怀抱,可他,总是不耐烦地将我推开。他甚至在我拉他的手时,都要惊得一跳。

有一回,我刚洗澡出来,发现他慌慌张张地将一个小瓶藏到了衣柜里。又有一回,我发现他好象在吃什么药,就问他:“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而他,却慌忙地否认,说他根本就没吃什么药,是我眼睛花了,看错了。

(六)

元旦前夜,家里还是那样地寂静、冷清。我在洗澡出来后,被他脸上愠怒的表情吓了一跳。还没等我开口,他就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说!你跟那个小李到底怎么回事?”

我怔住了,我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着:“怎么了呀?不就是同事吗?”

“同事?同事会发这样的短信?”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什么短信呀?”我仍然摸不着头脑。

他把我的手机摔到了床上:“还狡辩?你自己看吧!”

我捡起手机,翻到短信那一栏,果然有一条小李刚才发过来的短信:曾经有一份爱放在我的面前,我没有抓住,如果上天... ...“咯咯”看到这儿,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不是〈大话西游〉里的台词嘛!”

“你还有脸笑?台词怎么了?还会活学活用了呢!”

看到他盛怒的样子,我将笑容收敛了起来。我诚恳地对他说:“是这么回事。今天中午下班前大家聊天说到〈大话西游〉,说到这一段台词,但几个人谁也说不准确,小李就说等回家之后上网查,然后把最确切的版本用短信发给大家。”

“没发现呀?你还挺擅长说谎的嘛!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编出了这么一大套!”他嘲讽地说。

“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听了他的这句话,我也有些急了。

“相信你?小李都已经说发错了,你还让我相信你?我谁也不相信!”

“什么?你给小李打过电话了?”我真不明白这个小李到底是哪根筋出错了,为什么偏偏要那么说?我也不敢想象小李在接过这个电话后,再上班时,会怎么跟同事们说起这件事?而我,在同事们面前,又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或者,最低限度上,我该如何跟小李解释这件事?

一股无名火不知从哪里突然腾上了我的胸膛:“你凭什么给我同事打电话呀?”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正式地吵架。最终,以没有胜利方为结果。我跑到客厅里委屈地“嘤嘤”哭起来,而他,则气哼哼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七)

春天迟迟也不来,当早春料峭的风长久地吹着的时候,一个网上的男人带给了我极大的乐趣。

家里的电脑我是从来也没有机会碰的,我只能在单位上网,而单位对上网的管制也比较严,我于是只能利用午休时间上网。

这个男人叫火火~。在我百无聊赖地浏览网页时,我的QQ忽然闪了起来,是陌生的火火~想加我为好友。就这样认识了他。本来我是一个不喜欢QQ聊天的人,但日子实在是太郁闷了,有个人说说话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和火火~有点一见如故的味道,从来就没有过陌生感,甚至感觉他就象我一个多年的朋友那样。他在几百里外的一个城市,比我稍大些,26岁。他从来就没有说过他是个好男人,而奇怪的是,我竟对他这个坏男人没有一丝的反感。他说他有过很多女人,他根本不相信爱情。

中午的一点休息时间已经远远不能满足我和火火~聊天的需求了,我于是会在每天下班后,刻意在办公室逗留一个小时上网。长此以往地,我终于向火火~敞开了心扉,我把我曾经火热的爱情与死气沉沉的婚姻生活向火火~做了尽量细致的描述,我想让火火~这个阅历广泛的男人帮我分析一下,我的婚姻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与当初的爱情南辕北辙?

火火~看了我的讲述后,第一个词用的是:“无性婚姻。”

“无性婚姻?”我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我怎么从来就没有意识到呢?

火火~继续说着:“你不觉得你很亏么?戴着一个已婚女人的帽子,实际上却还是个小女孩儿。”

我对火火~说:“这些都无关紧要,关键是我爱他!我宁愿守着他。”

“可是他呢?他用的什么来回报你的爱?他用的什么来爱你?”火火~似乎是在为我鸣不平。

“一个男人就是用他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对至爱的女人的爱的么?”火火~甚至是有些激动地说。

“我从来不认为性是男女之爱的必需品。”我平静地在屏幕上打出了这样一行字。

“哈哈哈哈~~~~~~~~”屏幕上出现了火火~打出来的一长排的“哈哈”,我知道他是在狂笑。

我被他这样的态度激怒了,一连打出了三个感叹号:“我不理你了!!!”

之后,不等他的回音,我不容分说地下了线,关上了电脑。

(八)

真正的春天终于姗姗而来了。我在这个春天里,天天想着性这个问题。也许因为春天真的是个令少女怀春令男子萌情的季节,也许因为火火~那一长串的笑深深地刺激了我的神经。

我在绿意盎然而寂寞漫长的春天里,被性这个字长久地困扰着。对火火~的恨意也由当初的不可饶恕,转变成了没来由的思念。我天天都在想着,不知火火~怎么样了?他有没有想着我?

已经足足有十天了,我再也没上QQ。我真的想把火火~忘得一干二净。可是,这天下班后,我再也抑制不住,等到终于只剩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QQ,我想上面一定留满了火火~给我的热切的留言。在QQ登陆的那一刻,我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我的心脏的跳动声,那声音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地响亮过。

然而,除了几条系统消息之外,什么也没有。火火~的头像灰灰的,丝毫也没有动的意思。

我脑子空空地关了电脑,走出办公室,来到了街上。桃花已经绚烂地开了,一大片粉红色的花瓣对着我,展着无边的笑颜。

火火~这样一个阅尽千帆的男人,又怎么会记得我这样一个青涩的小女子呢?他一定早就忘了我。此刻,他不一定正在哪个温柔乡里缠绵着呢!对火火~的恨意重新燃烧起来,只是心里酸酸的感觉越来越浓。

整个晚上,我似乎都没有睡熟,我在梦里跑了一整晚,累得精疲力竭。我昏昏沉沉地上了班,好容易熬到了午休时间,我想利用中午这点时间补一补昨晚未睡的觉。在走向沙发的那一刻前,我的心忽地一动,尽管明明知道火火~不可能在,可还是忍不住要看一眼QQ,似乎只有看一眼后才会放心地去睡。

我甚至都没有坐到座位上,只是弯着身子,远远地伸出胳膊,用右手移动着鼠标。火火~的头像竟然亮亮地闪着,并向我发出热情的呼唤。我几乎一惊,欣喜地点开来:“好想你啊!你还好么?”

我急急地坐下来,一时之间,竟拿不定主意,是该回他的话,还是默不作声。因为我一向是隐身的,他并不知道我在线。

火火~继续着他一个人的独白:

“我一直在外面出差,昨天晚上才回来。”

“这些天虽然很忙,但总是忍不住想你。”

“我理解你的心情,上次是我过份了。”

“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你一切都好吗?千万别生我的气呀!”

“不生你的气,生谁的气呀?”看着火火~一个人好象可怜巴巴的自言自语,我终于回了话。

“好啊!原来你在线呀!”火火~甚至要惊喜地叫出声来。

“对呀!一直在线啊!怎么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在线竟然能忍住这么长时间不理我,害我傻傻地唠叨了半天!”火火~委屈地说。

“哈哈哈哈~~~~~~~~~~~”这次是我在屏幕上打出了一长串的“哈哈”。

不知怎么回事,我一长串的“哈哈”之后,火火~竟突然没了声息。

“你生气了?”我问。可还是没有声息。

过了许久,我以为火火~一定是有什么急事要办,没来得及打招呼就下线了。于是,不情愿地说:“我也下线了!BYE!”

“我想吻你!”就在我行将关闭QQ的一刹那,这大大的四个字突然跳到了屏幕上。是火火~。他一直在。

(九)

网上做爱,以前只是听说过,却怎么也不能理解。但自从那天火火~把“我想吻你”四个字敲到屏幕上以后,我就痴迷上了火火~的网上之吻。

火火~的吻有时调皮、有时缠绵、有时热烈、有时甚至让人窒息。看着屏幕上一行行让人心跳不已的文字,我感到浑身悸动。一种从体内积聚的力量升腾不止,似乎就要喷薄而出。

整个初夏,我都陷在火火~编织的情欲之网里,不能自拔。我好象从来都没有象这样渴望过性、渴望与男人相拥、渴望被男人亲吻... ...我觉得我变成了坏女人,一个成天不思进取,只知淫乐的放荡女人。

我不知道我跟火火~这算什么,是网恋?还是网上做爱?或者,应该还算不上做爱,只能说是亲吻吧?不过,要看做爱这个词的准确定义是什么了。如果做爱指的是性行为,那么我们的绝对不是。如果做爱指的就是肌肤相亲,那么我们就应该是了。

一天下班后,我又坐在了办公桌前,被火火~的吻撩拨得心烦意乱。我甚至根本没有听到有人进办公室,直到一个声音突然在我的背后响起:“小肖,好啊!竟然还上网聊天呀!”

我一惊,简直要吓得跳起来了。当看到小李坏坏的笑时,我的脸不由自主腾地红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呀?”我似乎有些心虚地问。

“怎么?还怕看呀?”小李并不回答我的问话。

“不、不是。你怎么回来了呀?”我几乎有点结巴了。

“哎,对了,别聊了,跟我一起出去吃饭吧!”小李还是不回答我的问话。

虽然不是十分情愿,但我还是跟小李去了。不知怎么,我好象有些怕了他似的,仿佛我已有什么把柄被他抓在了手上,所以只能向他屈服了。

这是一次几个同事间的私人聚会,在座的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大家平时在工作中接触,不敢太放肆,这回总算找到了放松的机会,笑声不断,闹个没完。酒是当然要喝的了,不喝也不行,一个个地劝,到最后,只能说是灌了。

等到终于从酒店出来时,我已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头晕得厉害,连走路都要摇晃了。小陈,我们隔壁办公室的,非要开车送我回家。

28岁的小陈,已婚,并且已经有了刚满周岁的儿子。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平时也还算熟悉,只是没有象今晚这样在私下的场合一起喝过酒。

我有些惊讶于他的开车技术,尽管他也喝了不少酒,但方向盘仍然被他把玩得那么灵活。随着车体的前行摆动,我感觉胃里的东西就要呕出来了。

“快停一下!”我急促地喊了一声,抚摸着胸口。

小陈停了车,不知从哪里找出一瓶矿泉水来,在黑暗中递给我。水竟然还是冰凉的。当一股冰凉的水顺着食道进入胃里,我感觉舒服多了,似乎胃里的东西都被水压在了下面,平复了许多。

“怎么样?好些了吧?”小陈关切地问。

“嗯,好多了!”我喘着气,将头靠在椅背上。

“歇一会儿吧!”他说完后,打开车门,下去,在路边点上一支烟吸了起来。

我闭着眼睛,靠着,似睡非睡。过了不知多久,我听到他悄悄地上了车,很怕惊醒我似的。他似乎在犹豫,是马上开车走,还是再等一会儿。

一只男人温热的手掌忽然伸过来,放在了我的额头上。

“嗯?”我转过头,努力将眼睛睁开。

他的手并没有抽走,反倒沿着我的脸颊滑下来,落在了我热得发烫的脖子上。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向我逼过来,一时之间,我竟然对于这种男人特有的味道十分地贪恋。

(十)

与小陈拥吻在燥热的车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后来想想,只有浑然忘我这个词,可以比较准确地描述我当时的心境。酒气、烟气弥漫在车子里,也更加地将我的头冲昏。

随着他舌尖的探索环转,他的手也越发地不安份起来。我有些不能自持。不能自持的不是我的情欲,而是此刻正在进行的行为。酒后的吻,并没有一丝美好的成份,只是为了吻而吻,在当时,虽不可避免,但过后,却往往觉得毫无意义且后患无穷。

我与他纠缠着,两个座位隔开来,吻得很艰难,可这并没有阻止我们吻的热情。手机铃声就在此时突兀地响起,两个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情愿地分开了。

如果不是这个电话,我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个已婚女人,家里还有个男人在等我回去。我和这个男人曾经有过极其美好的爱情,虽然现在的婚姻生活十分尴尬,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改变过。

我接过电话后,长舒了一口气,将头转向窗外,对着黑暗的夜色说了句:“走吧!回家。”

小陈识趣地没作声,启动了车子。

这算什么?我和小陈?一个火火~就已经够乱的了,现在又突然有了一个不相干的小陈。小陈可不象火火~,火火~在另外一个城市,而小陈却是我的同事,以后我跟他可怎么相处呀?如果说我并不承认与火火~的交往是我对我的爱情和婚姻的一种背叛,那么与小陈的呢?我还有什么借口否认么?

很长时间以来,我因为沉溺于与火火~的网络激情,对于我的婚姻生活似乎已经淡忘。那个我深爱过的男人,最近脾气好象好多了,对我也热情多了。我下班回家,他会迎过来,在门口接过我的背包,问我:“累不累?”我看电视的时候,他也会不时地过来陪我坐一会儿,问我几句电视剧中的情节。夜深时,他会主动招呼我:“很晚了,早点睡吧!”

因为小陈,我对我的婚姻有了严重的愧疚。也因为小陈,我好象突然更加地思念起火火~来。其实火火 ~早就说过要来看我,是我说什么也不让,我强硬地说:“不行!你就是来了,可别怪我不见你。”火火~看我态度坚决,也可能是觉得我就是个特别坚持原则的人,所以并没有真的来。而现在,想到小陈,再想到火火~,我竟然十分盼望火火~来,而且希望他马上就来,我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他。

火火~就象探知了我内心的秘密似的,第二天中午在QQ上就说:“这个周五我要去见你。”

(十一)

周五很快就到了。我对火火~要来一事,已经从最初的急切盼望,转变为一种极度的焦虑与担忧。

火火~是谁?他只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男人而已!我了解他么?我喜欢他么?抑或我只是被他所诱惑?或者只是被网络中的那种神秘感和新鲜感所诱惑?

火火~给我发过他的照片。他一直说大家都认为他象某个著名的影星,照片中的他果然长得不错,健美的体形,浓浓的眉毛,端正的五官,鼻子也格外地挺拔。我还听过他的声音,在电话里,标准的普通话,标准的男中音,带点磁性。

一想到火火~真的要来了,我竟又有些怕了。来的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呀!这个男人,已经与我在网络中柔情蜜意,缠绵多日。我可如何去见他呀?我又该如何与他相处?在网上,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吻过我,我迷醉于他的吻,难于自拔。而今,真正的他就要来了,我会接受他真正的吻么?或者说,接受不接受他真正的吻,已经不是我所能把握、所能决定的?甚至本身,我现在用接受这个词,就是完全不正确的?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讲,火火~大老远地来看我,都不会只是为了看我一眼,跟我聊聊天、吃吃饭、散散步,或者只是握握手那么简单吧?

火火~是个男人,一个有着丰富性经验的男人,而这样的男人,一直以来,都离我的生活太远太远。

跟同龄的女人相比,我似乎有些晚熟。在我根本不懂男生与女生的差别时,同班的女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在我刚刚来初潮时,同班的女生已经开始跟男生递纸条了;在我刚刚有了暗恋的萌芽时,同班的女生已经开始偷偷跟男生约会了。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其实我尽管学习成绩很好,但态度却是一贯地三心二意的。我把大段大段的青春时光都用在了思考上,关于人生,关于宇宙,我有太多的解不开的迷。而对于男人,这种多年以来一直真真切切地生活在我身边的动物,我却从来没有用心思考过。也许正是这样的原因,使得我在火火~到来之前的这个夏天,忽然地感到,对于男人,我竟是那么地不了解,那么地无力把握。

抛开这些不谈,火火~这个人可靠么?网友,能与现实中的朋友同日而语么?在网络上建立起来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人际关系呢?有多少个例子向我们昭示着,网络是个可怕的陷阱,许多幼稚的少女为网络所诱,被网友欺骗、伤害?而我,与网友相处的经验几近为零。火火~如果只是一个坏人、一个骗子,那我该如何抵御?而如此复杂的局面,又岂是我这样一个网络菜鸟所能抵御的?

在周五来临之前的那几天,纷乱的思绪时时地搅扰着我的大脑神经,我被诸如此类的问题折磨得精疲力竭。我好象已经有好几夜没有踏踏实实地睡着过了。一个念头不时地冲进我的脑子:马上给火火~打电话,叫他不要来了!可是,一旦拿起电话,我又失去了拨号的勇气,我何尝不在热切地期盼着火火~激情四射的吻?

周五的上午,十一点钟的指针刚刚对齐,我的手机铃声倏然响起,一定是火火~了,我想。

“是肖含么?”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不是火火~。

“你是... ...?”我迟疑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已经闯入了我的脑海,难道是他?怎么可能?

“是我,天海,我刚到这里,还在机场。你在哪儿?我到哪儿能找到你?”

我呆愣愣地握着手机,一任通话计时在不停地走着,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十二)

我急匆匆地赶往约定地点去见天海。

这是个燥热难当的夏天正午,阳光直直地射在赤裸的马路上。我下了出租车,撑着太阳伞,走在声音纷杂的街上。我怎么也要赶在天海到之前,到达约好的饭店呀!

我走进饭店,两旁的迎宾小姐对我谄媚地笑着。一个小姐问我有没有预订座位,我说没有,她说那就坐在楼下的大厅吧!她又问我几位,我说两位。我让她把座位给我开好,却并不在座位上坐下,而是又来到门口,站到迎宾小姐的后面。

我站在门口等着天海,与其说是为了表达我这个“地主”对天海的欢迎之谊,不如说我就是坐下也实在是坐不稳。从接到天海的电话起,我的心就没有一刻平静过。我想到了“忐忑”这两个字,想这汉字果然有些趣味,一上一下的心就是忐忑。我的心因天海的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就这样忐忑着,连坐都坐不稳。

我只站了约五分钟的样子,就见一辆红色的中华出租车停到了饭店门口,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从车上走出来,正是将近三年未见的天海。天海一眼就看到了我,笑着向我走来:“含含,你怎么一点儿也没变老?好象更漂亮了呢!”

“欢迎你来!”我边说着,边伸出手接住他早早递过来的手。

“就用这四个字欢迎我呀?”天海依然笑着。

我端详着他那张典型的南方人的脸,竟一时语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天海抓着我的手,将脸凑近我,低声说了句:“是不是应该拥抱一下?用你热烈的拥抱来欢迎我还差不多!”

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脸腾地红了。我可真够没出息的了!面对天海,曾经那么熟悉的一个男人,我犯得着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脸红吗?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说不定真的会和他拥抱吧,我想,即使不是个极度热烈的拥抱,至少也会是个礼节性的拥抱吧!

与天海在分别三年后的这一餐饭,我可以说是食不知味,尽管这是一家相当不错的饭店,环境优雅,温度宜人,菜也做得既有特色又可口。

天海倒是兴致勃勃,每当一道菜上来,都要细细地品尝,并不厌其烦地品评一番,色、香、味都要说个遍。“快吃呀!已经够苗条的了,还不多吃点!变成麻杆儿可就不好看了。”天海招呼着我,倒象我成了客人似的。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这次来是出差吧?”

“就不能是专程来看你么?”天海将筷子放下,直视着我,笑着反问。

“不会吧?如果是专程,至少应该先来个电话呀!万一我要是不在本地呢?”我分析着。

“我有感应,你一定在!”天海不容置疑地说。

我突然想到了火火~。天哪!火火~今天不是也要专程来看我么?

(十三)

我需要感谢我的单位,在这个下午,我必须要去上班,因为有一些事情必须要由我亲自处理,这使得我可以暂时地躲开天海。而天海竟然还是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没关系,你去上班吧!我既然来了,就有的是时间,我等你!”

在回单位的路上,天海的脸始终在我的眼前摇摆。天海,我大学时代的男友。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家在遥远的南方,而毕业后我们又必须各自回到家乡;如果不是因为他比我低一届,在他工作未稳时,我就与现在的丈夫明宇重逢;如果不是因为我一直对他比我小两岁耿耿于怀... ...那么,我和天海的故事,是不是可以重新改写?

和天海相识之前,我在忙着和明宇鸿雁传情。可安于这种朦胧之美的明宇,又怎么能比得过鲜活生动的天海?天海就那样带着一身的阳光闯入了我的视野,也闯入了我并未真正敞开过的心扉。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想:什么是初恋?怎样的恋情才能叫做一个人的初恋?对于我而言,哪一段感情才算是初恋?这两个男人,天海和明宇,究竟谁才是我的初恋情人?

我始终也说不清,在高中时对明宇朦胧的好感算什么?暗恋?好象算不上!在我看来,暗恋应该是一种很深刻的情感,而我对明宇,只能说是青春期少女对异性的爱慕之情。这种爱慕只是一种阶段性的情感,随着少女的长大成人,随着环境的变迁,就会成为美好的回忆在真正的现实生活领域烟消云散。这应该是每个女人在成长期都会遭遇的一种情感经历。在过来人的眼里,这什么也算不上,但在少女当时的心里,却似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毕业一年之后,我和明宇的重逢,使得这种爱慕得以有机会延续,并有了在现实生活中生根发芽的土壤。我想明宇的情感历程,也应该和我的一样。

和天海的相恋,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恋爱。天海聪明、外向、爱笑,我的大学生活因为与他的相恋变得格外丰富多彩。校园小径上,留下了我和天海依偎漫步的身影;操场树荫下,留下了我和天海生涩甜蜜的初吻。多少个清晨,他站在我的窗前,等我,喊我的名字;多少个夜晚,我们一起数着星星,互诉衷肠,海誓山盟。

天海才应该是我的初恋情人吧!曾经,我爱他,他更爱我!

我刚刚踏入单位大门,就接到了火火~急三火四打来的电话,他极其遗憾地说单位临时派他去南方出差,而且要求立刻启程,他今天不能过来看我了。我听了,长舒了一口气,心好象悬了许久,终于可以放下一样,轻松异常。

可是天海在这儿,我能轻松么?这个周五,一切都可以先不去想,一切都可以先不去计较,除了天海。

一年前,在我结婚时,我曾经为是否告诉天海、如何告诉天海煞费周章。我甚至到上了新娘妆,还没有勇气告诉天海。在明宇来接我前的几分钟,我终于拨通了天海的电话,电话里的背景很吵,天海应该是正在喧嚣的街上,我嗫嚅的声音淹没在天海大声的一句“你说什么”里,我对着听筒残忍而坚定地说着:“我今天做了新娘!”随即迅速地关了手机。

一年前的5月20日,我做了新娘,而新郎并不是我的初恋情人天海。那一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也是我与天海从此断了联系的日子。

今天,天海再一次地来到了我的面前,我该如何面对他?我该如何与天海共度这个离别三年后单独相聚的夜晚?

(十四)

天海有着南方人少有的高高的个子,一张有些圆圆的年轻的娃娃脸,下巴短短的,微微向上翘着,一双不大的眼睛深深地凹着,鼻子小巧圆润。除了个子,无论从哪里,都可以一眼看出,天海是个典型的南方人。

天海的个子有些太高,高得我在大学时期就不得不穿上高跟鞋。那时的天海很单薄,腰身细长,他给我讲过,他们男生曾在寝室里比谁的腰更细,拿着尺子挨个儿量,结果天海理直气壮拔了头筹。三年以后的天海,比大学时结实了许多,更象个成年人了。

在酒吧暧昧的灯影里,天海的笑脸飘飘忽忽地。我甚至怀疑这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天海爱说爱笑爱玩儿,和他在一起,从来没有枯燥乏味的时候,喝酒也要喝出个趣味来。我和他玩着游戏,谁输了谁就自己干一杯酒。不久我就告饶了:“不行!这样喝下去,不醉才怪呢!”

天海从来不逼迫我做什么,他对任何事的态度都是顺其自然。见我已经喝了不少,就说:“好吧!今天就先饶了你,改天再喝!”天海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最好是闹一些的,越闹越好。

我想了一下:“我听说过一个地方,但没去过,应该很闹。要不要去看看?”

“走!”天海还是那样洒脱,说走就走,站起身,拖了我的手,冲出了酒吧。

我和天海走进大厅的时候,表演还没有开始。找了两个离舞台很近的座位,坐下,点了两样小食,两杯扎啤。刚刚和天海举起大大的杯子清脆地碰了一下,表演就正式开始了。

这地方果然闹,闹得简直要翻了天,棚顶都要爆开了。台上的歌手声嘶力竭地喊着,所有的歌曲都喊成了摇滚。DJ不停地在煽动着人们的情绪,他无所顾忌地将亢奋的表情、挑逗的语言抛向全场。台上台下一起拚了老命地喊着。我听不到天海的喊声,只看到他和全场的人一样,疯狂着,沸腾着。我的耳朵都要被振聋了。

歌手个个还是喝酒的高手,台下的人送上一瓶酒,歌手当着全场人的面立刻就喝了个干干净净。我和天海的酒也喝得奇快。我大口大口地喝着冰凉的扎啤,一杯接一杯,不知喝了几杯。

午夜,和天海相携走到街上时,风凉凉地吹来,一种许久未有过的酣畅淋漓,顷刻间浸润了我的每个毛孔。

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边,江边的风更大些,风里挟了股江水的味道。

“我的耳朵还嗡嗡响呢!你呢?”我捂着耳朵,问着天海。

“来,我帮你揉揉!”天海说着,伸过两手捏我的耳垂。

“太好玩儿了!好久没这样开心过了!”我咯咯笑着,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

“含含,你过得幸福么?”天海的目光忽然温柔起来,探询地看着我的脸。他的声音轻轻的,好象怕吓着了我似的。

我不明白他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何以会有着如此奇异的效果?泪水突然如泉涌般从我的眼中无声地滚落下来。我不敢迎视他的眼睛,低下头,试图让他忽略掉我莫名的眼泪。

天海没有再问我,我似乎听到他从心底发出一声微弱的几近无声的叹息。他很自然地将我的双肩揽入了他的胸前。这个动作,我曾经是那么地熟悉。他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如三年前般地,清新异常。

我并没有告诉天海,下班前我已经跟明宇请好了假,说今晚不回家了。

(十五)

在我曾经得到过的男人的吻里,天海的,最让我难以忘怀。他的吻缠绵而炽烈,燃烧了我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即使在与他分别的三年里,我也会常常回忆起他的吻。我甚至想,如果哪个男人的吻给我的震撼超过了天海的,那么我一定嫁给这个男人,即使不能嫁,也完全心甘情愿与这个男人发生一些故事。

同样是男人的吻,为什么会如此地不一样?那种细微又巨大的差别,不是可以用文字来表述的。天海并不是什么花花公子,更不是什么情场高手。与我在大学的相恋,对于他,同样是初恋。在我之前,他根本与女孩子没有过任何接触。可是,他的吻竟然就是那么地让我迷恋。

三年后的吻,一如三年前般让我如痴如醉。江边的风更大了,我和天海谁也没有注意到,雨滴已经裹挟在风里胡乱飞舞着。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等我和天海慌忙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去,两个人的身上已经淋湿了。

“羞不羞!吻起我来没完没了,害我都淋了雨!”天海趴在我的耳朵上说。

“你才羞呢!明明是你嘛!竟然说我!好,不理你了还不行!”我佯装生气,转过头去,望向窗外。雨好大啊!玻璃窗上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很快到了酒店门口,幸亏旋转门外就有停车位,我们可以不必淋雨,直接进了酒店里。一进房间,就听天海说:“你先洗个热水澡吧!小心着凉了!”

这么贵的酒店,卫生间的门竟然锁不上。我只好将门关上,脱下湿湿的裙子。热气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大镜子上一层水雾,我的胴体在镜子里渐渐迷蒙,直至看不见。

“我要和你一起洗!”天海的头从帘子外面伸进来说。

“哎呀!你怎么这样啊!吓了我一跳!”我尖声叫着,抱着胳膊用毛巾遮着胸前。

“哈哈!吓成这样呀?怕什么呀,我又不是没看见过!”天海笑嘻嘻地说。

是啊!天海,难道不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么?我们通过熟悉彼此的身体,了解了异性,而在那之前,我们只是少男少女。我甚至至今仍可以感觉到我的肌肤上,留有他温柔的触摸,他颤动的吻痕。我们曾象两个贪玩儿的孩子似的,沉浸在探询彼此身体秘密的快乐里。可是,我们始终也没有其他同学那样的大胆,我特别害怕怀孕,天海更是信誓旦旦地说要等到娶我的那一天。

天海洗完澡出来时,我正半躺在床上看电视。他对着我扑了过来,我赶紧一躲,他扑空在床上,于是急忙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臂:“好呀!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今晚,我想跑了么?如果想跑,我就不会早早跟明宇说好,今晚不回家;如果想跑,我就不会跟天海毫无顾忌地玩儿到那么晚;如果想跑,我就不会在子夜时分单独跟天海踏入这个房间;如果想跑,我就不会在没有锁的卫生间里任温热的水尽情地冲刷我的身体。或者,我本就期望着这个夜晚,发生点什么... ...

激情随着天海的吻一浪高过一浪地袭来,我们难道真的要将三年前未完的功课补上?

就在我们吻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天海却突然而坚决地起了身,郑重其事地说:“含含,我这次来,不是来和你上床的!”

(十六)

天海一本正经的样子,令我一时之间摸不到头脑。可他却摆明了要吊我胃口似的,竟走到冰箱旁,笑着问我:“要不要喝点什么?”

尽管心里有些急,我却不能表露出来,我懒洋洋地说:“嗯,什么都行,果汁类的。”

天海和我一样,喜欢喝澄汁,他拿了两瓶过来,递给我一瓶,随意地往床上一坐,有点神秘地说:“含含,你一定想象不到我要告诉你的是什么事!”

“既然是我无法想象的,那你就快说吧!”我还是忍不住催促着他。

“不,在此之前,得说说我们俩的事。”天海严肃地望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还爱我,是吗?”

我迟疑着,迷茫地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别问这个,我不知道。”

“好,不问这个。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没有给你幸福!”天海的语气肯定至极。

这一句话,无论是谁说出来,都足以打败我,更何况是出自天海之口。我感到眼睛再次地潮湿了起来,我拼命地抑制着即将涌出的泪水。我知道天海在审视着我的脸,我的眼睛。我垂下头,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躲过天海审视的目光,那么我一定照做。

“我就知道别的男人不会给你幸福的!”天海说完这句话,终于将他审视的目光收起。他放松地将胳膊垫在脑后,往床头一靠,对着天花板说:“你知道一年前你告诉我你结婚了,我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吗?喝酒,天天喝酒。我虽然明知道我没有能力娶你,让你过上好日子,可是听到你嫁给了别人,我还是受不了。”

“别说了。”我打断了陷入沉思的天海:“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天海又坐直了身子,面对着我:“我们还年轻,一切都还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知道,我是从来不要求你做任何事的,可是这件事,关乎你和我一生的幸福,我要你一定去做!”我望着天海,这样的话竟然能从天海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个意外,我没有时间思考,这对于我来说,算不算是一种幸福。

“离开他吧!我需要你,我们在一起才会有幸福!”我和天海的感情之纯,足以让天海在任何时候都有权利说这句话。这可能就是初恋的与众不同吧!

“天海,你好象变了?”我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天海笑了,还是一脸孩子般的笑:“你一定在想,是什么让天海变了呢?”

“是什么?”我小声地,似是追问。

“钱!我有钱了!”天海也小声地,但十分坚定地说。他的神情里,掩饰不住地写着得意。

钱?钱对于一个男人,真的是如此的重要么?钱对于一份爱情,真的是如此的必要么?想当初,使得我不能嫁给天海的因素里,有钱这一条么?应该有吧!如果有钱,一切似乎都不再成为问题。地域不能阻止有钱人,工作不能阻止有钱人,年龄不能阻止有钱人。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可以阻止有钱人的?对于男人而言,钱更是具有了另一层意义,它可以给男人别的东西所不能给予的自信。而自信,对男人来说,又是多么重要的一种品格,自信会给男人平添无穷的魅力。

有了钱,南方与北方并没有多远的距离;有了钱,可以自己选择定居之地;有了钱,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干自己热爱的事业;有了钱,老女人可以跟小伙子谈情说爱,老男人可以跟妙龄女子结婚。有了钱,人才可以活得更自我。而我跟天海,都可以说是穷光蛋,天海可能还不如我,他比我还晚毕业一年。没有钱,没有稳定的工作,又远隔千里,我跟天海的爱情曾经没有未来。现在,钱,可以使这份爱情起死回生么?

一张小小的彩票,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我的,也是么?

(十七)

天海在周六的下午就急匆匆地飞走了。

我们几乎一夜没睡,只在天亮以后,合上眼眯了一小会儿。天海一直在兴奋地说着、比划着,我很想被他的情绪感染,却总似乎有一种空空的怅然。

中午我送天海去机场,我说坐机场大巴去,天海不屑地说,叫个出租车直接就去了,还费那个劲干嘛!我一个人回市区的时候,还是悖了天海的意,忍不住坐了机场大巴。

我孤单地坐在靠窗的位子,向路旁边望去,满眼的青翠。我叹了口气,原来生活是这样的美好!我这才想到,这次见天海,他所有不同以往的亢奋与自信,竟然来自于钱。正如他说的那样,他这次来,不是来跟我上床的,他身上所有的神经、所有的细胞、所有的注意力,也确实不在床上。

天海之所以来去匆匆,实在是因为还有好多事要办。他第一件要办的事,是来看我;第二件要办的事,是去接他的外婆,他从小是外婆一手带大的,老人家一辈子也没享什么福,最疼的就是这个外孙子了;第三件要办的事,是买一处宽敞的新宅,装饰一新后,让外婆和父母一同住进去。事情一件接一件。接下来的,就是天海想自己做点什么事业,在哪个城市做,做什么,天海都等着我跟他会合后,再和我细细商量。

我疲惫至极地回到了家,家里没人,明宇不知去哪儿了。我换上拖鞋,将背包往茶几上一甩,一头栽到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双手拍醒:“含含,醒醒,晚上再睡吧!”

我艰难地睁开眼,是明宇,我迷惑地看着他,好象没明白他的意思似的。

“快起来洗洗脸,吃晚饭了。”明宇耐心地说。

明宇何时练就了一手的厨艺?餐桌上整齐地摆着四盘颜色惹眼、喷香诱人的菜肴,旁边,还醒目地摆了一瓶红酒。

“哇,这么隆重!”我一边叹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天是什么日子?好象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呀!那这菜和酒是为什么呀?

两个人一本正经地面对面落了座,我笑了一下说:“真是个吃正餐的样子呢!”

尽管明宇的菜做得有滋有味,但我并没有什么胃口。极度缺乏睡眠的人,对再诱惑的美食也是有足够的抵御能力的。红酒喝得也浅尝辄止。席间的和谐氛围让我感到一丝轻松。

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电视,想着天海此时应该到了外婆那儿吧!天海,我的初恋情人,在与我阔别三年以后,在我已经嫁人以后,突然来找我,对我说:“我已经有能力娶你,给你幸福。离开他吧!我需要你,只有和我在一起,你才会有幸福。”而现在,我与天海不能在一起的理由似乎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婚姻。我好象再也没有其他理由不跟天海在一起。

可是我的婚姻,真的就是我可以说抛就抛的么?明宇,同样是我深爱过的男人。虽然我和他的现状有些令人沮丧,但我和他的感情呢?我和他的感情是说断就能断的吗?如果他还爱我,我会忍心离开他吗?

什么也不想了!我站起身,进了卫生间,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客厅的大镜子前,我长久地端详着自己浴后的脸,还是那么地新鲜、清纯。

“亲爱的,早点休息吧!”没有留意到明宇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抚着我的腰轻声地说了一句。

我回转过头,有些困惑地望着明宇。他竟然顺势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一个温柔的吻。他的举动让我在一瞬间感到一阵眩晕。

天哪!这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明宇已经有多久没有吻过我了?当这突然一吻来临的时候,我却又疑惑不已了。这是真的吗?明宇刚刚吻了我?

这还不够,他拉过我的手臂,让我整个人转过来,面对着他。我仰头望着他的脸,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神情专注地对着我,将他的唇向我压来。

我在他的吻中忽然间泪流满面。

他却什么也没说,抱着我,向着我们的大床走去。

(十八)

明宇抱着我,将我轻轻地放到床上。他的动作虽然很轻,他的吻却狂热而柔情。我享受着我的丈夫给我的亲吻和种种体贴的爱抚,想着一年前的新婚之喜。

没有人告诉过我该怎样和男人做爱。

在我还是个懵懂的少女时,曾经对于男人有过许多不着边际的幻想。我不会忘记读初中二年级时的某天,我的慌乱不堪。如果不是在小学时就看到过同班女同学的鬼鬼祟祟,如果不是自己偷偷地翻看过家里的一些书籍,我真的会束手无策了。母亲是个极传统的女人,她从来没有跟我讲过任何有关男人的话题,甚至连初潮这样的事,都要我一个人独自面对。

直到读高中时,我才对男生有了朦胧的爱慕。而这种爱慕,完全是纯精神上的。对于性,我一直觉得那是一片太遥远的未知的领域。我曾经十分困惑于男人与女人的接触。是怎样的接触,才可以算做是真正的做爱?是怎样的接触,才可以孕育出下一代?而生小孩儿这样的事情,在我看来,真的是一件高深的科学命题了。

我的性启蒙老师,应该说是有限的一些书籍,包括某些文学作品。而天海,是我真正接触的第一个男人。他和我一样,对于性一无所知。我的成长,是和与他的接触分不开的。他,也同样因了与我的接触而与我同步地成长起来。然而我们虽然迈出了探索的步伐,却又驻足在性爱的门边止步不前。我们的成长也就到此戛然而止。

是婚姻,给了我名正言顺走入性爱大门的权利。可是明宇,我的丈夫,却将法律和道德赋予我的这种权利无情地剥夺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明宇根本就是个不称职的丈夫,我可以随时随地、堂堂正正地将他驱逐出婚姻的门槛。

天海的再次出现,使得这个问题正式地提到了我的脑子里。而明宇的身体,真的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如果有,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离开明宇?我还会离开明宇么?

对于男人的身体,我没有过太多的研究。我不知道男人的性能力究竟与什么因素有关,我只知道男人在十几岁就可以过性生活,而性能力最强的阶段应该是在二十几岁,三十岁以后就大不如前,而一旦过了四十岁,就开始正式地走下坡路了。这应该是同一个男人在不同年龄段的情况。而不同的男人之间,性能力的差异好象也不小。但基本来说,男人是一种色情的动物,对于性,都是十分地热衷的。

在男人中,明宇,应该是个特例。我至今也想不明白,是什么,会使得明宇这样?同一个男人,在同一个年龄段,性能力的差异也会很大,这跟男人身体的疲劳程度、心情的惬意程度、心理的舒适程度有着直接的关系。

我曾经仔仔细细地回想我跟明宇在一起时的每个细节,可是仍然百思不得其解。究竟问题出在哪个环节呢?难道,是我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答案,就如同没有人教我该如何与男人做爱。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

我曾经十分肯定地对火火~说过,我从来不认为性是男女之爱的必需品。可是,在经历了整整一年的无性婚姻生活之后,在经历了火火~的再三点拨之后,在经历了与小陈的酒后拥吻之后,在经历了与天海的重逢之后,性,这个我一向讳莫如深的东西,却光明正大地占据了我的脑子。

人的观念是可以随着时间而改变的。性的观念也是如此。对于我这样一个性的门外汉,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我以前所有的观念都不算数,都称不上是什么观念。而唯有真正地接触了性爱以后,才会有所谓的相关观念。这时,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对性爱认识的逐步加深,才会形成一系列有关性的观念。

性观念是人的各种观念中,很重要的一种。两个倾心相爱的男女,如果没有相同的性观念,也不会拥有完美和谐的爱情生活。

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在这场做爱中,明宇的用心。好象对他来说,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意义上的做爱,而成了一场极其重要的战役。在这场战役中,他需要证明的东西太多太多。

(十九)

就在明宇功亏一篑的那个瞬间,我突然强烈地意识到,应该在青少年时期大力加强性教育。

在我们的教育模式中,有一个极其不合理的环节,就是关于性教育。我们中间,有谁接受过正规的性教育?没有!答案是完全否定的。我们所接受的性知识完全来自于我们的自学,以及我们自己的摸索。而性教育本身,完全应该是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情,却长久地被我们的传统观念归入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诲淫之事。从小,父母就对于我们谈性色变,仿佛我们一涉及到与性有关的问题,就成了坏孩子。父母对于我们的性教育为零。而学校,更是将性教育视为洪水猛兽。

我们什么都要靠自己,连性知识的获得,都要靠自己自学和摸索。更不要说性技巧了。

从那晚以后,我不敢再看明宇的眼睛。我怕他。怕我无意的一个眼神就会伤了他,怕我无心的一句话就会刺疼了他。可是我知道他更怕我。他好象刻意地在躲着我,躲避着我的身影,更躲避着我的眼神。他整个人的状态,岂是一个沮丧就能概括的!

我一点也不怪他。这本来也不是他的错。有时我会想,是不是心理因素呢?因为心里太在意了,所以反而会出现意外呢?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不知道明宇是否明白,我从来也没跟他谈过关于性的话题,哪怕一个字也没有提及过。

天海走了,火火~在南方出差,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百无聊赖地上班下班,过着百无聊赖的婚姻生活。

有一天中午,我在单位的走廊里遇见了小陈。小陈看起来总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好象一点生气也没有。见了我,倒还难得地眼睛一亮似的,心不在焉地说:“怎么样?这几天好么?晚上一起吃饭?”

我真想答应他,我太需要换换空气了。可一想到哪能只是一起吃饭那么简单,就有些怕了,他毕竟和我是同事关系。有些事情,比如艳遇之类,跟同事之间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改天吧!今天晚上家里有点事。”我拒绝了他,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用这种看起来极其可信的理由拒绝他?我为什么要用这种观点极其不明确的话来拒绝他?我给他留了希望,也是给自己留了希望么?

火火~也发来过短信,说南方的天气很热,他一点也不适应,但还有事情没办完,只能熬着,还要过些天才能回来。

倒是天海,临走前说会随时跟我电话联系,却自从走后,就杳无音讯。我想着,买房子是一件很繁琐的事,他大概忙得不亦乐乎吧!

一天,我照常下了班,回家和明宇吃了饭,正准备看电视,明宇有些局促地阴沉着脸向我走过来,坐在离我两米远的对面沙发上。他先是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着怎么开口。我满脸狐疑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有一件事,我其实一直想问你。”明宇终于十分艰难地开了口,有些不连贯地说到一半,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

“是什么?”我内心的疑问更大了,却压不倒暗暗涌起的恐惧。

“就是,你那天晚上,没回家,是去哪儿了?做什么去了?”明宇说出来后,好象解脱了似地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时刻还是来了。我曾经无数次地想到过这个时刻,我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这个场面,我曾经无数次地在心里回答过这个问题。可是,当这个时刻真的来临时,当面对着明宇,真的要回答这个问题时,我却张口结舌了。我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想当初,我跟明宇说晚上不回家,是硬着头皮请的假。明宇当时一定就觉察了,却并没有当场揭穿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更是佩服他忍到今天才问这个问题。

我忽然把心一横,豁出去了似的,不计后果地说:“天海来了,那天晚上我和他在一起。”

“天海?你的大学同学?”明宇一边琢磨着什么,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我跟你讲过的。就是那个天海,我大学时的男朋友。”我明确地补充着。

(二十)

明宇听了我的话,竟然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哦,知道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说完便起了身,回了卧室。

我一个人怅怅地呆坐在沙发上,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良久,才想起来把电视打开。电视屏幕上,正有一个男歌手对着我哀痛地唱着:

灯光辉煌的街头/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是否在随波逐流/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潜伏在你的伤口/梦是氢气球/向天外飞走/最后/都化作乌有/一个人在梦游/像奔跑的犀牛/不到最后不罢休/爱若需要厮守/恨更需要自由/爱与恨纠缠不休/我拿什么拯救/当爱覆水难收/谁能把谁保佑/心愿为谁等待/我拿什么拯救/情愿见血封喉/谁能把谁保佑/能让爱永不朽/

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脑子一直迷迷糊糊,混沌不清。

这个夏天好热。每天上班,办公室里都成天成天地开着空调,我被冻得瑟瑟发抖、肩膀酸痛,却想不起来将空调开小一些。每个晚上,也大开着空调,在呼呼的凉风中入睡。也许是凉风吹得久了,我竟然对一向敏感的空调日渐地麻木了起来。

日子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天,一个男同事兴高采烈地挨个办公室送着喜帖:“小肖,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婚礼?他不是早就结过婚了么?不对,应该说是早就离过婚了。也不对,好象后来又结婚了呀!怎么这还要结婚呢?有的同事笑嘻嘻地逗着他:“你可真厉害呀!听说新娘子才23岁?”

他脸上乐开了花似的说:“是啊!周岁22!”

我听了真是发晕了!他都多大岁数了呀?怎么也得四十多了吧?而且这是他第几次做新郎了呀?等他前脚出了门,办公室里的一个大姐说:“真是没处讲理了!他这都是第三次结婚了!”

结婚,离婚,真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事么?一个人的一生应该结几次婚?大概没人会说越多越好吧!婚姻应该是人一生当中最大的事吧?工作可以随意变动,恋爱可以轻易分手,而婚姻就要比这些都慎重许多吧?可是,为什么有的人对婚姻,就可以这样地如入无人之境?而为什么我,就要这样被婚姻的枷锁紧紧束缚?又或许,婚姻本身并没有枷锁,而只是我自己给自己套了一把锁?

夜深的时候,我常常问自己:难道我的青春,就注定要这样无止境地耗费在无指望的婚姻里么?一个女人一生里有多少好时光?而这些时光虽然靓丽美好,却又总是转瞬即逝。你常常会惊异地发觉,你的青春正悄无声息地在你的身边迅速地溜走。谁会为你的青春负责?谁会为你的人生负责?谁会来拯救你的爱情?谁会来拯救你的婚姻?

你自己,还是你自己。

没有人能为你负责,只有你自己。

没有人可以拯救你,只有你自己。

我在周日的晚上,约明宇一起去外面吃饭。我和他肩并肩走在傍晚闷热的风里,路上不时有行人向我们投来一束欣羡的目光,我知道这目光的含义,是因为我们两个的外形太惹眼太般配了。

我们找了一家环境很好,但价钱昂贵的西餐厅。餐厅厚重的门关上的一刹那,也把所有的燥热都关到了门外。餐厅内凉爽温馨而宁静,背景音乐舒缓优美,一切都静悄悄的,彼此间连说话都只是轻声的呢喃。

我和明宇面对面落了座。我用叉子摆弄着盘子里七分熟的牛扒。我在端起高脚杯时,终于含混不清地说:“明宇,我想,我们也许应该分开。”

“好吧!我听你的。”明宇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这句话,他竟象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他说什么时候办手续,他随叫随到。

周一的早上,我急匆匆地到了单位,差点迟到。进了办公室,喘了半天气,才想起将手机打开。铃声就在我打开手机的那个瞬间响起来,是天海,走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的天海。

天海的声音从听筒里凝重地传来:“含含,我要结婚了。”

(二十一)

结婚?此刻,这样的两个字从天海的口中说出,我真的不知是什么含义了。我只感觉脑子好象轰地响了一下。我对着听筒,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肖,”主任向我走过来。

“我现在有事。”我急急地对着手机说了这样一句之后,就匆忙地挂断了。

“替我去开一个会,马上走,车在下面等着呢!”主任吩咐着。

我飞奔着下了楼。车果然已经在楼下等候。一个上午,听着冗长的报告,我昏昏欲睡。我极力让自己清醒些,以便回去后,能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向主任交差。

终于走出了会议大厅,已经是中午了。司机见我出来,急忙将车开了过来。我上了车,只对着司机点了一下头,再无言语。

“怎么?累了呀?”司机不甘寂寞地问。

“是啊!这种会,折磨死人了。”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他。

“现在就回单位么?干脆我请你在外面吃吧!”司机的话里,不知是讨好,还是客套。

“谢谢。还是回去吧!中午我想睡一会儿。太乏了。”我的语调里都透着股疲惫。

我知道,我其实不是要睡午觉,我是要打一个电话,一个重要的电话。如果不打这个电话,不要说午觉,就是连晚上的觉,我恐怕也再睡不着。

我在这个上午,已经对天海说的结婚二字,做了多方揣摩。我不明白,前几天还为着我们共同的未来兴奋异常的天海,前几天还不远千里飞来看我的天海,前几天还对着我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的天海,何以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后,就说出了结婚这两个字,而这两个字又那么显然地与我无关?

莫非他是在报复我?报复我毕业以后就想与他分手?报复我在一年之前嫁给了别人?报复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纯真的爱情?

怎么会?天海会报复我么?如果是,他也太残忍了些。他有这么狠心么?如果是,我该如何评价我的初恋?我该如何面对明宇?我该如何安排今后的生活?

我反复拨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号码,天海的手机却始终也无法接通。我走向沙发,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想着人生的际遇,有多少是自己能够左右的?有多少是自己无力承受的?有多少是自己刻意追求的?

电话铃声惊扰了我纷乱无序的白日梦。是天海。

天海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沉痛、无奈、疲惫。我不得不说他有些语无伦次,他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让我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之所以必须马上结婚,是因为有一个女孩为他怀了孕。这个女孩曾经是他的女朋友,但因为嫌他没钱,已经断然与他分了手。这正是中彩票之前的事。现在,这个女孩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天海有了钱,就拿着医院的化验单直接住到了天海的家里。父母和姥姥当然着急让天海结婚好早些抱孙子。而这个女孩,也凭着自己的能言善辩赢得了几位老人的心。

看来,这半个月以来,天海可以说是焦头烂额了。他没法不屈服。

我在一时之间,无法想清楚,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我究竟该不该相信天海?我只是莫名地感到,整件事听起来,故事感实在是太强了。这样的事,怎么偏偏让天海碰到?又偏偏让我碰到?我只知道,面对着这样一件复杂的事,我已经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终于下班了,我锁上办公室的门,拖着沉重的步子向走廊深处走去。

“小肖!”是小陈在喊我。

“哦。”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坐我的车一起走吧!”小陈的声音里透着在他来说少有的热情。

我跟小陈一起下了楼,坐到了他的车上。我直视着前方,不容置疑地对小陈说:“走,找个地方,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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