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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ZT
送交者: 随便一笔 2005年01月07日21:16:28 于 [恋恋风尘] 发送悄悄话

当我写下这个问题时,我的脸上完全没有电影《我是谁》里成龙所表现的那种一脸的旷世的无辜。因为关于现实里我是谁的问题十分明确而简单,简单到不成为问题的地步:我的朋友在我发出这个我自以为很哲学的疑问之后,根本没有一秒钟的思考、犹豫和停顿??好象这个问题他一直在思考、一直在等着我的这次发问???就立即恶狠狠地回答:你丫就是你的户口本儿和身份证上写的那个混蛋王八蛋!你还想是谁?!他的语气、声调和分贝,使我感到我根本就是一个生活在伊斯兰原教旨制度下犯通奸罪的妇女,正在接受一堆乱石的惩罚。这就是在哥们儿面前矫情和泛酸的结果!
我知道我的一次非常有生命论价值的思维活动就这样被他这个无耻的家伙扼杀了!
其实我的本意是:在生活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位置,时髦地说吧,叫定位。而我,现在就找不到我自己的这种定位。
我之所以会这样高屋建瓴的提出问题,不是因为我有发出这种形而上学问题的习惯,而是因为我收到了一个叫胡笳的朋友的婚礼请柬。这是我的一个非常好的朋友的婚礼请柬。我们曾经是那么情投意合,朝夕相处!但是她,也结婚了!请您一定不要误会,我的叹号不是在表达我被抛弃了或她被抢走了之类的信息以及因此而来的情绪。我只是感叹,当我在远离着热热闹闹的围城的天空中,时而逡巡,时而盘旋,享受着自由的孤独时,我忽然会在心中困惑无比地发问:在这个生活之中,我,是谁呢?

只有生活中的聪明人,才可以回答这样的问题。徐颖就是我生活中的聪明人。因此她的回答简明扼要,并且为我指明了方向。徐颖说:“都是朋友,当然得去!”。你说她怎么就知道我在怀疑我的身份,我在犹豫去还是不去呢?她就这么聪明!
于是我只能去了。并且是在徐颖的陪同下。其实在我看来,更为贴切的说法应该是:我陪着徐颖去。因为这天徐颖的打扮非常精致,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部位都有所考虑,都有所表现。就跟精心策划的似的。而我,只需要一个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动作就可以出发了。尽管徐颖天天化妆,但她这一天的化妆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她实在是过于漂亮了!我说:“我居然没发现身边儿有这么大一美女!”徐颖说:“那是因为你眼里只有别人!”不过我老实说,徐颖化妆得有些过了,甚至在我看来有些妖冶的感觉。我坐在沙发上,等着她最后的精益求精。并且应她的要求,提出了两三个“没必要”的评语。她说:“你不懂!”。然后我们就出发了。
婚礼规模不大,但挺热闹。先是主持人上去了,再是证婚人上去了,然后新人上去了,交换戒指,然后接吻,彩花彩带就漫天飞舞起来。宴会开始,挨桌子敬酒。
新人到了我们的桌前,新郎先对徐颖说:“我先要敬我们的介绍人一杯”,说完咕嘟一声,杯子就见了底儿。徐颖说:“新婚大喜!不过我可丑话说前边:你要是让胡笳受一点儿委屈,我们可饶不了你!”说完也咕嘟一声,杯子又见了底儿。新郎转过来对我说:“上次不知道哥哥的量,喝过了。我先自罚一杯!”说完又干了。然后他说:“这杯是我们俩一起敬你的,我们干喽,你喝多少让胡笳说。”,胡笳就说:“干了!”于是我们一起干杯。
新人正要走开,新郎身后冒出一个人,说:“为了我们哥儿几个的最后一场王老五歼灭战,再干一杯!”干完后他看着徐颖说:“这种战役我也想打。我叫王波,我先到你这报个名儿,排个队。谁也别想在我前边儿加塞儿!”新郎说:“你不行!你丫还没离婚呢!”王波说:“快离了!”,新郎说:“这快字儿听你说了三年了!”王波假装严肃地说:“所以说快了嘛!”。徐颖就问“先说说你想找什么样儿的?”,王波说:“你吐口唾沫,我拿科学院去客隆一个就行!”徐颖挽着我的胳膊说:“那你问问他同意不同意?”,我就说:“第一个归我,剩下的大家随便娶!”
后来大家都离开了各自的坐位,有的聊天,有的斗酒,气氛越来越热烈。新郎被拉去罚酒,胡笳就走到我的这桌。我们俩面对面地坐着。我就说:
“你胖了一点儿,脸色也好看了。”
胡笳说:“他这人和他对我,都真的不错。”
我说:“看来徐颖还真是挺会看人。”
胡笳说:“你和徐颖怎么样?”我说:“我们有什么怎么样?你走以后我们来往比以前多多了。”
胡笳看看我,对我说:“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啊!”我知道她是指她最后一次到我家跟我说不再来往了的那次,她当时说:“千万别再结婚了!”她的意思是说我不适合结婚,结婚会伤害别人,更会伤害自己。她已经看着我结了两次婚又离了两次婚了。
我就说:“你放心吧!我可不会了。”
胡笳说:“你小心就是了!”
我说:“行!”

等我们回到家都快十一点了。徐颖自然也就又不回家了。
徐颖喝了不少酒,但她酒量奇大。所以只是微微有点脸红。要是我早就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宴会上多一半儿的酒都是她替我喝的。由于她的精心打扮,赢得不少认识和不认识的赞美和恭维,加上她善于应酬。所以婚礼上十分抢眼,出了不少风头。因此她也非常开心。我发现其实让女人快乐的理由也可以是非常简单的。而且越是简单的理由就越是有效。当然最重要的是快乐的女人更加妩媚。略带酒气而神采飞扬的徐颖站在我的跟前,面色绯红,眼光流波,风韵袭人。当她张开双臂迎向我的拥抱时,我感到我们也沉浸在一种象酒精一样醇厚、热烈和催情的气氛之中了!
酒精是一种很好的性爱催化剂,可以把欲望和冲动更加直白和干脆地表现出来。于是我们也来不及洗澡了,直接倒在了沙发上。由于她穿着裙子,因此使我们开始的过程十分简化而且煽情。我轻易而熟练地把她的小三角裤拉到了不再影响我的位置。我本想把身上多余的衣服脱光,但是徐颖抓住了我的领带,她显然象我一样急于和我亲热,急于享受肌肤相亲的感觉。其实酒精的更妙的作用除了使人产生前置的兴奋以外,还可以让人身体的各个部分更加敏感,更容易被触摸激发。于是我象某种镜头里的男人一样只是把裤子脱到膝盖,就扑到了她的身上,没有来得及去理会身上其他的衣物。至于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怎么一件一件地或几件几件地脱掉的,我真的无法形容甚至无法回忆清楚了!因为她叫醒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洗澡的时候,我们已是两个脱得精光的男女。我们的衣服没有规律地散布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徐颖是个很有技巧的女人。动作很细腻和周到,她的身体,她的手,她的嘴都十分熟练和富于魅力,方式方法层出不穷。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使感觉得到推进。虽然我们做爱没有太多的激情,但我们的性爱十分纯粹,做爱时全身侵淫着直截了当的欲望,痴迷而投入,让人忘我,让人陶醉。我常常觉得自己就象是她的心甘情愿的性爱俘虏。每次我都会竭尽全力,筋疲力尽。而她永远是精力充沛,热情似火。她喜欢搂着我的头,满足地问我,“感觉怎么样?还要不要?”我经常会回答:“我好象就剩一脑袋了!”
我之所以说我们的性爱没有激情,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认识,我一见到她就产生了明确无误的性方面的冲动,而此时,关于是不是爱,我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到。我的确不是因为爱才和她有了超出她推销的产品范围以外的交往的。后来有一次我们在做爱的过程中,我实话实说,当然我也把认识她的那天她穿得过于性感的条件连带说了。她听了以后一点儿也没有惊讶或反对。她十分通情达理的说:男人不都是这样么。深刻,坦率,一针见血!其实本来人的性欲就是比爱情来得快得多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因为爱情是一个远比性欲复杂得多的东西。而性欲是直截了当的。徐颖也同意我的看法。有时候她的通情达理和善解人意让人惊叹!

胡笳有了男朋友以后,我和徐颖的交往就日渐密切起来。她经常到我这里来,还帮我打理些公司的事情。让公司的小会计经常对她另眼相待。有时我也开车陪她去见她的客户,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开始我们不是每天见面,但我们每天至少会通一次电话。随着我们对相互身体的渴望日益加深,我们用在床上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频率也越来越高了。于是徐颖也就经常不再回家了。可能还不到一个月,她也就不大回家了。因此我们的关系也就半推半就地变成了固定的同居关系了。至于“同居”这个词儿的第一次使用,还是源于我的朋友的嘴里。有一天他帮我重装电脑,看见了我家又出现了大量女士用品。他立即用可以传遍全楼的音量大叫起来:“你丫他妈怎么又同居啦?前一个刚几天哪?好事儿全他妈你丫一人儿得了!不要咱那腰子啦?!”我只好讪讪的回答:“嘿嘿,用进废退嘛!活着干,死了算吧!没办法的事儿。”他说:“嘿!还他妈牛逼上了!那咱俩换换,这种死法儿你让我他妈也死几回得了!”经他那回那么一说,我才有些惊诧地发现,我和徐颖还真是就算,同居了。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在我看来,并不是有了感情或是有了性爱就应该同居或者结婚的。因为无论是感情或者是性爱都只是生活的一个部分。是的,一个组成部分。以这样的一个部分去决定生活的整体,是社会习惯意识的惯性,它并没有回答个体需要的差异问题。我的思维的语言可能过于抽象了。简单点儿说吧,就是男女之间一旦有点儿暧昧什么的东西发生,人们总是习惯成自然地想到同居或结婚,包括暧昧着的男女自己,很少有人会去想,这个世界上其实就是有很多人并不真正需要婚姻或同居这种东西的。难道在婚姻和同居之外,我们的生活就不是生活了吗?可惜思维是思维,而生活是生活。思维是主动的,而生活,更多的时候是被动的。很多时候,我们只能逆来顺受地接受生活。我们别无选择。我忽然想起我的哥儿们发现我的新同居秘密之后给我发来的短信息,上面写着:生活就象强奸,要么你就反抗;要么你就享受!我记得这是一个美国的什么专栏作家的警世明言。但是绝大多数的反抗,都是无益于自己的。所以享受比反抗实惠。也许我还可以断言,在多数人的生活中,享受比反抗更有效。我必须声明,我的思想现在是局限在对生活的比喻之中进行的,至于真实的强奸,我感谢上帝,我还没有遇到。
我发现人是有些宿命的。我每次离家出行,心里都会洋溢着一种类似飞翔的冲动。我这样说不是我真装过翅膀真飞翔过。那是不可能的,我没有鸟那么长的羽毛,我也没有象鸟一样发达的胸大肌,如果我真有,那现在要不我就是在接受你们的参观,要不我就是在天空追逐着飞机,趴着眩窗参观你们呢!这些都不可能。但我对飞翔的感觉并不陌生。我经常在梦里梦见我可以自由的飞翔,我并不需要借助胸大肌、翅膀或螺旋桨。我自由升降,我畅意飞翔,我俯瞰生活,我还听见风,在我耳边呼呼作响。我除了感受着飞翔中风吹过我的身体给我带来的凉爽快意以外,我还清晰、明确地感受了只有飞翔才可以带给人类的心灵上的自由快慰和满足。所以我理解飞翔。我每一次离家出行,心里都充满了飞翔的冲动。好象我的每一次离家,都可能是我实现真实飞翔的机遇。我对家庭,没有留恋。因此当我有一天终于离婚的时候,我的头脑中满是对单身生活的设计和憧憬。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当我真正去实践这种生活时,在我为每一种单身的心境搭好场景后,等我走到现场,除了场景,我经常发现不了应该还同时存在的心境。所以宿命的我,始终没有真正看见我的憧憬。甚至我连象样的单身生活都没有过深入的体验,我始终在宿命的迷宫里瞎转,走在一条虽然陌生但却宿命的路上。看着千奇百怪的世界,交往着我宿命里的朋友。所以我即使离婚,却依旧走着老路。尽管我固执地按照设计去憧憬。人有时候,还真是抗拒不了宿命的力量。其实人很多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更不知道什么东西不会属于你。不管你怎么大声疾呼,不管你怎么呼天抢地,不管你怎么看破红尘。得不到的永远得不到,甩不掉的永远甩不掉。这就是生活的哲学。


但徐颖的生活哲学与我不同。
她乐观,她周到,她热情。
她总是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最短的路径;总是会用最快的速度,修正她的目标。她懂得放弃。所以她总是乐观。即使她为她的丈夫付出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大的伤害,她也没有过多的幽怨,她只是把一切有关于她丈夫的东西装在一个大包里,寄回了丈夫的老家——一个非常不开化的县城。然后搬离了原来的住处。她放弃了对丈夫的感情,因此也放下了所有的痛苦。当我们躺在床上偶然说起了这段往事时,她平静地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沉默之后,她轻轻地说:“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呢?”所以,她勇敢地也很现实地乐观了。
徐颖同时十分周到。她不象大城市的女人那样娇弱、自私。她非常善于照顾人。她会在我忘记吃饭的时候买好快餐,在约定的地方等我,她喜欢看到别人的惊喜;她会在我看电视的时候,不征询我的意愿而为我冲一杯茶,直接送到我的手上;她会帮我把所有她看见的票据整理好,在我需要的时候告诉我在哪一个抽屉里;甚至在我起床后会发现她竟然帮我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如果不是我反复告诉她我真的不喜欢被人这样过分的照顾和关怀,我估计她会一直坚持下去的。有时我甚至觉得她的心中有一种关爱别人的母性。
徐颖的热情体现在对生活中的琐碎的不厌其烦的兴致上。这与我的散漫生活观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她喜欢烧菜。只要有时间,她就喜欢照着书烧出一些有名有姓的菜式,然后坐在我的旁边儿,十分满足地看着我的品尝:如果我小口吃,她会问是不是不爱吃?如果我大口吃,她会快活地对我说,慢点儿!没人跟你抢!你一定可以想象得出来,我总是会努力让第二种情形发生的。其实我没有太多的饮食喜好,我一般只喜欢吃我喜欢的几种东西。但徐颖不同意。她很有信心地对我说:“吃了你就知道了!”于是她开始向更加复杂的菜式进军。虽然复杂的程式经常会由于时间不够或操作生疏的原因而被省略,但看着她的辛勤和热情,我只能随着她的做法的复杂程度不断提高着我的赞美规格。于是就形成了很不良性的循环:她在我不断提高的赞美中,把菜做得越来越复杂;我也就不断把赞美的程度提高再提高。最后我终于相信我如果不去制止,徐颖是有可能把整只的猪头买回家的!因为在我们去三元桥边儿上吃了一回扒猪脸以后,回来的路上她两次告诉我其实自己也可以做!我对家里长时间弥漫着一只猪头从生到熟的全过程的气味变化充满恐惧!
于是我们从扒猪脸开始,进行了一场深入的研讨。
我们先讨论了自己有没有必要扒猪脸,还讨论了有没有必要在家做复杂的、劳民伤财的饭菜;我单方面声讨了烹调造成的不良气味儿对心情的恶劣影响;进而又谈到关于生活习惯,又深入到不同生活习惯的相处办法,还提到两个人的最佳距离,还有生活中是否也可以直接表达不是对方期待的一些意见和感受;当然也讨论了关于婚姻的意义,关于婚姻的目的,还有关于婚姻的另一种变体,也就是同居;还有一些各自对过去生活的总结。我们的讨论是车轮式的,经常反复;我们的讨论有时也是不很一致的。我们的讨论十分深入,也比较坦率。说比较,是因为有些话题我们还是相当慎重而有意不去彻底深入的,比如我们现在的关系,比如她和她丈夫的过去。说坦率,是因为我们没有一味的赞成对方,所以形成了一些隔阂。因此讨论完了以后,我们两人心情都不是很痛快。
我总是很羡慕《列宁在十月》里的列宁同志。因为电影里高尔基同志发自内心地(达到了肉麻的地步)颂扬道:列宁同志总是在批评完别人以后又让别人高高兴兴的离开他的办公室!而我却在和徐颖深入的交流以后让两个人都有不高兴的感觉。这和我的初衷背离了。于是我用列宁同志的事迹进行了解嘲式的自我批评。
但是正如我已经断言过的那样,徐颖是个聪明人。她可以无视我们观点的不同和分歧,继续让我们快乐地在一起。因为她善于调节自己的情绪,同时善于调动别人的情绪。所以在晚上当我们心怀芥蒂地睡到一起时,徐颖就一边儿在下面抓着我,一边儿非常主动地问我:“列宁同志是不是想换一种批评的方式呢?”我则十分欣喜地回答:“没错没错!列宁同志也是人嘛。”然后我们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我们的性生活。
其实这天晚上我们用的基本上还是以前用过的老方式。不过徐颖和我十分热情和投入,因此性趣盎然。
生活嘛!

人们常说,生活是网。不过我倒觉得女人更是一种网。亲密关系的女人会让你觉得她就是一张细密的网,你会在每一个生活的细节里发现她的存在。
徐颖就象是我生活里的一张网。她实在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女人。关于我的一切生活的细节,都会有她的有形或无形的存在。
有一天我在西郊汽配城修车。我接到徐颖的电话,她说她正好在香格里拉。我让她在饭店等我。她说:“你要小心,别让他们把旧的当新的给你换上了!”我告她:“放心吧!”,我用的是 “你别操那么多心!” 的语气。但是不到十分钟她就赶来了。然后两分钟就发现点火线圈的接头果然有明显的用过的痕迹。在我们回去的路上,她象我妈一样对我说:“我告诉你要仔细看看,你就是粗心大意!幸亏我赶来了吧?”
有一次我和朋友去歌厅玩儿,我通知她我会很晚回家,她问大概几点?我说不知道。她说:“反正你玩完了打个电话给我!如果手机没电,冲好电的电池放在你车上的行车执照下面了。”其实我立即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我甚至都可以想见她站在包厢门口向里张望的神情。
她送给我一个钱包,并且完全不经我的同意就把我兜里东西转移到了钱包里。只告戒我以后把钱都放在钱包里。然后当我在燕莎掏出钱包的时候,我的朋友当场大叫:“咱们现在都酸成这样啦?不至于吧?”在徐颖送我的钱包里,插着一张被刻意剪下的我们俩的照片。我羞愧难当:这可都是我从前逮着谁这样就骂谁的事儿啊!
最糟糕的是徐颖不但关心我的生活,她还会象指导员一样关心我的思想。她经常会问我:“你想什么呢?”针对她的这种提问,我发明了一个专利回答:“空白!”。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老是问这个问题,无论我尝试用什么回答她,她都会接着问:“你是不是想胡笳了?”直到有一次我无明火起地反问:“你干吗不问我是不是想胡笳她妈了呢?”。当然我的愤怒一般总是会在徐颖的机智面前土崩瓦解的。因为她的机智里的重要成分主要包括热情洋溢的性邀请,当然还有很多配套的幽默。我永远弄不清楚她怎么会有那么多关于性的玩笑。我必须承认,生活中化解矛盾的最有效的“酶”,不是坚持真理,而是把真理“歪曲”到性活动中去。因为其实生活中根本没有那么多值得坚持的真理。被坚持的基本都是无理的性格。不过从此她取消了这句提问。但是“你在想什么?”仍然经常出现在我们的对话之中。
但是徐颖从来不呕气。徐颖决不会和我赌气。她总是在我们发生矛盾时首先妥协。她妥协的方法各种各样。她的妥协都是不讲条件的。但她的妥协总是会赢得最后的胜利。因此她的妥协战无不胜。
只有一次,她没有妥协。
那次胡笳为了抓住一个选题,让我和她一起去了一个作者家。然后我们一起吃了晚饭。我们聊了很长时间。回家后发现徐颖脸色不对。我也没有再说什么。我总是会在各种时候对徐颖的感觉和判断力产生发自心底的佩服。因为徐颖一边儿看着电视,一边儿说:“她怎么样?”就好象她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似的。
我说:“还不错。又胖了一点,气色挺好。比以前好看了。”
徐颖忽然用十分奇怪的口气说:“你后悔了吧?”
我就说:“以后还是少吃柠檬吧。”
徐颖忽然看着我接着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种恶恨恨的心理,我故意说:“我只后悔我必须听你在这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然后我就到隔壁睡觉去了。
我不明白徐颖为什么会对胡笳吃醋。她明明知道我跟胡笳的关系。而且我们三个人以前相处的很好。过去胡笳经常住在我家,我和徐颖睡一块儿,有时我们三个人还睡在一张床上,我和胡笳当着她的面是什么玩笑都开的,那时侯她一点儿也没有吃醋呀!而且胡笳的的丈夫孙键还是徐颖介绍的呢。现在我和胡笳基本不来往了,徐颖倒开始吃起醋了。有些女人我是永远理解不了的。
想到这里,我象猛然惊醒一样忽然发现,我又在犯着一个从前犯过的错误。我忘记了关于女人的一条定律:你越是发现一个女人是多么的不爱吃醋,越是说明这个女人其实有多么的爱吃醋!这是我曾经深刻地总结过的。这个总结的过程也是我的一个痛苦和失望的过程。我又遇到了一个老问题。我怎么这么不容易接受教训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世界上又有几个男人是喜欢接受教训的呢?
我一直没有睡着。我在处心积虑地等着她的妥协,然后我要十分郑重的告诉她,今后这种心理症状不能再发生,她不能这样在根本不可能有水的地方乱打井,我们不能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展开俗不可耐的拉锯战。这种教训我是有过的。我一边儿准备着我的发言,一边儿越来越没有耐心地等着她的妥协,甚至头脑里已经时不时的在玩味我们即将妥协的结果了——简单的说,就是意淫。但事实上徐颖没有过来妥协。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问题往往发生在不会发生问题的地方。徐颖第一次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早上徐颖的关门声让我醒了过来。但是她已经出门了。
下午一个朋友打来电话,说帮我弄了一个新款手机,我下午就到酒仙桥去了一趟。看看时间正好,于是我就直接把车开到胡家楼徐颖她们公司办公楼下边儿。我站在车门边儿上,靠着车门,努力使自己看上去象是专程在这儿等着她的样子。其实我是从来不向错误言行低头的。不管对谁,只要不是我的原因造成了冷战,我都会坚持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但是这次,”,我在想,徐颖毕竟是个好同志嘛,从来也没有让问题过夜过,我为什么不能主动一些个呢?妙还就妙在我其实也是正好路过嘛。这样一想心里就平衡多了。生活呀,也还是需要一点儿阿Q精神的。
我看见她和她的几个同事一起走出办公楼大门。她们立即发现了我的存在。她的同事们叽叽咕咕对她说了些什么,我肯定都是些让她很有面子的话,于是她象十分受宠的小女人一样,用很灿烂的笑容和她的同事们挥手告别,然后欢欣得意地向我款款走来。而当时的我,就象农村里牵着毛驴儿、在村口等着接媳妇儿回家的农民那样,看着她在阳光下曲线丰满的身姿,意淫着炕头上的美满生活,露出了只有我自己明白的傻笑。
因而我真不明白了,我到底是我呢?还是那个情欲饱满的农民呢?我还真不知道了。
晚上当我赤裸着躺在床上,看着徐颖坐在我身上玩着她的花样儿,听到她问我舒服不舒服时,我想起了我心目中的农民形象。我自己在心里笑了起来,最后我笑出了声。徐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我是不是太痒痒了,结果我笑得更厉害了。在她的严刑拷打之下,我说了我笑的原因。然后我们一起乱笑。最后等我们笑够了,我们就模仿着山西的口音,想象着自己就是几十年前的农民,非常开心地闹腾了一晚上。我估计其实农民也会模仿着我们,开心着他们的生活的。生活的快乐大多数都是具体而细微的。我们,农民,其实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快乐细节,一样的快乐程度。
嘿嘿,生活嘛!


颖的姐姐来了。我们一起吃了饭。我陪着她们在北京转了三天。然后送她上了火车。
我相信徐颖的姐姐跟徐颖说了我们的关系。因为徐颖有一天忽然问我:“你说一个人有可能离婚以后再也不结婚吗?”
我立即相当严谨的告诉她:“有的人可以,有的人不行。我就属于可以的那种。”
徐颖问:“那你说我呢?”
我说:“那你得问自己。问题是你还没离婚呢。”
徐颖说:“我姐说可以到法院办一个公告,判决离婚。”
然后我说:“哦。”
我们就没有再往下说。但我知道,徐颖希望把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但是我不能。我预先知道答案。我知道答案会让徐颖失望。我知道那样的结局我也会失望。我不愿意面对失望。我对这种情况没有立即承受的勇气。有时候我自己也想,我是一个胆小鬼。其实我不敢面对生活。我想其实徐颖也许和我一样。同样的问题她肯定想的比我还多。甚至结果她也应该是明白的。只是她象我一样对结局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想要什么我知道,而我想要什么却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们就这样快乐着现实的生活,回避着现实的问题。

有一天胡笳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我说:“免了吧。我现在需要太平。”
胡笳说:“你就要不太平了。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
我知道只能是徐颖的事儿。胡笳了解我们。
胡笳开门见山地说:“徐颖想结婚。”
我说:“不会吧,跟谁呀?总不会跟我吧!”。但我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胡笳说:“没错,就是跟你!”
我不知道那里来的一股子火气。一想到有人想和我结婚我就觉得跟被绑了票似的。我对婚姻没好印象。我说:“怎么可能!她告诉你啦?!她又不是傻子!”
胡笳说:“她来找过我了。”
我立即象泄了气的皮球,我的心态很糟糕。
胡笳说:“从前就是她告诉我,你这人不适合作丈夫,让我彻底死了心的。结果她比我陷得还深。现在改我用她的话劝她了。你说逗不逗?看来再聪明的人也弄不清自己的事儿。”
我说:“她怎么会这么想?”
胡笳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她有这个意思。只不过以前我不想说出来。”
我说:“你说我怎么老碰上这种事儿?”
胡笳说:“你别以为你有多大魅力啊。孤男寡女的一天到晚在一起,没有这种想法倒怪了。”
我说:“可是明摆着我是不会再结婚的呀!”
胡笳说:“这就没办法了。看得清别人的,未必就想得明白自己。你说人也真是的,明明不适合你吧,拼死拼活想要,明明适合的吧,放眼皮底下都不看。人就是喜欢跟自己叫劲。”
我问胡笳和孙键怎么样?
她说:“他还真是个老实人。反正我们现在真的不错。他特别满足。我也很满意。这里面故事多着呢!以后告诉你。你跟徐颖谈谈,别吊着她了,也三十的人了。”
于是我开始认真地去想,我该怎么和徐颖“谈谈”,怎么谈?谈什么?我想了好几种方案,并且设计了我的语言用词。

但是徐颖就是徐颖。我们还没有谈,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她告诉我她要回一趟老家。她真的回去了。开始我们还通电话,后来她说手机太费钱了,等她快回来再打电话给我。然后手机就关机了。
我发现没有了徐颖,我的时间一下子多出了很多。老实说我真的并没有思念她。只是我会经常通过生活的细节想起她来。以前我是经常在很多的生活细节上发现徐颖的存在,现在我是经常在很多生活细节上发现徐颖的不存在。这是一种很新奇的发现。
我常常感到无聊。但我很轻松。
在我觉得一个人没意思的时候,就经常找朋友出去玩儿。
大老爷们儿在一起的结果是很必然的。我们四处游荡,寻找可以开心的场所。
然后我们认识了几个小姐。我无意评价这种古老的职业是否具有社会的必然性,和它是不是有益于非主流社会的安全存在。但是我必须承认,它给我带来很多的无碍
他人的快乐。我还发现刚开始这是一种容易上瘾的活动。
我们开始彻夜不归。

有一天当我打开家门的时候,我发现徐颖回来了。我惊诧自己这一段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她回老家已经有二十几天了。
我和她分别之后重逢的喜悦都没有达到应该达到的程度。我和她都看出来了。
我在前一天晚上透支了自己的体力。因此我只能勉强完成。
完事儿以后,徐颖趴在我身上,用十分复杂的眼光看着我,问:“你昨天晚上和谁睡在一起?”
我无言以对。想了半天,我才找到一句可以说的话:“你能不能不问呢?”
徐颖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和谁?”
我说:“什么意思?”
徐颖说:“如果是别人,那我就原谅你。如果是胡笳,我和你们没完。”
我象做对了什么事情一样,厚着脸皮告诉她:“不是胡笳。”
徐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她居然笑了:“你这个狗东西!老实坦白:跟谁?”也许在徐颖的心里,除了胡笳,别人她都可以接受。女人的心理,真是一个千古的迷。
其实当时已经没有必要再说谁了。因为徐颖肯定已经不再关心我和谁在一起了。但我还是告诉了她。
她惊愕的张开嘴,愣了半天。然后她摇了摇头,说:“你怎么长不大呀!”
又呆了一会儿,她说:“以后你不会去了吧?”
也许是她的话激怒了我,也许是我想起了胡笳的忠告,也许我当时是想捍卫一下我的自由的权利,也许什么原因也没有,反正我当时对徐颖说了一句万劫不复的话:“我,不能保证。”

胡笳找到了我。
还是胡笳了解我。我们没有说我的事情。其实我基本就没有说话。我没有心情。我们开车往怀柔方向,没有目的地。
她给我讲了一个女人故事。非常的长。我只能简要地叙述给各位。
一个不大的城市里,一个家境困难的家庭,四个孩子前三个都是女孩儿。老三生来就和父母格格不入。长大后自己离家出走。最后在一个离家八百公里的小城做了歌厅小姐。然后遇到一个比她小三岁,想到歌厅揭开人生谜语的高中男孩儿。两人相爱了。男孩家境更差。在她的帮助下,男孩竟然考上京城的一所大学,,于是两人一起到了北京。女孩做了不到一年的小姐,在一个客人的介绍帮助下,到一个传销公司当了推销员。后来传销公司被取缔,她又到保险公司做了业务员。她把自己挣的大部分收入都用来支持她的同居男朋友上学,直到男朋友毕业又出国,她毫无怨言的为他付出了这些。男朋友临走前和她登了记,算是对她的承诺。但是她的男朋友自从走进机场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她把这一切埋在了心底。但她仍忍不住去他们曾经的住处看看,于是在她泪流满面的回家的路上,她遇到她的一个好心的业务客户,她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这个男人。然后他们成了朋友。他们也曾上床,但她始终没给这个男人明确的希望或失望。直到有一天,她告诉这个男人,她遇见了一个她喜欢的朋友。
这个女人就是徐颖。这我猜得到。我说,“那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儿?”
胡笳说:“因为那个男人就是孙键。你相信这是真的吗?”
我真的无法对这件事情做出我的评价。我无法描述我的感觉。事实上在我听了这个故事之后,我都很难把事情的全部线索串联起来。我难以相信,在这样一个情节和人物都有些苦涩的人生故事中,和我朝夕相处的徐颖,会是女主角,而我始终是一个局外人。虽然我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但这种故事超出了我对生活想象。
我看着胡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胡笳说:“我其实和你一样,刚听孙键说的时候,除了奇怪,没有任何能说的话。其实我一点儿也没有生气。我后来一想,这个世界什么事儿不会发生?我们控制不了。所以我们只能在意结果。孙键是一个挺好的人。你都不会相信,我是他的第二个女人。他不是那种一天到晚老想做爱的男人。我们俩在床上他更象一个小弟弟。我们在一起真的感觉特别好。这个结果我可以接受。所以我在心里把这个故事当成故事,就放下了。”
我一直没话可说。只是继续在山里绕来绕去,快十二点了,我估计已经迷路了。
胡笳说:“其实徐颖一直真的喜欢你。那时侯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她不想让我们俩再来往,所以给我介绍了孙键。不过我现在很幸福。其实在这个故事里,最可怜的就是徐颖。你没有权利说她什么。她没有伤害你。我最了解你了,所以我不劝你和她结婚。但是如果你们老是这样下去,你就伤害她了!”

这是她结婚以后我们第一次出去玩儿。孙键去广州了。十二点的时候他打来电话,胡笳告诉他和我在一起。然后胡笳把电话给了我。我听见他大约是在一个歌厅,很吵。孙健在电话里大声的说:“大哥,我早想把这事儿让胡笳告诉你,省得闷我心里是个负担。但是大哥我跟你说,徐颖她太不容易了!她真是一好人。咱们都是好人,不管以后你们是什么关系,都应该是要好的朋友!”我告诉他,会的。
我们把车停在一个可以远望的山口,下了车。
只有借着远处被城市的灯光映白了的天空,才可以依稀辨别山的轮廓。
我们靠在车前面。漫无目标地张望。

胡笳问:“你什么时候跟徐颖去把话说明了?”
我告诉她,徐颖已经从我那儿走了。我把前几天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胡笳听了,半天不语。最后她叹了口气,说:“你也真够差劲的!”
然后她又说:“有时候我也想,我太了解你了!你会干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猜得出来。但我没办法理解你。”她象以前一样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说:“不过我后来想明白了。生活里没有绝对干净的事儿,也没有绝对干净的人,所以我们才需要穿衣服,洗澡。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不是完人。生活里没有完人,生活里也不需要完人。”

我们头顶上的天空,有在城市里看不见的银河。
我们的身边,万籁具寂。只有偶尔的微风,会吹动山里的树,发出清晰的声音。
空气里夹杂着一种树脂的味道,沁人心脾。我想,那是马尾松的味道。

几个月以后,当我关掉了自己的小公司,跑到一个网络公司当个什么总监的时候,胡笳拜访了我们位于国贸五层的公司。她给我带来一张请柬。我不用打开,我肯定是徐颖的请柬。
胡笳问我:“你知道是和谁结婚吗?”
我说我不知道。胡笳告诉我:“王波。我结婚的时候,你们见过面的,就是吵吵说要离婚的那个王波。”
我说:“我们是网络公司,现在如果一天只工作二十四个小时,那我们就是等死!我真的去不了了!代我问好吧。”胡笳说:“我知道。”至于她是说我的工作她知道,还是我的问好她知道,我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我有必要知道吗?
在这个生活里,我都不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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