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再说微信微事
好几年前写过一篇短文,说说微信微事。尽管发表前我很自律地删去若干字符,结果还是得罪了几个朋友,因为有人喜欢对号入座么。不过我心我素不忘初心,诚心做我的朋友,必须经得起我的冷嘲热讽。
面对广告,尤其是契而不舍的广告,产生讨厌是一个正常人的本能反应。朋友老费经常把他的那些自我膨胀的朋友拉出来示众,我好言相劝也加了一根刺,炫耀不可避免你老人家不也每天炫耀自己的思想么。推销自我跟推销商品有本质的区别么?有朋友在群里大肆推销某利,众人不语。我见了就直话直说,某利是个好东西你也是一个好人,想想为什么大家会很讨厌你呢。当然每个群的群员构成导致了群风差异。前几天有朋友拉我去一个广告群,也算是开了眼界,卖什么的都有,什么处方药,甚至还有在留卡。既然人家说了就是广告群,上当受骗心甘情愿。这里可能有个度,界限在哪里呢。
还有拉选票其实也是一种广告。通常我是忽略的,可是某天亲友群有人呼吁大家拉一拉,我几乎没有犹豫就投了一票。可见凡事都有例外。某一天自己发热制作公众号,居然群发朋友求关注。第二天醒来想想不对,这不也是广告么这也不是拉选票么。深刻反省自己:做了一件很无耻的事——群发求关注。对不起打扰你了,如果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加了的请随时取消关注啊。有朋友回复说:“从来没有觉得你无耻,昨天只是想:噢,未能免俗。”大谢朋友的宽容。其实我对发广告求点击拉选票甚至群发新年贺词向来是深恶痛绝的。一不小心陷入阴沟里,陷阱往往是自己挖的。
热衷公众号,说到底就是自我推销么。想想自己厚颜无耻让更多的人看看我的文字,跟推销某利的朋友狡辩说让更多的朋友用到优质产品,不是异曲同工?当然,我还有另一个小小的动机,测试一下大陆的自由度到底有多差。结论是封网的原则很模糊,我自己觉得应该封的居然一直活着,自己觉得没有什么原则问题的却连保存也是不可以的。那天写了一段胡说贸易战,草稿保存时警告有敏感词。原以为不允许贸易战那就毛衣战罢,结果还是不行,一段一段测试,原来是撸起袖子四个字敏感,这就很郁闷,和尚可以撸我就不可以撸?那我撸起裤子行不行,居然OK了。当然我很理解甚至可怜腾讯,如果所有的群所有的ID所有的公众号都活了,他就死定了。
微信有个好玩的功能叫做附近的人。我试着找找看附近的人,也被附近的人找到了我。位于日本乡下的我家,几百米开外就有中国人,后来也就成了朋友。某一天,居然跳出一个说中文的美女来,问我要不要服务,什么服务啊,一长串菜单都是AV标题常用词。我好奇价格如何,回复看起来还算公道。只是我怀疑那照片是不是你本人啊,对方居然说如假包换不是这张脸货到了你不付钱好啦。哈哈哈先拉黑再说,也许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不过我觉得有点不靠谱是不是我已经OUT了?微信世界真奇妙。
微信群和朋友圈,本是一个充满私密的场所,但是你的一举一动又是那样没有遮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听得俩朋友互相抱怨生活的艰辛,说,哪天我们去住个五星级宾馆吃喝玩乐放松一下。骏骏不语,生活的解压就这么简单?某天我贴了几张便宜货的照片,朋友跟帖说,盼早日过上随意消费奢侈品的体面生活。骏骏还是不语,买便宜货就不体面了么?一个博士朋友在群里求解,写了一本书标题叫“不努力也是可以的”,书商一定要她改个标题。骏骏依然不语,在一个鸡汤鸡血流行的时代,反潮流的作者应该坚持自己的主张,妥协低下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脑袋,甚至脊梁。
网络段子说:“不让批评,我就嘲笑,不让嘲笑,我就反讽,不让反讽,我就谑赞,不让谑赞,我就疯夸,不让疯夸,我就哈哈哈”。通常在朋友圈发几句牢骚甚至反话其实也并不是显得我特立独行,那是逼良从娼。钱钟书老先生说过,做人要谨慎持重,作文则要刻薄。觉得此话有理,某场合引之,我们的朱头哈哈说,你这不是人格分裂么。此话也有理。不过我不会跟他争辩,我说你找钱老论是非去好了。
上网二十余年,从未认真滴跟人争执,这世界上哪有特么的真理啊。譬如说,我讲北朝鲜如何如何金三胖恶贯满盈,有人跳出来跟我说不是的北朝鲜怎样怎样金大大英明伟大,呵呵哈哈你说的是啊今天天气真好。我绝不跟你争辩,但是,心里忍不住会默默滴骂一声这傻逼。我说过我没有义务和时间开导所有的傻逼。心甘情愿当太监,割了小鸡鸡还很嗨,可不能扫了你的兴致。网络上每一只鸟都有自己的立场,鸡有鸡的观点鸭有鸭的主张,都很正常,如果老鼠站在老猫的立场上论说捕捉合理,韭菜站在菜农的立场上赞美收割,就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