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玲：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

旅居罗马的日本作家盐野七生在《文艺春秋》杂志上有个“致日本人”专栏，最新一期写的是“老了再读《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
盐野七生是一位杰出的作家，我从十多年前开始读她。2006年我写过，“从盐野的作品中能感受到她自身所拥有的自由精神。以第一手资料描写她所长期生活的意大利，并回溯历史的河流，视野和笔触都沉着而动人。 ”这篇小文在网上还被国内媒体引用了，因为那时中国还没有她的作品，也没有对她的介绍。令人欣喜的是，到2013年，她的15卷本《罗马人的故事》已经出齐了中文版。
从前，我读日本好作家的文字，常常遗憾它们未有中文，后来我懂得那是我过虑了。金子就会发光，好书也会流传在世上。
言归正传。盐野七生在专栏里写道：我之前写了以后回日本时想办一个私塾班，于是收到《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这本书。是两本。一本是岩波书店的文库版，全都是字。一本是漫画版。这本书的初版是1937年由新潮社出版。这一年对于日本是之后激荡岁月的开端。在即将开启“国民精神总动员运动”的时候，38岁的吉野源三郎所著《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竟然能出版，当年的新潮社还真是颇具风骨。盐野七生对这本书赞誉有加。
无独有偶。对它赞誉有加的还有宫崎骏。很多次宣布退休的宫崎骏又复出拍动画片了，要拍这部影响了他一生的小说——从10岁读到70岁，从少年读到暮年。
此刻我手边的《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是几个月前看到宫崎骏新电影名字而去搜索来了原著。简单来说，主人公小哥白尼童年丧父，他的父亲留下遗言“要成为一个出色的男子汉”。小哥白尼的舅舅是带引他成长的人。二人的对话，像足了苏格拉底和弟子的对话（盐野七生语）。
由于宫崎骏要拍成他的新动画片，这本书因此被翻译为了中文。下面这段梗概摘自中文网络：
一个雨天，14岁的本田润一和舅舅在东京繁华街区的楼顶，看着人来人往，心中突然产生从没有过的变化——有许多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生活着，人类就像茫茫大海中的水分子，他只是其中之一。因为没有以自我为中心思考问题，他开始被舅舅称为“小哥白尼”。
当小哥白尼开始思考时，生活中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变得不简单了：为什么大家都欺负家境不好的同学？为什么不服从前辈制定的无理规则就要被排挤？为什么约定好的事却难以付诸行动？
舅舅告诉小哥白尼，这不仅仅是他现阶段的困扰，贫富、歧视、欺凌、勇气……在将来的人生中，他将在不同的场合反复遇到这些重大的问题。
经历内心的纠葛和痛苦后，小哥白尼懂得并践行了：无论世界变得如何混乱与残酷，我们也能决定以怎样的姿态好好活着。
其实，这本书里的内容并不新奇，巧妙是在结构。就像盐野七生所写，文学、艺术、音乐，最重要的都是结构。能够被人们长期爱戴的，一定是结构优秀的作品，让读者心绪自然流动，毫无强行说教，而是舒缓自然，引人入胜谈人生。
谈谈人生——这在喧嚣的日常里听上去仿佛有些搞笑，然而盐野七生说老了也读《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宫崎骏说他读到了70岁。新近当了日本首相的菅义伟，几十年如一日读报纸上的“人生相谈”，读而优则答，今年4月开始在杂志上每月两次答疑谈人生。可见人生还是堪谈的，无论年岁。
因为心怀“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才会知道，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