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蒂妮:酒店打工之东南亚同事们
这一阵又去名古屋,结交了几个新朋友。都是集团旗下的,你来我往的,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名古屋那边不愧是大都市,不比我们乡下,外国人雇员很多,包容力也强。乡下嘛,井底之蛙,优越感强烈,排外的。
那边呢,有罗马尼亚人,起先我以为她是南美人,那圆圆的大眼睛,金发,一问 ,是罗马尼亚人。有小菲集团,有中国人。一个中国人大姐,一直没见到,但是我看名字,就知道是中国人,叫爱华,一看是个爱国人士,我等啊等,想着总能碰到,结果和我混熟了的福田女士告诉我,这爱华女士已经好久没来了,女儿生孩子,她请长假照顾。
前几天我再去,正好那边来新人,一个高个子男孩,没说话时我以为是日本人,要做自我介绍,和大家打招呼,他介绍自己姓王,别人也一口一个王桑,我一听,这是中国人的姓啊,就说,我也是中国人,----我以为他是留学生。这男孩子我问了年纪,21岁,学生打零工,他中文不是太好,也还行。他用中文说自己六岁随父母来日,也不知自己是哪里人,不过听他那口音,是东北人。后来我们一直用日语交谈,毕竟他自谦的说自己中文不好。这孩子,不愧是中国小伙,有眼力架,灵活,蛮讨日本人老太太的喜欢的。都是新人,铃木小伙子就不行,和我们这儿的龙一君一样,不爱说话,木疙瘩,问一句答一句,不问不答。而小王,老太太训话,他就大声回答,“我会努力的”,态度真诚,老太太们对他的评价很高。
有一个小菲,也是新人,叫早野。我看名字,再看她长相,以为是日本人。她很热情,我不知底细,结果她告诉我,她也是新人,来了有三天。我问她来日多久,因为她日文不是很好。她说,45年了。我摇摇头,我说不是问你年纪,而是来日的年数。她说,我61岁了,16岁来日,正好45年。我一愣,她戴着口罩,明亮的大眼睛,苗条的身段,我以为她也就40来岁,没想到60岁了。这小菲的父亲是日本人,早野的父亲的姓氏,战争时期,特殊原因,毕竟那时整个东南亚都一度被日本拿下了,后代也是那时孕育的。她又说,我母亲的母亲是中国人——她不会说外婆,用英文说了句,也是战争时期,香港过去的。她看到我很高兴,有亲切感。我也想起那时很多人下南洋,所谓的南洋,就是东南亚那一带。
这早野女士很健谈。下班时,我们一起结伴去名铁坐車,她和我一路。说起自己来,结婚的先生是同学,日本人,做警官的,在老二三岁时离婚了。这先生,打扒金库,喝花酒,样样来,她受不了,一气之下离掉了,一直独身。她说的时候,哈哈哈的笑,二三十年前的事了。她感叹地说,男人这生物啊,摇摇头。我也笑,附和她,男人这生物,老婆以外的女人都喜欢,全世界共通。她来酒店做工之前,在一家蛋糕工厂打工,上夜班,时薪1500日币,算上加班,一天有1万5日币左右的收入,她竖了个手指,每月至少30万日币进账。我夸她,了不起啊。她说,没办法,养两个孩子,拼命了,她用日语“必死”来形容。换了好多工作,谁家开的薪水高,就去哪家,好歹把孩子们养大了。她住在一宫,靠自己,贷款买了公寓,25年的债,还有几年就还清贷款了。因为65岁拿退休金,她说,再努力几年,尽量不给孩子们添麻烦。
小菲们热情,和土著霓虹人不同,和我们中国人有点像,自来熟。我和她一见如故,一直聊到我到站。她倒是毫不保留,连自己现在的薪水都告诉我,毕竟爱知县时给高。日本人之间是绝口不谈薪水的。我要转近铁回家,她一路和我挥手说再见。她在家附近包了块农地,种时鲜蔬菜,分给孩子们。她闲不住,是个勤劳人。在异国他乡,愣是凭自己的双手养大了孩子们。她一脸真诚的笑容,我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