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本惊魂邻居
苏蒂妮
这一阵去外地出差,当天往返,所以总是早起。八点的船,六点半就得爬起来,七点二十出发,丈夫洪七送我去坐船,去名古屋那边上班。和以往一样,洪七去停车场取车的时间,我在楼下的空马路那等待,这两天刮大风,我穿得严严实实,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在这寂静的周日,一位身穿睡衣的白发老人从远处走来,踏着小碎步,一步又一步。我也没多想,一定是隔壁公寓的人,看脸不认识,但她并没有进公寓,而是径直朝我这边走来,我还是没多想,或许是散步?但穿着拖鞋睡衣散步,总归是奇怪了点。就这几分钟的时间,洪七还是没来,我依旧安静的等待,这老妇人是越来越向我走近,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我朝她望了一下,想着是邻居,就说了声早上好。
这一说不打紧,老人突然向我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似乎要做什么。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下子愣了,用日语惊呼道,你要干什么?带着恐慌的怒气。我一边喊一边快速向停车场那跑去,以狂奔的姿势。洪七就在那,他坐在车里,看见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我微笑。我惊慌的坐上车,和洪七说,刚刚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太太,抓住了我,被我挣脱了。
洪七一听,赶紧开车过来看,就三十秒的时间,人不见了,我一下子心里肯定到,绝对是隔壁公寓的。因为要赶着去上班,我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还是工作优先,这问题留给洪七解决。在车上,洪七说,会不会是认知症?他这么一说,我随即联想到那小碎步,正常人走路不会是那样的,看年纪,估计有七八十岁,这么一来,这可能性不能排除。若是认知症,情有可原,楼下的邻居,高宫老爸爸就是,半夜捶门,大喊大叫,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做出一些不符合常人的行动,这是疾病的原因。若不是,我就得去找警察商量了,毕竟带着恶意。
因为日本是精神病大国,老年化严重,偶尔碰上几个倒也是正常。我就想到我每天往返的小路,要去坐电车,必经一条路,那条路上总是遇见一个老妇人,这人要年轻些,五六十岁,不修边幅,一年四季,总是踏着一双广东人穿的凉拖鞋,露着脚趾头,走路一瘸一拐,拄着一根拐杖,头发花白,胡乱的拿根皮筋扎着。
我们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路过了几年,有一天,我上班路上,她突然走近我,由对面那边,跟我说,喂,你走这边是不对的。我当时还没意识到她精神方面有疾病,就笑着说了声对不起,就继续往前走。但走了几步,我反映过来,应该是脑子不好。这以后,我就开始对她防备了。上下班总是会遇见,她或许住在这附近,就看她在不停的走,由这边走向那边,再由那边走过来,像个道路警察,主动和路人搭话。
又一次,是我下班的时候,有了这前车之鉴,又遇见她,我眼神当即回避了她,径自的往前走,她还是走了过来,挨着我,招呼也没打,直接进入主题,你说那个人那么走,我要不要去告诉她?我一看,前方是一位黑衣女子,和我一起坐电车下来的,一边吸烟一边走路,她似乎要发挥正义。我没理她,连笑容也没有,装作没听见,走了。
霓虹人天生孤独,没有朋友,心灵不轻易对外打开,他们像活在套子里的人,白天端端正正做人,符合社会行为规范,晚上就开始偷鸡摸狗,发疯发散压力。在这样一个压抑的环境里,疯了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然而我还是心有余悸。理解归理解,害怕也是真的。